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入夜戌時。天上群星閃耀,就連原本該是主角的明月都被星光襯得隻能藏進了雲朵之後。


    通往秦都南門的路上聚集了很多人,他們三五成群地舉著火把,讓正前方齊整行來的黑甲鐵騎蜿蜒如一條黑色長龍。


    石昱一行並沒有在亥時之前到達秦都,因為在路上不管是特意等著他的還是正好與他相遇的江湖中人越來越多。在距離秦都南門還剩十裏的時候,石昱讓五百黑甲鐵騎先行前去秦都南門通知,說今夜秦都南門延遲到子時關閉。這是石昱估算自己靠山王身份能延遲的最大時限,再過的話就是挑戰皇權了。


    火把映照之下,石昱看到兩邊聚集的人中不止有新晉武林名宿天隱劍仇衷,神拳無敵泰巔,更有老一輩的武林泰鬥伏魔棍周析等。但這些除了能讓石昱抱拳稱呼一聲外,並沒有能讓他停下。真正讓石昱停下來的,是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乍看上去約莫弱冠的年紀,卻是滿臉胡渣不曾收拾。他穿著一身粗布寬衣,左邊腰間掛著個老舊的酒葫蘆,右邊腰間懸著一把刀鞘都已經生鏽的彎刀。雖說是一副窮酸邋遢樣,但他兩撇龍須髻垂將下來,配著他閉目的玉顏,說不出的風流瀟灑。他這時不在人群之中,而是獨自一人倒騎著一匹幹瘦劣馬,似乎已經在馬背上睡著了。


    石昱在眾多江湖人士中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獨特的年輕人,隻是石昱沒想到他如今生成了這副模樣。石昱騎著白馬一路行過,那些江湖中人紛紛對其抱拳行禮,石昱亦回禮抱拳。等他行到了那個年輕人身前,石昱笑了一聲,下馬之後解開自己身上的黃色披風,蓋在那年輕人的身上道:“這位小兄弟,這麽睡可是要著涼的。”


    那年輕人聽到有人在跟他說話,一把摸到了身上的披風。他打了個酒嗝,伸了個懶腰後用袖子擦了擦睡覺時候流下來的哈喇子,然後就看到一眾江湖人士正盯著他看。他揉了揉睡得有些酸痛的脖子,也不懼地回看過去,還看到了好幾個以前認識的,不過這些年是不怎麽聯係了。


    那年輕人看到了石昱,不客氣地將石昱的披風搭在了自己身上,然後他輕拍馬背,下得馬來。


    “小讓!”


    “石叔!”


    二人相視一笑,互喊稱呼後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在場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但看石昱對他如此在意,忍不住猜測這年輕人到底是何來頭。


    隻有伏魔棍周析這種老一輩的江湖人物才知道,這被稱作小讓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任武林盟主謝放的獨子,如今江南金刀謝家的家主——謝讓。不過現在的謝家已經家道中落,這謝讓就是個放蕩不羈的紈絝子弟,武功更是稀鬆平常。聽說謝家都快被他給敗光了,要不是看在謝放幾個老兄弟的麵子上,他那金刀謝家的宅子都可能已經被人占了去。


    石昱拍了拍謝讓的酒葫蘆,聽裏麵聲音應該還有一兩口的樣子,石昱故意問道:“怎麽著,不請石叔喝一口?”


    謝讓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什麽好酒,我怕石叔瞧不上。”


    石昱直接拿過謝讓腰間的酒葫蘆,揭開蓋子將裏麵的酒喝了個底朝天。這確實不是什麽好酒,喝起來甚至有些澀,不過石昱還是全部喝下了。他高興道:“你當年說請石叔喝的酒,石叔喝到了。”


    謝讓看了一眼被黑甲鐵騎嚴加看守的黑布囚車,轉頭對石昱道:“石叔說你大哥會抓到的人,最後卻是石叔親手抓住了。”


    “如此高興之事,那應該輪到石叔請你喝一杯了。”石昱對著身後黑甲鐵騎道,“生火,拿酒!”


    石昱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幾名黑甲鐵騎拿了幹柴過來生起篝火,而後又有一名黑甲軍捧著一壇好酒蓋著兩隻酒盞迅速送了過來。


    石昱毫不介意地與謝讓席地而坐,然後對著聚集在前的江湖中人道:“諸位,我已讓前部黑甲鐵騎去秦都城中為諸位安排住處,諸位可即刻前往,隻要報我石昱之名即可。”


    “多謝靠山王!”


    “多謝石大俠!”


    他們知道石昱要跟這年輕人敘舊,也就有眼力勁地自行退去了。不過這同輩中人還好,但對於那些輩分高於石昱的前輩來說,即便石昱說得很是委婉,但他們依舊不領情地冷哼一聲策馬走了。


    石昱如今也不管別人怎麽想了,他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石昱輕拍兩聲手掌,黑甲鐵騎會意地以石昱為中心擴張出去,直到在一裏外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外圓才勒馬停下。


    謝讓看到石昱如此威勢,笑著道:“石叔,你現在好威風啊。”


    石昱打趣道:“就在不久之前,有個人也這麽說過我。”


    謝讓問道:“誰現在還敢這麽說你啊。”


    剛一說完,謝讓好像知道是誰了,不過他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不似剛才的放蕩不羈,而是在前麵篝火的映照下,變得冷峻剛毅。


    石昱看到謝讓的臉色,說道:“除了那武林盟主莫竹外還能有誰。”


    “他是怕你搶了他的位子吧。”謝讓拿起酒盞倒了兩碗酒,遞給石昱一碗道。


    石昱接過酒盞,飲了一口道:“應該是吧。他還威脅我,說我是江湖中人就得把點殺劍阿大交給他,他要為鐵掌幫餘拲討一個公道。如果我不交也可以,那以後我就安心當我的靠山王,江湖之事就跟我沒關係了。”


    “好一個莫竹!好一招毒計啊!”謝讓將酒盞中烈酒一口飲盡道,“還好石叔棋高一著,一開始就料到了他會這般行事,廣發英雄帖為所有被點殺劍阿大殺害的人討一個公道,他莫竹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石昱對謝讓抱歉道:“小讓,對不起,石叔不能單獨給你們謝家一個交代了。”


    謝讓不以為意道:“石叔,這本就不單單是我們謝家的事。能在有生之年報仇雪恨我就無憾了。而且你我之間用不著這麽客氣的,我的命都是那時候石叔救下


    來的。無論石叔做什麽,小讓都支持你!”


    “你小子!”石昱感慨道,“當年我也隻是秉公辦事而已,你是謝家的獨苗,我大哥去追捕點殺劍阿大之後,我自然要全力保你周全。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還不太相信,那個對你出手的黑衣人會是莫竹。”


    謝讓握緊拳頭道:“可我永遠忘不掉那個黑衣人向我投來暗器時的眼神,那是一副要我死的眼神。即便當時石叔幫我擋下了三發暗器,但我左肩還是中了一發暈了過去。我在床上躺了沒幾天後莫竹就和江湖上我爹爹的好友們過來看我,在他握著我的手跟我說一定會幫我殺了點殺劍阿大報仇時,我又看到了那個眼神。我當時手都在發抖,但生怕他看出什麽,就努力配合著點頭附和,還要裝作感激地在一眾叔父麵前謝謝他莫竹的大恩大德!”


    石昱知道謝讓隱忍多年,但他還是不明白道:“可莫竹為何要殺你?按理說你那時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謝讓見這裏也沒旁人了,就將心中的一個秘密說出道:“石叔,其實我爹死的那晚,我在我爹床底下聽到了他和點殺劍阿大的對話。我爹當時就懷疑是莫竹找的無幽穀之人來殺他。”


    “什麽!”石昱震驚道。不過石昱轉念一想,謝放一死,那受益最大的確實就是莫竹。


    謝讓心中忌憚道:“當時我害怕極了,但我又不敢告訴任何人。莫竹平日裏跟我父親稱兄道弟,如果真是他的話,我已經不能再相信誰了。這十一年看下來,我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麵目。今日遇到石叔,我才敢把這些話都說出來。”


    石昱安慰他道:“江湖就是這樣的,爾虞我詐,人走茶涼皆是常態。”


    謝讓笑著道:“還好石叔不是那樣的人,不僅沒有嫌棄我們謝家潦倒,還會在暗地裏資助我們。”


    石昱歎了一聲道:“我隻是盡一份綿薄之力罷了。”


    “您平日裏與我父親無甚交情,更沒有借著他的名聲抬高自己,卻按著江湖俠義照顧於我。可莫竹這個借著我父親名聲爬上去的武林盟主呢!他除了揚言要幫我父親報仇外,什麽都沒有幹!自從點殺劍阿大在武林中銷聲匿跡,他更是舒舒服服地在武林盟主的寶座上坐到了現在!”謝讓越說心中越是窩火,“我真的恨不得現在就想辦法殺了他!”


    石昱怕謝讓年少衝動,鄭重道:“小讓!即便你心裏知道這些,但還是需要忍耐。莫竹的武功我見識過,同為先天武者,石叔還沒有把握殺他。”


    謝讓剛才一時激動,現在聽到石昱所說,冷靜下來道:“石叔,我怎麽能讓你幫我去報仇。莫竹武功高強,為人還狡詐虛偽,你一旦殺他不成,他肯定會召集武林正道討伐於你。那幫子多是唯利是圖之輩,恨不得牆倒就眾人推的。”


    石昱欣慰道:“嘿!你小子這麽為石叔著想啊?”


    謝讓哈哈笑道:“自然啊!隻有在一個人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才知道誰是真正對自己好的。石叔對小讓的情義,小讓一輩子都記在心裏。當然,也就我一個人能記了,謝家敗落了,就剩我一個光杆了。嗬嗬,以前我父親在時,那些巴不得把我當成親兒子的人現在見到我就像見鬼一樣躲著。也就石叔和我父親那兩個拜把子兄弟是真情實意,其他那些都隻是想仗著我父親聲望往上爬的而已。”


    石昱看著謝讓就想到了石兆,他這個小兒子和那時候的謝讓也差不多,要是自己不幸走了,那麽石兆會不會變成謝讓這樣子,石家會不會變得和謝家一樣破敗。


    石昱覺得有些寒了,將盞中烈酒喝完後,又往篝火裏添了些幹柴。


    謝讓又為石昱倒了一碗酒道:“石叔有心事?”


    石昱笑了笑道:“是啊,為我那麒麟子的兒子犯愁呢。”


    謝讓道:“就是那個一生下來就被仙人收徒帶走的石齊玉?”


    “正是。不過就快永遠離開石家,成為仙人的娃了。”石昱苦笑道。


    謝讓驚詫道:“仙人還能不講道理地搶人?”


    石昱無奈道:“也不算吧,我也有問題。他原本應該是顧念著石家的,但我在王權和他之間,還是選擇了遵循王權。”石昱於是就將石齊玉回來後還有盛德帝晚宴上的事情說給了謝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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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讓聽完後除了嘖嘖稱奇外,就是羨慕道:“石叔,起碼你們父子還可以吵架鬧別扭。而我呢,我也想跟我那死去的老爹好好地吵一架啊!告訴他這麽多年我過得好累,我得裝成一副窩囊廢的樣子才能苟活在這個世上,才能找機會幫他報仇。可這真正的仇什麽時候能報啊!”


    謝讓說完就猛地灌了一碗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上一碗灌了下去。


    就在謝讓要繼續倒酒的時候,石昱一把抓著謝讓的手勸道:“小讓,酒不是這麽喝的。”


    謝讓咧嘴笑道:“石叔,這麽多年我就沒醉過。因為我不敢醉,生怕有人在我醉了以後殺我,那就真的報不了仇了。我現在在石叔身邊,您就讓我安安心心地醉一次吧。”


    石昱心疼地看著謝讓,鬆開了自己的手,任由他喝著。天下誰人不苦,隻是多數都不輕易讓人知道而已。


    石昱看著一碗酒一碗酒下肚的謝讓,心中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即便自己隻是金為的工具,那也要做最有用的工具,等金為不舍得將他作為棄子的時候,石家就能徹底安穩了。


    酒過三巡,謝讓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了醉意,是那種完全的醉。他滿臉通紅地拉著石昱,讓他一起來到了阿大的黑布囚車前。石昱吩咐那些黑甲鐵騎先去遠處,讓這裏隻剩下他們三人。


    謝讓等今天已經等了很久,他一把掀開了囚車外麵的黑布。裏麵的阿大一天到晚都被籠罩在黑布之下,現在雖是黑夜,但前方篝火明亮,讓他一時覺得刺眼。


    謝讓看著囚車鐵籠內的阿大,隻見他雙腿雙臂都已經被人卸了下來,身上還捆上了厚重的鎖鏈。在他看起來,對方也不過是一個花甲之年的老者而已。謝讓的


    心裏突然一陣失落。


    阿大還以為是林仲又來折磨自己了,但並沒有聽到有人上來囚車的聲音。等他雙目恢複,看清是石昱帶著一個滿臉通紅的年輕人過來時,心裏起了幾分好奇。


    阿大越看這個年輕人就越覺得眼熟,等心中浮現出一人麵容後,阿大問道:“你是謝放何人?”


    “謝放正是家父!”謝讓雙手握在囚車鐵籠上,怒目圓睜道。


    阿大看著一身邋遢的謝讓,不由說道:“這麽多年,苦了你了。”


    謝讓握緊囚車的鐵欄杆,全身激動地看著阿大道:“苦了我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們謝家變成了什麽樣子!”


    阿大冷漠道:“起碼你還活著。”


    “嗬嗬嗬……我還活著!我還活著!”謝讓冷笑道,“那我該謝謝你麽?”


    阿大回道:“那倒不必,因為你的命是別人用命換的。”


    謝讓驚道:“誰!”


    “謝放!”阿大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謝讓的胸口一悶,說不出任何話來。


    阿大看著謝讓繼續道:“我接到的那個任務裏,買頭人說最好將你的頭一並買了。而我明知道你當時就在床底下,可我依舊沒有殺你。你知道是為什麽?”


    “為什麽?”謝讓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隻想知道答案。


    阿大道:“因為你爹他求我。”


    “不可能!我當時就在床下麵,你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我爹何等英雄,怎會求你!”與其說謝讓不信自己的父親會去求阿大,還不如說他不願意承認他爹是因為要保護他才會死的。


    阿大冷酷地撕下謝讓最後一絲遮擋道:“你爹最後本還有一拚之力,雖然機會不大,但他逃出去找人相救還是有希望的。不過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了床底下的你,為了保你,他主動放棄了自己的生。”


    阿大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謝讓的胸口,讓他痛的無法呼吸。


    謝讓嘴裏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阿大嗬嗬笑道:“你爹在臨終前說的話你應該全部聽到了吧。他告訴你是莫竹找無幽穀殺的他,就是讓你知道仇家是誰好做防範。他跟我說我隻是無幽穀的利刃,還覺得我可憐,就是想告訴你,不要被人當成利用的工具。至於最後他問我那句技不如人時會怎樣?我說會死。你爹在我說完的時候看向了你躲藏的方向,然後笑著點頭跟我說,他在下麵等我。他的意思是,如果技不如人,那就不要報仇了,好好活下去即可。”


    謝讓在阿大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地上,他的頭不停地撞在囚車的鐵籠上,哐哐作響。


    石昱不忍謝讓如此,就道:“小讓,別這樣,石叔答應你。等以後找到機會,石叔一定殺了莫竹為謝放盟主報仇!”


    “謝謝石叔!謝謝石叔!”謝讓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揪著石昱的袖口不放開。


    石昱將謝讓抱在懷裏,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謝讓就像一個累了很久的孩子終於可以安睡了一樣,一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石昱知道謝讓醉了,有心事的人特別容易醉。


    看著在自己懷裏不時說出幾句醉話的謝讓,石昱輕輕招手讓兩個黑甲鐵騎並行地將他扶上馬背睡著。石昱將黃色披風蓋在謝讓身上,然後再三囑咐那兩個黑甲鐵騎道:“你們先行回秦都,但一定要保證路上的安穩。這孩子真的太苦了,讓他睡個好覺吧。”


    那兩個黑甲鐵騎明白石昱的意思,領命之後就馬蹄一致地帶著謝讓先往秦都去了。


    等人離開後,石昱看向囚車內的阿大道:“你說的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阿大無所謂道:“那要看他自己會信到幾分了。”


    “你知道麽,我有時候覺得你跟前輩真的好像!”石昱道。


    阿大不屑道:“你的前輩有這麽替人著想過?”


    “算了,就當是你看他可憐,或者對謝家心有慚愧,這樣的話也許可以讓他振作起來去過自己的生活。”石昱盯著阿大道,“你這麽做是不是在為自己的良心贖罪?”


    “嗬嗬。良心?”阿大冷笑道,“靠山王太高看我們無幽穀之人了,我們這種人沒有良心可言的。我更不會對謝家有什麽慚愧,謝放於我隻是一個任務。”


    “你……”石昱不罷休道,“那你為何要對他說這些?”


    “因為我想,所以我就做了。看在你把我當成有良心的人份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明日的武林大會絕對不會太平,金為之所以讓你這麽趕時間,肯定是別有用意的。無論對石家人還是對你自己,你都要做好準備。不過這裏還是有個好消息,就是你明天說不定可以趁機幫那位謝讓小友報仇了。”阿大說完就自顧自地閉目打坐了。


    石昱又有一種被人掌控卻又不能自知的難受感覺。他以為自己抓回阿大在武林同道心中地位增加,等處置完阿大後自己就有機會登頂武林盟主的寶座。但現在從阿大隱約透露出的來看,金為的目的怕是要直接殺了莫竹。


    林仲見石昱看重的那個年輕人都喝醉地被黑甲鐵騎先行帶去秦都了,也就來到了石昱身邊。可他一來就見石昱的臉色很難看,他還以為是阿大說了什麽話讓石昱生氣了,就要上去再折磨阿大一番。但石昱知道阿大是自己的另一道保障,喝止道:“老四,別這麽幼稚了,快點啟程回去秦都。明日早些來我府中,我要再做安排。”


    見石昱如此嚴肅,林仲也就收起了心思,點頭之後讓黑甲鐵騎整頓前行。


    石昱看著前方已經遠遠可見的秦都南門,突然有一種想要掉頭就跑的感覺,但一想到石家眾人,他又勒緊韁繩,一鼓作氣地揚鞭前行。


    人心就是這麽複雜多變,這是人有趣的地方,也是人無解的地方。而那個喜歡玩弄人心的無幽穀穀主,已經戴著他那張銀色鬼臉麵具,靜靜地站在石家演武場中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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