他們堵到的下一隻是一隻灰毛兔子,在雪地裏蹦躂起來格外顯眼。隻不過這兔子狡猾,一溜煙兒鑽雪地裏就不見了蹤影。葉宋和蘇若清堵了好幾個兔窟才總算把它逮到。當時它撒腿就想繼續跑,這回蘇若清沒給它跑出十步的機會,便一頭栽地咽了氣。


    一人拎著白兔子,一人拎著灰兔子,深深淺淺地往鬆樹林外麵走去。途中蘇若清若無其事地從鬆葉上掃落一掌雪,一掌又一掌,不知不覺就被他裹成了一隻硬硬的雪球。他可還沒忘記葉宋先前那一偷襲。


    這時葉宋突然轉過頭來,蘇若清的雪球也準備好了突然就想砸過去,結果被她抓個正著。在雪球的映襯下,葉宋肌膚更加白滑,臉頰透著一絲紅,道:“你就不能大人不計小人過?”


    蘇若清挑眉:“隻要你說不想讓我砸你,我就不砸你。”


    葉宋撇嘴:“那不就等於我向你投降了?”


    蘇若清想了想,點頭:“嗯,可以這麽說。”


    他話音兒一落,怎料葉宋臉色倏地生燦,兩眼彎彎像是夜裏的星辰,背在後麵的手突然揚了出來,一隻雪球砸在蘇若清的下巴和脖子上,碎成雪紗。葉宋愉悅地跑開,道:“兵不厭詐。”


    蘇若清不緊不慢地抬手擦了下巴和脖子上的冰涼,他竟也興起了,看著葉宋歪歪倒倒跑遠的背影,抬腳輕輕踏過地麵便衝她飛奔而去。葉宋一邊跑一邊尖叫,不斷地挖雪砸他,蘇若清身形靈活,閃躲得很快,基本上葉宋就是砸空了的,眼看著蘇若清馬上就要追上了,葉宋忽然腳下一滑,驚呼一聲,蘇若清立刻飛身上前攔腰摟住了她。等垂眼一看時,隻看見了葉宋狡黠的笑意,她渾身使出力氣把蘇若清往雪地裏一推,然後整個人飛撲上去,把他壓在雪地裏,笑眯眯地用雪塗白了蘇若清的眉毛,道:“美人計。你看你,又上當了。”


    蘇若清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動了動眉頭:“不該讓你看兵書。”


    葉宋看著他的表情,緩緩低頭,貼著他微涼的嘴唇,溫溫地親吻他。蘇若清愣了愣,索性她沒停留太久,隻婉轉幾下便鬆開,笑出了聲:“不該用美人計對付美人。”


    她麻利地爬起來,真怕雪水濡濕了蘇若清的衣裳,他穿得不比自己厚。蘇若清坐起來,拂了拂袖擺,嘴角清清淺淺地笑著,他把兩隻兔子都交給葉宋提,然後自己則抱起葉宋,一步一步穩健地走出去。


    兩隻兔子被放在屋簷下,蘇若清腳尖勾開了房門便把葉宋抱了進去。房間裏十分暖和,一下子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半濕了,再摸摸蘇若清的,基本上都是濕的。葉宋著手幫他脫衣,道:“莫要一會兒真著涼了。”


    下一刻,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仰,竟是蘇若清整個壓了上來,把她抵在了房門上,鼻尖對鼻尖,咫尺相隔,呼吸著彼此的呼吸。


    葉宋緊了緊心口,一股熱血直衝大腦,暈暈乎乎的,本能地便伸手勾住了蘇若清的脖子。蘇若清俯頭欺壓而上,深深地吻住了她。


    唇齒相互廝磨,舌與舌相互糾纏,占有索取著對方的一切。急促的呼吸聲在房間裏回蕩。


    一層一層的衣裳落在了地上,葉宋迷離地睜眼間,被蘇若清打橫抱起,她臉頰摩挲著他半濕的頭發,鼻尖親昵地蹭著他的下巴。


    “阿宋……現在可以嗎……”


    葉宋攀著他的後背,指腹緊緊碾著他的後背肌理。


    蘇若清埋頭在她頸窩裏,聽她抱著他的頭無措地呢喃:“若清……”


    “蘇若清……”她眯開眼,眼裏流光璀璨,她勾下蘇若清的脖子便深深地吻他。


    歸已回去以後依照葉宋的話把消息帶給了正帶隊搜人的衛將軍葉修。葉宋眉飛入鬢,一身將軍裝扮英俊非凡,彼時他皺了一下眉頭,心思轉得很快。心知歸已能夠有葉宋的消息,那必定皇上那裏也有。總之,葉宋目前是安全的,那比一切都重要。


    歸已走時,葉修問:“阿宋她,還好麽?”


    歸已頓了頓,回頭看葉修一眼,平靜道:“表麵上看起來還好。”


    蘇宸整日整日都不在寧王府,也是一刻不停地帶人尋找,盡管南樞現在有孕,但芳菲苑還是顯得有些冷清。靈月每日都去廚房給南樞端補品,但南樞的心情卻不見得好。靈月便安慰道:“夫人現在是有身子之人,務必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夫人不用擔心,那葉氏與人私通又畏罪潛逃,王爺一旦抓住她是不會輕饒的。”


    南樞眉間憂愁,楚楚可憐:“若不是已經原諒姐姐了,王爺又怎會如此焦急地尋找姐姐下落。姐姐回來是好事。”


    靈月又道:“夫人,你想想,現在王爺給了夫人王妃禮製,即便是葉氏回來,也是夫人當王妃,葉氏被貶為妾室。到時候等到夫人的孩子降生,王爺一高興,又這麽寵愛夫人,一定會封長子為世子,到時候夫人在王府裏的地位就不可撼動了。”


    南樞聞言,臉色稍霽,道:“你呀,就會撿這些好聽的說。”


    靈月笑道:“奴婢說的可是大實話。”她安頓好了南樞,便往外麵走,“夫人好好休息,奴婢先去看看廚房那邊燉的雞湯好了沒有。”


    沛青也一直沒停止過尋找葉宋的下落,原來白淨的小臉如今也是瘦了一大圈,整天都很亢奮地往外跑。幸而她有葉宋留下來的白玉佩,可以自由進出王府,而蘇宸根本沒功夫來管這些雜七雜八的,也不可能告訴她搜人的進展,是以她很快便跟衛將軍葉修連上了頭,每日都去問葉修最新情況。


    碧華苑裏的其他幾個丫鬟也沒有閑著,都托了王府裏的下人關係網,去外麵打聽情況。王府裏的下人,對王妃私通一事絕口不提,也不敢再怠慢碧華苑裏的人,從看押葉宋的那幾個侍衛和丫鬟的下場就可以知道,王妃在這王府裏還沒有玩兒完。因而下人們的關係網也開展得十分到位,隻不過一直沒有線索罷了。


    這天沛青又匆匆出王府,沒想到半路上碰到剛從廚房出來、端雞湯準備回芳菲苑的靈月。靈月見沛青朝這邊走來,便移了移步子,擋在了路中間,眉開眼笑幸災樂禍道:“喲,這麽著急是去哪兒呢?莫非還想著去外麵找葉氏呢?葉氏應該不費心你們這樣苦心尋找,說不定她正和外麵那些個野漢子廝混呢,你們這一去她鐵定會……”


    話還沒說完,沛青冷冽著一張臉,揚手便甩了靈月一巴掌,把她打得甕頭甕腦的,手裏的雞湯煲也沒端穩落在地上炸了,燙了她的腳。靈月氣得渾身哆嗦:“你、你……”


    沛青眼神咄咄逼人,再不客氣地揚手往另一邊打了一巴掌,一邊一個五指印對稱得很。她道:“我怎麽?王妃不在,大不了有命一條,你以為我還怕了你?”


    靈月怎會服氣,作勢就要撲上來有仇報仇,結果被沛青推住,兩人挨在了一處。沛青瞅了一眼她身後的柳堤下的兩丈寬的小河,笑了,道:“要打是嗎,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同歸於盡!”靈月扭頭看了一眼,嚇得臉色都白了,才剛下過雪,水麵雖然結了冰但冰並不厚,一栽下去必然會冰破,到時候不被淹死也得被凍死。沛青湊近不敢輕舉妄動的靈月,“我不過就是賤命一條,你呢,估計還眼巴巴盼著南氏飛黃騰達你也跟著享福吧,有種你再動啊?”


    靈月半晌顫聲罵了一句:“賤、賤人!”沛青鬆開了她,大步走遠,靈月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死死瞪著沛青的身影,咬牙切齒,“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你要栽在我的手裏,我讓你再無翻身之日!”


    沛青找到葉修時,葉修準備撤人不找了,見沛青著急上火,他便道:“你回去王府吧,好生守著。暫時不找阿宋了,歸統領跟我說了她現在很安全,等自己想回來的時候便會回來。”


    沛青當即落淚,形容十分憔悴,淚眼汪汪地追問道:“那小姐究竟在哪兒啊,她想回來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啊?”


    葉修抬眼遙望遠方雪景,道:“不知道。”


    沛青不依不撓:“那歸大統領是誰?將軍知道小姐現在跟誰在一起麽?不管她跟誰在一起奴婢都不放心!”


    葉修對沛青的胡攪蠻纏很是無奈,便抬手指了指遠方一個身著黑色錦衣、背影偉岸漸行漸遠的男人,道:“你去問他,皇宮裏的大內侍衛統領。”


    沛青想也不多想,抬步便衝了出去,地麵滑她幾度險些被滑倒,見半天也追不上那人,明明她是用跑的對方是用走的,距離看起來那麽近實際上卻總是夠不著。沛青氣急道:“前麵那人你給我站住!”


    歸已一張木頭臉隻顧往前走,根本不會想到後麵的聲音是在叫自己。


    直到沛青氣喘籲籲地大叫:“歸大統領!”


    歸已腳下頓了頓,驀然覺得這聲音有兩分熟悉,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沛青見他停了,一鼓作氣連忙跑上,可是當她看清歸已的模樣時,再也跑不動了,整個人愣在原地。


    “沛青?”


    沛青緩不過神兒:“你……你、你就是宮裏的侍衛大統領?”那蘇公子的身份……是什麽?沛青心裏突突地跳,說不清這種感覺是好還是壞。


    歸已麵無表情道:“你找我何事?”


    沛青問:“我家小姐呢?”


    歸已道:“她和公子在一起,你不用擔心。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告辭了。”說著便轉身。


    沛青見他要走,急忙跟上兩步:“那你家公子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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