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麵對進退抉擇的金為心中湧出一陣熟悉之感,一如他當年從外隱界無幽穀醒來時那樣。


    “你是?”睜開雙目的金為看到床邊站著一個戴著金色麵具的男子。


    那臉戴麵具的男子回道:“你可以叫我穀主,也可以叫我金先生。”


    “金先生?”金為起身疑惑道。隨即他腦中就閃過一陣混亂的記憶,有他從小被人叫做怪物的畫麵,有他被無幽穀安排去無量寺做內應的畫麵,亦有他被智圓等人擒住刻下“惡種”二字的畫麵……


    可這些畫麵裏唯獨少了他的名字,他抱著劇痛的腦袋看向那臉戴麵具的男子道:“穀主,我是誰?”


    金先生道:“你是我無幽穀插在無量寺的針。你這次被智圓那幫子禿驢傷得很重,幸好你挺了過來。你可否還記得,你是如何在那一戰中殺了佛門總壇三十四名元嬰境僧眾的?你心中的佛門金身和魔佛惡相又代表著什麽?”


    金先生前半部分話是為了穩固織夢無痕阿大對金為篡改的記憶。至於後半部分則是他想看看可否從金為口中套出些什麽。


    金為的腦袋果然在聽到金先生的話後沒那麽痛了,他記起自己是被無幽穀派去外隱界北部無量寺的內應,可在身份不小心暴露後他就被中州佛門總壇的僧眾圍捕擒獲。幸好無幽穀沒有舍棄他,即便他身陷囹圄眼前的金先生還是將他救回穀中。金為握了握自己的拳頭,他感覺體內靈力全無,他詫異道:“我的修為?”


    沒有聽到金為回答的金先生語氣顯然沒有先前那麽好了,他說道:“是我在問你。”


    金為感覺到那張金色麵具後的森森寒意,他回道:“穀主,我忘記了。我隻記得我要先去修煉佛門金身!修煉完之後……”


    “修煉完之後如何?”金先生追問道。


    金為再次抱著腦袋表情痛苦道:“修煉完之後……修煉完之後……”


    金先生以靈力注入金為體內,他發現金為確實處在心神不穩的狀態中。他接下去道:“是不是修煉出佛門金身之後再去修煉魔佛惡相?”


    金為如被點醒一般道:“正是!”


    金先生看著如今隻有凝氣三層修為的金為,他對其失去興致道:“外隱界無幽穀有個規矩,若要留下來,那就必須去挑戰並且戰勝一個穀中之人,否則將被發配到下方凡人界。以你如今的情況,我覺得你選擇直接下去凡人界為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金為拒絕道:“穀主,我想試試!”


    “隨你。”金先生直接起身對外說道,“老七,你看著他。”


    “屬下遵命。”一身穿血袍的魁梧男子瞬移出現在金為屋中。


    金為還沒來得及與金先生道別,金先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血老七對著金為嘿嘿笑道:“你也真是膽大,你可知穀中無一人敢違逆穀主的意思。”


    金為沒有去回血老七的話,他隻是再次握了握拳,然後走出屋子,開始於穀中找人挑戰。不要說血浮塔內的血榜殺手了,就連在穀中清掃的雜役都能將金為輕鬆打敗。


    一時間穀裏所有人都把臉上刻有“惡種”二字的金為當成了笑料。但金為還是堅持一個一個去挑戰,試圖在對戰中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血老七起初確實是被金先生安排看著金為的,可看到那一次次想以戰鬥去喚醒記憶的金為,他在心中也不由地對金為生出敬佩之意。這種敬佩不由修為界定,而是源自金為身上透出的那股百折不撓的精神。


    金為也知道血老七是金先生派過來監視自己的,是故他對血老七一直保持著警惕之心,或者說他對整個無幽穀都抱有懷疑的態度。他覺得自己很可能不是無幽穀之人,甚至腦中的記憶都不一定是真的。可此時的他別無選擇,若被發配去凡人界,那他將再無找到真相的機會。他隻有在一次次挑戰,一次次重傷失敗,再於養好傷後的不斷戰鬥中尋找先前的記憶和修為。他也在戰鬥中確定了兩道最真實的記憶,那就是佛門金身與魔佛惡相。而且這兩處記憶的先後關係十分明確,那就是一定要在修煉出佛門金身後再進一步潛修魔佛惡相。


    於是金為嚐試在對戰中凝聚佛門之力,可不是所有人都會對他手下留情。在有一次與一名無幽穀飯堂雜役的比試中,金為被那凝氣九層的雜役施展木係術法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在金為不敵倒地後,那雜役還行了侮辱之舉,他當麵罵金為就是個沒用的廢物,還說穀主就不該冒那麽大地風險去救他。


    金為於憤怒中站起,不由自主地使出了部分魔佛惡相。


    即便隻是殘缺的魔佛惡相,但裏麵蘊含的無盡殺意還是讓血老七和那凝氣九層的雜役震撼在了原地。


    金為也在那雜役愣神之時迅速出拳與體外殘缺的魔佛惡相打在那雜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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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雜役被打得吐出一口鮮血,正好噴在金為體外的魔佛惡相上。那魔佛惡相竟然詭異地吸納了那口鮮血,讓那一處惡相軀體變得越發鮮亮。


    可就在金為想要繼續搶攻之時,他腦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再次湧現,他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佛門金身為始,魔佛惡相為終!佛門金身為始,魔佛惡相為終……”


    那飯堂雜役見金為陷入思緒之中,他抓住機會雙手掐訣口中念咒,一套木係術法將地底靈植召喚而出捆縛住了金為身外殘缺的魔佛惡相。


    金為還想反抗,卻被那雜役以召喚出的靈植用力向內一收,將那殘缺的魔佛惡相崩散無存。那雜役隨即斷去金為右腿腿骨,用靈植把他綁在了飯堂門口,準備讓來往之人將金為當成寵物一樣駐足觀看。


    誰知血老七突然衝了出去,他沒有對那瑟瑟發抖的飯堂雜役出手,而是在扯斷那些靈植後帶著金為去了專門為築基以下修士醫治傷勢的穀醫那裏。


    彼時的穀醫還未被金先生貶去凡人界,他對金為這佛


    門惡種也是充滿著好奇。在看到金為又一次被打得慘不忍睹後,穀醫說道:“你這又是何苦?你不如讓我嚐試著以太素九針將你的痛覺散去,再配以靈藥讓你擁有築基期修士的肉身之力。這樣子你就能留在穀中了。”


    金為連記憶都不能確定是否為真,在床榻上痛得咬牙的他拒絕道:“我不願嚐試這些。”


    穀醫也不強求,隻是在幫金為接骨敷藥時用的都是狠勁。


    誰知金為更狠,他在穀醫的重手下愣是一聲沒吭,在被接上腿部斷骨後就下床一步一慢地走了出去。


    血老七故意在金為身後說道:“穀裏除血榜十大殺手外的一百六十二人你已經挑戰了一百三十四個。你每次過來這裏,穀醫都會問你要不要做他的實驗品,你不答應他就下一次重手。要不你放棄吧,乖乖去凡人界也不是什麽壞事。”


    金為一瘸一拐的身子頓了一下,他轉頭看向血老七道:“你回去告訴穀主,我隻是個沒用的廢物,能得穀主相救我感激不盡。我雖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但我還知道恩仇必報的道理。我欠無幽穀的我會還,所以穀主大可不必讓你這血榜第七人每天都過來看著我。至於你說的放棄,等我挑戰到隻剩血榜前十人再說。”


    金為說完就又拖著受傷的身子向前走去。


    “這人還真是強啊!”血老七嗬嗬笑著,可他眼裏滿是讚賞之意。


    接下來的日子,金為幾乎是在挑戰與療傷中度過的,他不是被打得手骨斷裂就是被揍的胸腹受傷。


    每次都是血老七帶著金為過去穀醫那裏醫治,穀醫在他們過去後都會問金為可願成為他太素九針的施針對象,但金為依舊是拒絕的回答。


    在金為挑戰完無幽穀第一百六十二名穀中之人後,血老七並沒有帶金為過去穀醫那邊。他與金為一同坐在地上:“按照穀裏的規矩,挑戰過的人不能再行挑戰。你要想留在這裏就隻能挑戰血浮塔內的十大血榜殺手了。可這樣你必死無疑。你何不去凡人界按我說的主修魔佛惡相,再以強者的鮮血淬煉肉身,這是你恢複修為最快的途經。”


    躺在地上的金為望著已經降下來的夜色道:“你隻是來監視我的,何必幫我想這麽多。”


    血老七哈哈笑道:“因為我佩服你。”


    “佩服我?”金為不解地看向血老七。


    血老七嗯了一聲道:“若是換做別人,在前麵失敗十次後差不多就該放棄了。你愣是挨了一百六十二頓打,加上養傷一起整整熬了二十年時間。”


    金為聽到這裏泄氣道:“最後還不是一樣的結局,進是死退是被發配去凡人界。”


    “穀主的決定沒人可以改變。你也說進是死,那你就退吧。更何況不是有句話叫以退為進麽!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即便是退到靈力稀薄的凡人界也一定可以站穩腳跟,然後再一步一步地爬上來。”血老七堅定地看著金為。


    金為第一次對血老七打開心扉道:“謝謝你!”


    “哈哈哈……”血老七暢快笑道,“不用謝我,你值得的。”


    金為打定主意道:“好!那我就以退為進!”


    就在二人談笑之間,一臉戴金色麵具的男子驀然出現在二人身前,隻聽他冷聲道:“你們好像聊得很投機啊。”


    金為和血老七見到來人同時作揖道:“參見穀主。”


    金先生遞給金為一封書簡和兩塊令牌道:“這第一塊令牌在你出穀以後交給接應你的人,他會帶你過去一個傳送陣。這第二塊是凡人界無幽穀的特使令,你雖然是被外隱界無幽穀發配過去的,但總歸比他們高上一等。至於這書簡內的是你在凡人界的身份,既然你堅持要完善佛門金身,那我就給你一座寺廟,讓你在凡人界的秦國傳播佛法得悟金身。”


    金為聞言恭敬接過道:“多謝穀主!”


    在囑咐好後,金先生連看都沒看金為一眼就瞬移離開了。


    血老七嘖嘖稱讚道:“果然無幽穀中的一切都在穀主的掌控中。”


    金為拿著手中的令牌和書簡激動道:“我一定不會辜負穀主和你的期待。”


    血老七拍著金為的肩膀道:“我在外隱界等著與你重聚的那一天。”


    “好!”金為應下道。


    下去凡人界的金為不會知道,他應下的這句“好”讓血老七一等就是三百年。


    在凡人界的金為經曆了難以想象的艱難,他化身覺遠入主凡人界天光寺。


    可秦國薑氏自祁濂道人相助一統這片大陸的東方後就一直以道家為尊。距離秦都不遠的天光寺能存下來已是奇跡,更別說廣收門徒傳播佛法了。


    金為的雄心壯誌在下去凡人界的第一天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可這還隻是開始,金為在隔日就一家一家登門講頌佛法,在輕佛重道的秦國他這樣的舉動換來的隻有驅趕與白眼。


    金為心中那條佛滿天下的道路與他每日從天光寺走進走出的那條泥濘土路別無二樣。他明白這是金先生對他的考驗,但他不會去認輸,就算再難他也要走下去。既然秦國是個輕佛重道的國家,那麽他就從秦國內部去改變。


    於是金為找去了落霞山的無幽穀,他並未在穀中久留,而是以外隱界使者的身份了解了凡人界無幽穀的運作,再將與秦國有關的一切信息拿了去。


    金為在天光寺的禪房中將拿回來的資料看了整整十天十夜,在了解了秦國薑氏成員以及在朝重臣後,他走出禪房用手指於門外兩塊豎匾上分別寫下“天光破曉,金石為開”。


    當金為離開天光寺後,一場影響深遠的計劃也就此展開。他先在秦都附近尋找那種即將餓死的乞丐,他連續三日將缽中盛滿的米飯施舍給那些乞丐。等他第四日過去時,那群乞丐主動圍上來想要他缽中米飯。可他這次帶過去的米飯隻有三口的量,那六名乞丐看後都現出了失望


    的表情,但其中五個還是準備上前爭搶。


    化名覺遠的金為現出難色道:“阿彌陀佛,貧僧今日隻化得三口米飯,而且腹中饑餓難忍,還請各位施主莫要相搶。”


    那些乞丐才不管金為的難處,他們中有人說道:“你個和尚每日都能化到緣,我們乞丐卻是有一頓沒一頓的,你這三口飯必須給我們吃。”


    金為無奈道:“若如此,那各位施主就請分了這三口飯吧。”


    那五名乞丐聞言就衝上去把金為缽中米飯一搶而空,有兩個沒有搶到的還與另外三個打了起來。


    金為沒去管那五名扭打在一起的乞丐,而是走去那名主動不爭搶的小乞丐身前,他問道:“你不餓?”


    “餓。”那小乞丐實誠道。


    金為又問道:“那你為何不過來搶了吃?是怕搶不過嗎?”


    那小乞丐搖頭道:“別人見了白白淨淨的大師還能給些吃的,見到我們這些邋裏邋遢的乞丐躲都躲不及。所以應該先讓大師吃飽,大師剩下來願意給我們的我們才能拿。”


    金為會心一笑道:“你可願入我佛門?”


    那小乞丐道:“有飯吃嗎?”


    “有的。”金為保證道。


    那小乞丐道:“我願意。”


    旁邊扭打在一起的乞丐一聽當和尚就有飯吃,他們都想跟著金為回去,卻被金為以內力震得吐血昏迷。


    金為帶著那名小乞丐回到了天光寺,他為這小乞丐取法號行圓,這也正是天光寺那名慧澄大師的師尊。


    金為對行圓道:“為師不需要你廣收弟子,隻要你在天光寺好好參悟佛法即可。至於化緣的事就交由師尊去辦。”


    行圓雙手合十道:“多謝師尊。”


    往後的數十年,行圓亦很少見到金為。但金為即便自己沒有回來也會專門派人送來銀兩物資。


    這數十年時間,金為他一邊以“金石為開”中的“金為”之名接掌無幽穀攪動武林風雲,一邊用“石開”的身份紮根於秦都。他憑借無幽穀安插在秦國暗衛中的針輕鬆地解除了秦都薑氏對每一個落戶秦都之人的背景調查。隨後他就與找到的一名有著靈根的女子結婚生子,他還特意為兒子取名石遠海。


    為了不暴露身份,金為在石遠海幼時就花重金從外請來名師傳授石遠海武藝,待石遠海十一歲時他便安排其參加秦都武舉考核。石遠海於秦都從護衛做起,一步步任職於秦都六扇門。可石遠海的資質有限,就算金為有心安排了江湖上幾件大案讓石遠海去查辦,可最終結果也隻能說是差強人意。主要石遠海對廟堂與江湖皆無追名逐利之心,他要的是一家人團團圓圓。


    化名“石開”的金為看在眼裏氣在心中,可他的計劃已經展開,如果這時候以另外的身份滲入秦都也未必會比繼續等石家下一代來的快。


    待石家長女石香玲出生,金為看過之後就再也沒多瞧一眼。石遠海還以為他爹生氣第一胎生的是女兒,實則是金為發現石香玲體內並無靈根存在,他自然不會對這凡胎肉體浪費感情。


    可等第二胎降生,金為發現自己頭孫身具土靈根不說,還啼聲洪亮四肢有力,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出現了。是故金為親自為其取名石臨濤,希望石臨濤可以超越其父石遠海。而石臨濤也確實沒有辜負金為的期待,他在金為的培養下練就了一身橫練的功夫,行事也頗具金為的風範。


    金為在石臨濤成為六扇門最年輕的總捕頭後就發動自己在秦國武林中的力量,先讓莫竹向無幽穀買下武林盟主謝放的人頭,再讓想攢夠買命錢與阿九一同出穀的阿大接下這個任務。他要讓石臨濤殺了阿大後在莫竹等人的擁立下一舉坐上秦國武林盟主的寶座,進而再動用他安排在宮中的尊儀皇後,為石臨濤取得廟堂與江湖皆舉足輕重的地位。到時候他便可以伺機而動,或江湖引導廟堂、或廟堂牽引江湖地把秦晉魏三國拉入他的局中。他在這近百年的修煉中重拾部分記憶得獲沐海浴佛陣,他知道待他佛門金身大成之日便是魔佛惡相現世之時。


    可所有美好設想都停在石臨濤與阿大消失的那一天。得知消息的他近乎陷入了瘋狂,還在石遠海過來安慰時一掌將其打至昏厥。後石遠海雖然被他用穀醫的針法暫時穩住傷情,但時不時就會現出神誌不清的狀態。


    等金為接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的局麵,他知道自己也該隱於幕後了。他來了一招詐死脫殼就專心潛修佛門金身,順帶於暗中拔除各種對石家不利之人,將那些人的屍骨埋於石家演武場下。


    這樣一晃便又是十年,當他聽到點殺劍阿大重現江湖的消息後,他更關心的其實是石臨濤。可他與石武在無幽穀的第一次相遇,他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他得知了石臨濤再次失蹤的消息,又從穀醫那裏聽聞石武的寒疾無藥可醫。於是乎他想到了當年那件沒完成的事,他要讓石昱接收阿大的名聲,代替石臨濤取得廟堂與江湖的高位。接下來的事情也都按照他所想所見,隻是阿大的成長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被一個凡人界的殺手給看破,若不是他手上有可以威脅阿大的石武、阿九、阿五阿六等人,他都不一定能製得住阿大。


    當阿大被他掌控著成為他實現目標的一個個台階,另一個異數出現在了這場局中。他沒料到自己安插在隱劍宗的針會主導隱劍宗召喚老祖劍摶前來報仇。那場大戰可說是他到凡人界後最慘烈的一次,即便戰至四臂金剛法相與魔佛惡相齊出,他還是落得慘敗的下場。


    可在那一次進還是退的考驗中,他選擇了進!並且他以阿大的鮮血獲得了佛陀三十二相之一的血毫相,開啟了後續一步一步重拾記憶的征程。


    飛升之門、佛陀法相、無量寺尋蹤……


    這兩百多年所有的經曆在金為腦中瞬閃而過,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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