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顧不得其他,那白玉可萬萬不能被蘇宸給收了回去,不然以後她就得天天被困在這王府裏了。食髓知味,體驗了外麵世界的熱鬧,她又怎會甘心處於侯門大院而不見天日呢?


    因而蘇宸去拿麒麟玉時,葉宋就一個勁兒地躲。時而小手扒在蘇宸的大手上,那觸感柔柔滑滑的,會讓蘇宸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放緩慢了下來,就像是貓捉老鼠,撓癢癢一般。


    葉宋惱紅了臉,直截了當地問:“其實你是想趁機抱我吧?”


    蘇宸一愣,沒想到葉宋會這麽直接。但是心裏隱隱蹭起一股火氣,讓他覺得居然有一絲刺激。他居然真的傾身過來,長臂環住了葉宋的腰際,把她狠狠往懷裏一帶,聲音不帶感情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抱你想要你,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下一刻,葉宋在蘇宸的手臂上使出吃奶的勁兒重重地擰了他一把,蘇宸吃痛鬆開,緊接著葉宋一拳毫不客氣地揮他臉上,順便踩了他一腳,呸了一句:“你他媽還真蹬鼻子上臉耍流氓!”趁著蘇宸完全錯愕之際,她趕緊扭身就開溜,卯足了勁兒往前跑。


    “葉、宋,”蘇宸盯著那抹慌慌張張跑開的背影,後知後覺地捂著臉,“你竟敢打本王。”


    葉宋一口氣跑回了碧華苑,大聲叫:“快!快!關大門!一隻蒼蠅也不許放進來!”


    沛青剛備好了浴湯,聞聲一臉驚疑地跑出來,拉著葉宋來回看,擔憂道:“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啐!幸好老子跑得快”,葉宋叉腰喘氣,“不然真會被狗咬。”


    自從這次差點被蘇宸沒收白玉佩之後,葉宋時刻提防時刻小心,見到蘇宸就躲,也沒有再隨便出府,算是安分了一段時間。但是葉宋以往三天不出門都憋得慌,此次卻已經是半月過去了,她連提一提外麵熱鬧的集市都不曾有,實在是太奇怪了。


    沛青拿捏著時機,在葉宋耳邊旁敲側擊。彼時葉宋正指揮丫鬟準備休整碧華苑,一幹中看不中用的花花草草全都打算搬離,換種一些葡萄架子,枇杷樹,和草莓一類的止住。院中有兩棵年月已久的大樹,搬不動也就不準備搬了。


    沛青疑惑,問葉宋:“小姐,你半月不出門,不覺得無聊麽?”


    葉宋不答反問:“你寂寞了?”


    沛青道:“奴婢才沒有,隻不過小姐實在有些奇怪,自從上次回來以後也不見小姐出去找蘇公子。”頓了頓遲疑道,“小姐是不是上次在山莊裏跟蘇公子吵架了?”


    葉宋躺在貴妃椅上,手裏拿著樹枝,在陰涼處歇著,道:“那依沛青看,如果我們沒有吵架,我是該繼續去找他呢還是不該去?”


    沛青想了一陣,道:“這個奴婢說不上來,隻不過隻要小姐開心就好。奴婢覺得,如果長時間不相見,小姐跟蘇公子的友誼是不是就淡了,但要是蘇公子對小姐有那個意思……小姐避他一些是正確的。”


    葉宋笑笑,閉目養神道:“若是真的友誼,就像是酒,隻會越釀越醇,哪有越釀越淡的道理。這天越來越熱,人的頭腦也會時不時發熱,需要時間好好冷靜一下。不然放任下去,委實不妙啊不妙。”


    沛青隻覺得蘇若清對待自家小姐似乎關心體貼了很多,女人的直覺覺得蘇若清可能有那個意思。殊不知,蘇若清頭腦發熱,葉宋的頭腦也未嚐沒發熱。


    而蘇若清,一得空閑,還是會去巷陌那家清淨的棋館裏坐一坐,下雙手棋,想一些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等葉宋,但是他對葉宋這個名字絕口不提,仿佛就沒有這麽個人。


    從來,他的心思都不會讓外人知道。隱藏得久了深了,真真假假連自己都難以分辨。


    木頭侍從歸已守在主子旁邊。蘇若清下了幾局雙手棋,便對侍從道:“你來陪我下兩局。”


    侍從道:“公子,屬下隻會拿劍,棋技著實卑劣。”


    “不妨,這樣正好。”蘇若清收子入棋盒,冷不防沒來由地如是道。


    整整兩個月,葉宋再也沒在蘇若清麵前出現過。漸漸的,蘇若清許是忙碌了起來,去棋館的次數也少了。葉宋懨懨無神地在王府裏度過了整個夏天最炎熱的兩個月。


    媽的她最煩熱了。


    其間南樞來過碧華苑幾次,葉宋實在沒精力惹麻煩,索性閉門不見。結果南樞回去的時候不慎中了暑。蘇宸就是想撒氣也不能找葉宋,是他自己不想南樞去找葉宋,葉宋不見南樞也不招惹南樞,再怎麽樣也錯不到葉宋頭上去。


    幾次下來,南樞自討沒趣,也就不來碧華苑了。


    等到夏暑過去,便是秋高氣爽。陽光屬於那種金燦燦的黃,很能給人好心情適合出去走走。聽說南瑱國的使臣要來北夏,給北夏國賀中秋了。可中秋在農曆八月,離現在還有兩個多月,這南瑱國來得挺積極的。


    南瑱是北夏的歲貢國,每年都會來使臣朝拜。這是自四年前就定下來的規矩。


    北夏跟南瑱是神州大地上的最強兩國,四年前,北夏跟南瑱大戰,南瑱敗,簽訂了戰降書,願意對北夏俯首稱臣歲歲進貢。


    蘇宸擔任此次迎接南瑱使臣的外交大使,早幾天前便開始布置。


    當然,這布置不是指清掃街道遮蔽不雅障礙物像迎接北京奧運會一樣的布置,而是部署侍衛、暗衛,以確保雙方臣民的安全。


    會見外國友人啊,這是一個重大的日子。這樣熱鬧的場麵,葉宋這個寧王妃不能光明正大地見一見,那她去市井瞧瞧熱鬧也是好的吧。


    於是這天葉宋打扮得風流倜儻,搖著扇子帶著沛青上街瞧熱鬧去了。


    今天街上的小販小攤,比兩三個月前的少了多了,百姓們出門來也不是逛集市的,約莫都是跟葉宋的目的差不多。


    將近正午太陽很烈,葉宋不想擠在百姓堆裏曬太陽,先跟沛青找了一個涼棚吃了兩碗涼湯圓,心裏頭爽利了一些,才搖著扇子繼續往街邊走去。


    百姓們都自覺地分開,站在了街道兩邊。


    這時,從皇城裏緩緩走出一隊人馬來,士兵們個個鎧甲襲身,最前方的人騎著一匹馬,身著黑衣廣袖描金雲紋的朝服,豐神俊朗,在秋陽下分外沉靜而肅穆。


    大名鼎鼎的寧王。冰山般的氣質,英俊的外貌,高貴的氣質,不知惹得多少圍觀的姑娘們心中狂熱的呐喊咆哮,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雙眼就此貼在蘇宸的身上。


    沛青多看了兩眼之後,就不屑地撇撇嘴,道:“隻不過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罷了。表麵上這麽光鮮亮麗,要是知道了他的內心,恐怕就不會這麽陶醉了。”


    世人隻知道寧王有多麽地寵愛南氏,與南氏伉儷情深,他們甚少聽到有關寧王妃的八卦,隻道寧王此人專情,就算不愛寧王妃也與寧王妃相敬如賓,乃寧王妃的福氣。實際上,蘇宸對待寧王妃可謂是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呢。


    葉宋尚且淡定,笑眯眯道:“怎麽說也是楚楚衣冠的帥禽獸一枚啊。”


    她說這話時,蘇宸的隊伍堪堪從眼前走過。恰好蘇宸的耳朵比較尖,能在百姓的竊竊私語當中一下就辨別出來那諷刺辱罵他的聲音,眼眸動了動,幽沉的眼神望了過來。


    隻消一眼,蘇宸就怔住了。葉宋正淹在人群裏,一身湖藍色的袍子,身量清挑,笑得好不狡猾。看見自己的目光之後,她還緩緩吹了一聲口哨,輕佻至極,意思仿佛在說:“怎麽,就是我在罵你,有種你現在就下來打我啊。”


    霎時寧王就想抓狂了。這該死的女人,什麽熱鬧都想湊。蘇宸壓下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牆上的火氣,驅著馬快步前去。


    從城門那邊,南瑱的使臣隊伍也入城了。那陣仗,讓圍觀的百姓們嘩然。


    在前頭開路的便是一隊身著豔麗服飾長胳膊長腿揮舞著水袖的妖嬈舞姬。舞姬們身材十分火辣,一邊前行一邊跳舞,個個神態媚然,舞姿更是撩人,這下輪到圍觀的男人們眼睛緊緊地貼在了舞姬身上了。當然,沛青十分不屑地扭頭不看時,葉宋連扇子都忘記了搖,看得很是有興致。


    沛青不服氣,拉葉宋的衣袖:“公子,這些風騷的舞女有什麽好看的!”


    葉宋環顧了一下四周,指給沛青看,道:“你沒看見,就是要風騷一點男人才喜歡。哪個男人沒有在看的?”


    可能唯一沒有在看的人,就是上前與使臣寒暄的寧王蘇宸了吧。百姓們隻當是他家裏可藏了一位比這些更加尤物的尤物,自然是看不起這些舞姬。


    這時一位大膽的舞姬,熱辣地把水袖往葉宋麵門上輕輕掃過,帶起一股香豔的小風,葉宋勾著唇角適時地伸手握住了那水袖,在眾目睽睽下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一嗅,周遭嘩然,那舞姬媚然一笑,而後靈巧地收回了水袖。


    那水袖從葉宋手心裏滑過,葉宋收了收手,一副想抓住又無比惋惜的神態,活像個風流公子活生生錯過了絕代佳人後的感到遺憾而失落。


    沛青黑了臉,扯了扯葉宋的衣袖,示意她收斂一點。還沒有哪個敢在大街上公然調戲南瑱來的使臣隊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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