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淩雲與元瑤的婚期還有半個月之時,走私被清理的事情爆發了。


    消息傳回臨安,無數權貴狂怒。


    從傳回的消息來看,無數的線索全部指向了秦淩雲。倒過來看此次事件的話,從時間線上反推,秦淩雲去了成都府之後,李勇和齊奮就開始了清洗走私一事。


    一時間群情激憤,無數奏折瘋狂湧向宮中。王玨的書桌之上堆滿了各種彈劾秦淩雲的奏章,自有乾一朝以來,能受到如此待遇的,秦淩雲還是第一人。


    皇帝看都沒看這些奏章,隻是淡淡的說了聲:


    “明日讓秦淩雲上朝。”


    然後這些充滿無數怒火的奏章,通通被送進了暗無天日的庫房,也就是所謂的漂沒。


    身為當事人,自然得到消息的時間比那些權貴更早一些,秦淩雲自從回到臨安之後就在關注這方麵的消息。


    是以他比權貴們早了三天知道消息要傳進臨安,為此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天還未亮,秦淩雲就穿戴整齊的出現在了宮門之外。


    身邊三丈之內,無一人敢近身與他搭話,身怕惹禍上身,成為那些權貴們怒火之下的犧牲品。


    官員們看向他的眼神,有憤怒的、幸災樂禍的、佩服的、鄙夷的,人生百態在這裏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秦淩雲身體站得筆直,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小子,你這這次的簍子捅得有點大啊!”


    元烈陽來了,元瑤與秦淩雲的婚事不是秘密,如今整個臨安城傳得沸沸揚揚,不少元瑤的愛慕者得知此消息後無不痛心疾首,大呼元烈陽上了奸賊的當矣。


    身為老丈人,又是皇帝的親信,這事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如今秦淩雲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自然要站出來與他一起共抗風雨。


    雖然他不知道秦淩雲有何法子能渡過這一關,但是從皇帝的態度,以及秦淩雲的神情來看,這事他們兩人心中都有底。


    所以他自然不會做個縮卵的貨色,擺明車馬大家做過就是。


    秦淩雲好不容易營造的風蕭蕭兮易水寒氣氛,結果立馬就被元烈陽給打破了,隻得一改嚴肅的神情,笑嘻嘻的說道:


    “小問題,當初從成都府回來小婿便動手布置了一番,如今隻不過等待大魚上鉤而已。”


    元烈陽一挑眉毛,詫異道:


    “難怪你衣服胸有成竹的模樣,如此老夫便在一旁為你掠陣,有事招呼一聲即可。”


    老丈人示好,秦淩雲自然是無不從命,當即拱手謝過。


    這時,人群之中又有人朝他走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開山大弟子封安歌。


    隻見這老頭腳步飛快的走到近前,彎腰行了個弟子禮。


    “老師,今日弟子與您共進退!”


    秦淩雲心中微暖,雖然這名弟子是被迫收下,而且大多數時候自己對其都有些不耐煩。


    但在這種時候還能出來與他站在一起,並且說出這種話,可見對方對自己是出於一片真心。


    既然對方對自己付出真心,秦淩雲也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還以桃李便是。


    “待會你且安心站好,我這還用著其他人幫助,散朝之後跟我去家中一趟。”


    封安歌還欲再說,一旁的元烈陽開口道:


    “安心便是,他自有主張。真到了那時候,老夫自會出來為他緩頰一二。”


    見元烈陽出麵擔保,自己這個沒什麽實權的大學士便沒什麽事了。若真是連元烈陽都應付不來,他上去也隻是送菜。


    這時,又有一人朝他們走來,秦淩雲仔細一瞧,待看清來人時有些愣神。


    隻見自己的頂頭上司秦宏逸居然走過來,麵帶微笑的朝他說道:


    “你很不錯!不過,今日有我在,不會讓你一人專美於前!”


    我去,這是什麽個情況?


    秦淩雲眨巴了兩下眼睛,呆呆的看著秦宏逸。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這老頭居然會出麵為他頂缸,而且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為他背書。


    自從當了禦史以來,除了報道那日他去找過秦宏逸,之後兩人可從未有過什麽交集。


    秦淩雲是一天也沒去過督查院上衙,秦宏逸也從未找過他。


    這次犯了眾怒在他想來頂多也就元烈陽會與他站到一起,結果先是封安歌出來。好吧,作為弟子,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可以理解。


    可現在秦宏逸拋出來是個什麽意思?博名聲?皇帝的安排?


    都不對啊!名聲這玩意是下麵的小禦史喜歡幹的,秦宏逸一大把年紀了,以往有大案時也不見他出來求名啊!


    至於皇帝的安排就更不可能了,自己早就與皇帝商量好了對策,而且基本上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現在這位老大突然出來,當真讓秦淩雲慌得一批,深怕對方一頓亂拳將自己的計劃給打亂。


    有些慌張的朝對方行禮,然後試探著的說道:


    “秦大人,此事既然是下官一手惹下,那就由我一人來麵對,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


    這話說得坦蕩,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己惹得禍自己來扛,您老還是別踏進這個旋渦之中了。


    哪曾想秦宏逸雙眉一皺,小聲嗬斥道:


    “混賬,老夫身為左都禦史,是你的頂頭上司,身負糾察天下不法之事。此事無論如何都沒有讓你一人去抗的理由,對方勢大又如何?我等禦史難道還能怕了對方不成?”


    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有不少人聽到秦宏逸憤怒的咆哮。


    好嘛,本來就他一個人,這麽一吼之下不少人紛紛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走到了秦宏逸身後。


    “沒錯!秦大人,此事我等皆支持於你!”


    “身為禦史,最不怕的便是此等情況!”


    “權貴又如何?權貴就能走私,就能偷稅了?”


    秦淩雲一看,好家夥,督查院的人起碼有一大半都在這。都一臉激昂的高聲喊著,更有甚者滿臉潮紅,恨不得立刻就找幾名權貴出來鬥上一番。


    這下秦淩雲明白了,秦宏逸真不真心幫他他不知道,但是手底下的人他有些管不住了,若是他今日不站出來力挺自己,這個老大估計就會被這麽一群子奮青給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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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官遇事不上,那還是言官嗎?


    何況此事對錯一目了然,公道自在人心。說破天,秦淩雲這事都沒錯,憑什麽讓他去單獨麵對權貴們的報複。


    最重要的,秦淩雲也是禦史!若是任由權貴們打壓了秦淩雲,以後誰還敢仗義執言?誰還敢聞風奏事?


    若真讓那些權貴們成功了,往後咱們這些禦史怕是會變成遇屎。


    當核心利益被觸及,督查院當中除了個別身份尷尬之人,其他的一致都站在了秦淩雲身後。


    這,就是大乾的禦史!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言官!


    你可以說他們迂腐,也可以說他們頑固不化。


    但是,他們卻有著一顆敢於直麵強權並且為之戰鬥的心!


    當秦淩雲麵對無數權貴的責難,排山倒海的壓力襲來之時,他們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站在了秦淩雲的身後,與他共進退。


    秦淩雲與權貴們的戰鬥,並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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