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豪做了一個夢。


    夢境是天空布繁星的深夜。


    血紅色的月亮就象是蒼天嘲諷世間的眼睛,黑色仿佛是要吞噬群星的夜空如同食人不吐骨頭的大口。


    整個天空都是那麽的恐怖!


    羅豪吃力的支撐起身子,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兩半,下半身已經不知道弄丟到什麽地方去了。


    他現在出現的地方一個廢棄的村莊。


    到處是殘垣斷壁,橘黃色的熊熊大火將所有的木料都點燃起來,熾熱與灰暗以及破敗主宰著這裏。


    “這裏是發生戰爭了?還是發生大火災了?”羅豪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內心中有股蠢蠢欲動的情緒在躁動。


    這是什麽感覺?


    嘩啦啦——


    漆黑無比的夜空中響起一陣陣翅膀扇動的聲音,一隻隻長著奇怪模樣的怪鳥從四麵八方往這邊飛來。它們在火焰肆虐地麵的上空盤旋著,飛舞著,熾熱的火焰根本傷害不到它們,反而更增添了它們的氣焰。


    它們在嘲諷我!


    它們是在譏笑我!


    羅豪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怒火,恨不得把這些黑鳥都燒成灰燼。不!這樣做太便宜它們了!應該把它們烤熟之後吃下肚才對!


    不知道為什麽,羅豪感覺自己應該知道這裏是哪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天空中的那群黑鳥到底是什麽東西,他覺得自己應該都知道這些的。可是,他的記憶裏卻完全找不到相關的內容。


    他很理性的知道這種情況非常不對勁,因為他記得很清楚,從出生算起的十幾年時間裏他從來沒有經曆這種事情,更連看都沒看類似的電影或者其他紀錄片之類的東西。十幾年來的記憶無比清晰的儲存在自己的大腦裏,真實而準確,那不可能是假的。


    “莫名其妙的夢境,這裏到底是哪裏?”一麵疑惑著的低喃著,一麵無力的倒在冰涼的地上,羅豪直視著天空中那些嘲笑他,憐憫他,譏諷他的黑鳥們,心中的那股怒火卻越來越大,越來越濃烈……


    嘩啦啦——


    天空中又傳來一陣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天空中的黑鳥頓時驚慌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


    是什麽?


    羅豪凝目看向天空,試圖看清飛來的是什麽東西。但是,他看不清,他的意識已經被怒火淹沒,雙眼快要看不清東西了。


    嗒嗒嗒嗒——


    雜亂的腳步聲往自己躺著的地方跑過來,羅豪依稀感覺的出來有很多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聲音裏充滿了關切和擔憂。


    具體是在叫什麽他已經聽不清了,不過他能肯定對方呼喊的名字不是他的,那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匯。


    ……到底叫的是什麽呢?


    ……可惡!


    ……這種感覺,難道有人要侵占我的記憶?


    ……這是哪裏?


    ……那些黑鳥是什麽?


    諸多問題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過多的資訊仿佛是不撐爆羅豪的腦袋就不罷休一樣,它們源源不斷的衝擊著羅豪的意識。


    驀地——


    “身體”猛地一震,羅豪“清醒”了過來。


    現在的他駐足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這裏什麽都沒有,唯有昏暗的幽冥支配著整個空間。


    這裏無光也無暗,無生也無死。


    充斥於四周的是讓羅豪感覺熟悉但又極其陌生的氣息,那種感覺不存於記憶,卻深刻於靈魂,就好似自靈魂形成就存在並且接觸過一樣。


    “讓我來看看這次倒黴的幸運人是誰?啊呀,是個小不點呢。”身後竟憑空出現了聲音,羅豪轉過身去,看到一個人影駐足於那裏。


    這個身影融化在這無盡的虛空之中,就仿佛是與這個空間融為一體,但卻又仿佛獨立於整個空間之外。


    這種感覺詭異而又矛盾。


    “是誰?”


    羅豪用力看向對方,想要“看”清對方的樣子。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在羅豪的眼中,這個人影既是男人也是女人,既是聖人也是罪人,既是老人也是孩童,任何人的影子都能在這個身影中看到,就仿佛是一個無限旋轉的萬花筒,他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樣子,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辨別不出來。


    羅豪明明應該感覺害怕和恐懼的,但是卻莫名的覺得非常心安。


    “你是誰?”


    “我?我是這裏的執掌者。”


    “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一切的終點。”


    “終點?”


    “沒錯,這裏是所有事物的終點!”對方的脾氣非常好,羅豪的一連串提問並沒有觸怒他(她),也沒有讓他(她)生氣。


    “這裏是死者才能到達的世界。”


    “死者……是啊,原來我已經死了啊。”羅豪想起了之前的經曆,自己似乎被不知道什麽人幹掉了,真是有夠衰的死法呢。


    “你就這麽幹脆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那倒不會。從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被殺的覺悟,雖然這麽做很對不起老頭子,不過……算了,這大約就是命吧。”羅豪樂觀的接受了殘酷的現實,“而且就算我不接受、不甘心,也沒辦法改變現狀吧。”


    “我不喜歡喜歡放棄的人!不過你算是一個特例。歡呼吧,不幸而又幸運的孩子,你將因為我而重拾生者的權利。”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而且,無償讓人複活的事情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吧?”羅豪認真的“看”著對方,複活什麽的他當然沒有不喜歡的道理,不過要是因此而不得不答應對方奇奇怪怪的製約,那他覺得還是死掉的好,畢竟早死早投胎嘛。


    “太過渺小的實力影響了你的認知,uu看書 .ukanu 你所知道的世界真是太小了!”聲音之中夾雜著一絲嘲笑的趣味,“你答應不答應,知不知道理由對我都沒有任何影響,最重要並且唯一重要的是,我怎麽想啊。”


    “什麽?”


    羅豪心裏一驚,直覺告訴自己馬上就會發生什麽不妙的事情。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抗,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主動權並不在他手裏。他現在是絕對的被動狀態。


    “小不點,去迎接新生吧。”


    “等——”


    “為了打發我那無聊的時間,去努力掙紮著活下去吧。”


    “喂,不要自說自話的就決定我的……嗚哇——這是什麽東西?”


    無形無質、但卻有著真實的感覺,羅豪感覺自己仿佛被丟盡了極速旋轉的漩渦裏,眼睛看到的一切在眼前急速的旋轉晃動著。


    黑暗中,白發赤眼的少女臉上,綻放出一抹豔麗,但卻遠比這黑暗駭人千百倍的笑容:“去吧!去掙紮著活下去吧!作為獎勵,我賜予你生命和力量!!”


    景象旋轉的越來越快,身影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羅豪就仿佛被急速扯動的洗衣機裏的衣服,感覺自己都快被旋轉的力道撕裂了,意識向著下方那看不見盡頭的深淵墜落下去。


    “……讓我看看你是如何掙紮的吧。”


    意識再一次的崩潰,最後消散於耳際的,是對方那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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