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沐沐拉著妹妹中上官秋明跑進花滿樓的大門,李夜站在門外撓了撓頭,回憶之前跟納蘭雨回來的那夜。


    風雪太大沒來得及將這座皇城中最貴的酒樓仔細打量一番,細細看來確是物有所值,比皇玉城中那座小橋流水的花滿樓要雄偉了許多。


    正猶豫間,有人繞過他身側直接走進了樓前的大門,聽著沉重腳步聲,他回過神來,卻隻見繞過得的那人也回過頭來看著他,然後就是躬身行禮。


    “見過國師,我是有間的夥計,來給掌櫃的送酒,他早在這裏候著您了。”李夜一樂,原來是從白玉城有間客棧調來的秋計。


    李夜點點頭,道:“你先進去,告訴掌櫃我這就到。”


    夥計再行禮,轉行進了大門。


    今日的花滿樓比往日安靜,申時將盡的樓前,應該賓客若雲了。


    他走進了樓內,才發現樓內已經有好些人,從麵容上看去應該是禁軍跟一些禁軍的家屬,有的人滿臉微笑,有的人一臉的愁容,顯見鬱鬱寡歡。


    李夜心裏一緊,心道明天即是禁軍結集奔赴南疆之日,今日裏卻是要上前線的禁軍家屬前來花滿樓中送行了。


    大部分都在一樓的雅閣裏宴請賓客,二樓的雅閣裏也有部分的禁軍家屬,想必是皇城中的貴族及皇親。


    有樓裏的侍女去下人在不停地穿行其中,有的端著火盆,有的端著酒水,忙碌的場麵跟樓外蕭條的景象仿若兩個不同的世界。


    沒人跟他招呼也沒有問他為何站在樓道裏發呆。


    李夜隻是覺得這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怔怔站在大廳裏的樓道中,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提步往裏走去。


    自己要跟家裏親人告別,禁軍們自然也要跟自己的家人分離。


    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


    “國師大人,您是在這裏等人,還是在這裏等我?”


    正想開口詢問,李夜的身後響起了花落雨的聲音。


    李夜莞爾一笑,回過頭來看著她笑道:“花姐姐好,我父母他們來了麽?”


    花落雨上前跟他福了一福,淺笑盈盈道:“莫先生跟國師的家人都來了,在三樓的雅廳裏,姐姐在招呼,都在等著您呢。”


    李夜一楞,笑道:“都來了,這麽早,看來是我貪玩了......麻煩花姐姐帶路吧。”


    跟花落雨回了一個禮,二人一前一後往樓道上走去。


    “聽說國師大人明天就要奔赴南疆?”花落雨邊走邊問。


    “花姐姐,我們這麽熟了,你叫我李夜就好了,別見外。”李夜看著她,認真地回道。


    皺了皺眉頭,他還不習慣別人管他叫國師,在他心裏,國師是先生的專稱。


    花落雨一聽,咯咯地笑了起來,彎著腰回頭看了李夜一眼。


    嗔道:“我真要這樣喊你,估計姐姐得把我打個半死,那天的事情她到現在還在生我的氣哩。”


    李夜一楞,脫口道:“這又有什麽好氣的,不知者不為罪。再說,是她自己先發火的,難道要怪罪我跟納蘭大哥不成?”


    “姐姐她哪裏敢怪你,要怪也隻是怪納蘭大哥不告訴她。”花落雨笑道。說到這會兩人已經走到三樓的一座花廳前。


    李夜一看,比樓下的雅閣大了二倍


    不止,心想這應該是花天下專用的花廳了。


    花落雨輕輕推開了花廳雕花的大門,張口喊道:“姐姐,我把國師大人給你請來了。”


    李夜走進花廳,抬眼望去,隻見自己家人都已經坐在花廳的邊上的茶桌邊煮茶聊天。


    桌上堆滿了各種瓜子糕點跟水果,想必是花天下為了招待自己的弟弟妹妹特意準備的。


    “五年多不見,國師大人果然是越長真英俊了!”


    還沒等李夜開口,花天下已經迎了上來,拉著李夜的手,伸手往他臉上摸去。


    李夜一呆,別過身子,躲過了花天下伸來的手。


    笑道:“花姐姐才是越來越漂亮了,讓我大哥這一路吃喝不好,天天惦記著你。”李夜掙脫花天下拉著他的手,跟著拱手見禮。


    花天下見他掙脫也不生氣,隻是低下身來跟李夜微福了一個見禮。


    嗔道:“國師跟納蘭兩人連夜趕回皇城,都進了花滿樓,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害我在眾人前丟人現眼。”


    李夜笑了笑,指著靠在窗前的納蘭雨說:“這個你要問我大哥。”


    正抱著上官秋明靠著窗邊嗑瓜子的納蘭雨一聽,頓時叫了起來:“我說兄弟,你可不能這樣坑我。”


    李夜跟他笑了笑,道:“大哥你怕什麽?明天都在跟我去南疆上戰場了,有什麽要說的,今天跟花樓姐姐好好說說。”


    說完走到先生和李紅袖麵前行了禮,又跟父母和林月如見過禮,這才挨著李小雪坐了下來。


    納蘭雨跟花天下聽李夜這番話,兩人不禁都紅了臉。


    還是花天下圓滑,看著李夜瞪了他一眼,嗔道:“國師淨會亂說話。”


    李夜嘿嘿一笑,看著她說道:“花姐姐往後叫我李夜就行了,國師這個稱呼隻有先生才配得上,我聽著特別別扭。”


    還沒等李夜說完,李紅袖就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裏的瓜子屑。


    笑道:“先生現在已經不是國師了,夜兒你才是,明天出征,會有五千禁軍叫你國師,你難道再將這番話跟他們重複一遍?”


    說完看著花天下笑了起來。


    先生點點頭,微笑道:“你師娘這話說的好,你要習慣現在的身份,連皇主跟宮中的大臣們都已經習慣了你的身份,你還有什麽不習慣的?”


    李夜一怔,竟無話可說。


    葉知秋看著自己的兒子發呆,禁不住笑道:“今天難提一家人團聚,我們好好吃一頓團圓飯,好好說會話,這一去山高水遠,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來。”


    說完欲掏出絲巾擦眼角的眼淚。


    李夜一眼,搶先將自己的手巾遞了過去。


    安慰道:“母親這回可不必耽心,南疆與皇城,自有聯係,母親若是想我了,可讓先生去找皇宮裏捎信給我,我也會稍信回皇城。”


    夫子在旁安慰道:“孩子就要出門,你可不要挑這些傷心的話來講。”


    葉知秋想了想,點點頭,捏著手巾輕輕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笑著說:“難得花樓主請我們全家團聚,改天也請花樓主帶著落雨來府上坐坐。”


    花天下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夜一眼,扭頭看著葉知秋笑道:“夫人請放心,我往後肯定少不了來國師府上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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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雨也跟著說道:


    “這國師走後,若小雪妹妹呆在府上無聊,就讓人托個信,姐姐帶你跟秋明弟弟出來逛逛,皇城中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正在嗑瓜子的李小雪一聽,高興得跳了起來,嚷嚷道:“這下可好了,母親老是不讓我跟秋明弟弟離開家裏,說是外麵不安全、壞人多。”


    葉知秋聽完一楞,氣得瞪了她一眼。


    李夜抱著她說:“母親這是心疼你,萬一你被壞人拐跑,母親跟父親怎麽辦?哥哥怎麽辦?你讓我去哪裏找妹妹?”


    “小屁孩,等你的修行到了姐姐這個增界,再想著出門玩吧!“坐在一旁的沐沐,嫌棄地給了李小雪一個白眼。


    李小雪一氣,捏著小拳頭說:“沐沐姐姐,等小雪長到你這麽大,也會有這樣的境界!”


    沐沐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說道:“那你老老實實呆在家裏,跟先生和師娘好好修行,等姐姐回來,跟你打一架,看你長進了多少?”


    ......


    直到眾人說得差不多了,林月如才看著李夜問道:“夜兒,你說五域各地招集兵馬,會不會從風雲城調集兵力,你嶽父會不會也讓皇城抽去南疆?”


    她知道李夜不用親上戰場衝鋒,可是自己的男人是軍人,軍人上了前線那是自然要在第一線的。


    李夜聽了林月如一番話,也是呆住了,他才剛剛進入皇宮,哪裏明白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無奈之下,隻好將眼光看向了先生。


    先生看了兩人一眼,沉思了片刻。


    才淡淡地回道:“五域調集兵力,自然是府主說了算,東玄域府主是東方昊天,也是李明珠的夫君,他們兩人跟我和夜兒的關係你是知道的,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也隻能讓夜兒在前線照顧一下他了。”


    林月如一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便是她,也不放心讓自己的男人上戰場。


    李夜看著她的樣子,心有不忍。


    便輕聲安慰道:“五域的援軍要開春後才集結,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就算將軍到時來了南疆,我也會跟他一起抗敵,前線的每一個將士,我都會盡力去保護。”


    在李夜的眼裏,每一位禁軍將士,都是父母的兒子,他不希望看到自己帶去的戰士流血沙場,他要將先生教他的兵法發揮到極致,盡量減少傷亡。


    在座的一幹人誰也沒有上過戰場,畢竟五域已經有二十幾年不曾有過戰亂,要說見過,恐怕也隻有先生一人了。


    看著眾人凝重的氣氛,先生淡淡地笑了笑。


    說道:“這聲戰爭不是我們要發起的,既然躲不過去,唯有正麵抗爭了。今天是吃團圓飯,不是討論軍國大事,你們就算是操心也是白費力氣,我們還是珍惜眼前時光,好好說說話吧。”


    李夜一聽,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們既然出征,便會盡力。不僅要打贏這場戰爭,還要爭取讓更多的將士們活著回來!”


    “好樣的,師支持你,我們全家都支持你!”李紅袖看著李夜拍手讚歎!


    正說話間,李夜突然想起了樓中的那些禁軍。


    忍不住看著花天下問道:“花姐姐,我看今天樓主來了許多禁軍跟家屬,......這些禁軍明天就要跟我去南疆,花姐姐可否給他們一些優惠,算是替將士們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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