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正欲回話,怎奈扯到了傷口,不得不強行壓抑住傷痛,恭恭敬敬地回道:“師父照顧了弟子好些年,這些都是應該的。”


    說完往壺裏落入靈茶,待到兩人捧著一杯靈茶,這才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接著說道:“師伯,弟子本來計劃是三天後要去深淵之下繼續修煉,看來,我延誤幾天了。”


    白須老僧伸手握住他的小心,靜靜地探尋了一番,一時怔然無言。


    心想你隻是一個剛剛破境到金丹的少年,哪來的勇氣跟一幫元嬰境的殺手拚命?


    “你傷得這麽重,接下來什麽都不要想,好好地歇息,把身體養好,再想著去深淵之下的,那裏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想著昨天夜裏發生的一幕,白須老僧終是沒有跟華生說出其中的緣由。


    而是淡淡地說道:“寺裏有人泄露了你下山的消息,此事我跟你師父已經處理過,你就不要再多問了,就當一切都沒發生。”


    華生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心想我差一點就倒在那漫漫的長道之上,你竟然讓我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心裏雖是這般想著,但是看著白須老僧波瀾不興的模樣,心道自己就算知道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提刀砍人不成?


    這裏畢竟是雲起寺,有什麽事情交給自己一師父處理,卻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於是歎息著說道:“我原來想著從山下回來,去峽穀中練練劍的,這下好了。”


    說華生說要練劍,白須老僧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輕撫下頜長須說道:“你著什麽急,等著你下回自深淵回來,再去。”


    華生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心道你們倒是不著急,可是深淵之下有人著急啊。


    白須老僧拉著他的手臂,仔細看了又看問道:“還疼不,要不要我再給你配點靈藥?還好你師父發現得早,否則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華生搖搖頭道:“我天生命苦,歇息幾天就行了。”


    屋外天寒地凍,二人守著一爐火,捧著一杯熱茶,倒是感覺不到那一絲的寒意。


    “我看這天還得接著下雪,明日要不要讓齋堂的師兄給你送飯過來,我看你這模樣最好不要外出。”


    白須老僧低頭喝了一口茶,靜靜地說道。


    華生指著客堂外的天空,搖搖頭說道:“不用,弟子從山下買了吃的回來,再過些日子,說不定我都搬到深淵裏去住了。”


    “哪裏麵盡是僵屍惡魔,你不害怕麽?”白須老僧想著了塵給他說的那番話,不由介為華生的勇氣感到欣喜。


    “不怕,深淵之下也不盡然是惡魔僵屍,總有一處供弟子安身之處。”


    華生想著那一處不見天日的崖底山穀,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這風高雪猛的日子,深淵之下會不會下雪?


    白須老僧喝了三道靈茶,了解了華生心裏的一些想法,卻為接下來的事情感到書擔憂。


    看著他靜靜地問道:“你既然已經知道誰是這些殺手背後的黑手,接下來你要如何麵對?往後你如何行走江湖?”


    華生聞言淡淡一笑,摸著手臂的傷口靜靜地說道:“弟子這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有些不屬於我的東西,不要也罷。”


    白須老僧沒想到華生如此決絕,當下愣了一下。過了半晌才喃喃自語道:“隻怕是有些事情並不好想你想的那樣。”


    “哪又如何?”


    華生想著深淵之下的那些僵屍,心想自己不去,難道深淵之下的亞魔便不會衝出深淵,再現世間了嗎?


    左手的傷口估計沒有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口,顯然眼下的他無力再麵對來自世間的風雨了。


    跟世間險惡之人相比,他寧願獨自去麵對深淵之下的惡魔。


    想到這裏,華生突然不想繼續待在小院之中了,誰知道寺裏還有沒有某人的內應?既然買了足夠的食物,他想去看小和尚了。


    看著老和尚皺著眉頭的模樣,華生苦笑道:“好的壞的,弟子往後再一一跟他們理會,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白須老僧搖搖頭,凝聲說道:“在你未入元嬰之前,在無相法身未入五重之前,先不要再下山了。”


    華生淡淡地笑了起來,他自然怕死,在自己翅膀沒有長硬之前,怕是不會去輕量觸碰世間的風風雨雨了。


    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拚,隻好想著回到深淵之下去。


    想到這裏,華生想了想回道:“弟子眼下的戰場在深淵之下,沒有解決下麵的危險是不會離開寺裏的。”


    “如此,我跟你師父就放心了。”


    白須老僧拍了拍手,起身往外走去,想了想又說道:“估計你師父知道你要給他做衣裳,也會很開心。”


    說完哈哈大了起來,也不等華生出門相送,自己推門而去。


    華生沒想到師伯說走就走,真的將雲起寺的內患高高抬起,最後又輕輕放下,不由得有些鬱悶。


    隻不過,倘若他見到昨夜在小院門外發生的那一幕,但不會如此亂想了。


    就像白須老僧說的那樣,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


    忘了就好。


    閑來無聊的他,將昨天殺手們的空間戒取出堆在桌上一個一個清理了起來。


    他已經想好了,除了靈藥和金銀幣之外,其他統統不要,甚至這些空間戒他都不要,清理完,便扔進深淵之下。


    他不想因為幾枚空間戒上的氣息,有一天被殺手的同伴找上門來。


    養傷的日子雖然沒有往深淵之下而去,但他也沒閑著,在後山上打到一叢紫竹,挖了幾株回來,我打算帶著去深淵之下的穀底種上。


    在他看來,前前後後,自己怕是要在深淵之下折騰很多年,甚至數十年了。


    既然如此,他得把深淵之下裝扮一番,起碼得把石坪用木板圍起來,這樣就算天降大雪,也不會挨凍了。


    否則穀底太死氣,連一道風景都沒有。


    沒等他待上幾天,自他從山下回來的第三天,僧裏的僧人便帶著山下雜貨鋪的掌櫃找到了坐在客堂裏讀書的華生。


    華生一愣,看著掌櫃問道:“掌櫃的,你沒有帶著師傅上來給我師父、師伯量身體嗎?”


    掌櫃取出一個大大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微笑著說道:“這是小師傅定做的衣服,我帶來的師傅去佛堂見住持大師了。”


    華生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倒了一杯熱茶給掌櫃,靜靜地說道:“如此,就勞煩按著四季的所需要,給他們多做幾套吧。”


    說完取了十枚金幣放在桌上,眼下的他不用再為十文錢為難,自然想著給師父多做幾件衣服。


    省得自己一頭鑽進深淵之下,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來。


    掌櫃默默地收起桌上的金幣,看著他笑道:“小師傅倒是我見過最孝順的人了,做你的師傅一定很開心。”


    華生搖搖頭,輕聲說道:“你可沒見過他為我操心的時候。”


    想著那些不能修行的日子,若不是師父關心自己,怕是早就扛不下去,打消修煉的心思,回家經商去了。


    遠望著客堂外紛紛飄落的雪花,一陣悵惘在心裏漸生。


    他決定明天就往深淵之下,因為跟小和尚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二日,就算養傷,也可以去深淵之下再說。


    華生早就沒了同齡人一樣的快樂,無數的苦難能夠讓他變得堅強,經過了山間襲殺光之後,他隻會更加堅強。


    雜貨鋪裏掌櫃在收了金幣,喝了兩道靈茶之事也匆匆離去,他要去佛堂見見住持大師。


    華生送客出門,順手關上了小雜院的大門。


    眼下的他,除了師父和師伯,誰都不想見。


    等他打開包袱試定做的衣衫之時,才發現掌櫃的竟然給他帶了幾盒糕點,心想你這是怕我下回不給你帶著靈藥啊?


    這麻料做的衣服就是結實,看來自己在深淵之下跟僵屍拚命,也不會動不動就搞得衣衫盡毀了。


    這回下去暫時沒有力氣去跟惡魔、僵屍拚命,卻可以有時間跟小和尚請教一下降魔劍法了。


    除了深淵之下的小和尚,這世上怕沒有人再會這神奇的劍法了。


    師父和師伯顯然都不成,想到這裏,他決定在小和尚離開這方世界之前,一定要纏著他教會自己。


    ……


    或許是老天同情重傷之下的華生。


    在他關上小雜院的大門,獨上行走在小樹林裏的時候,天空裏紛紛揚揚的風雪瞬間停下,天空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冬日暖陽。


    望向天空,華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謝謝了。”


    若是跟往常一樣雪大風緊,他怕是要花上兩個時辰才能登上問天峰頂了。


    如此一來,倒是節省了一半的時間。


    正當華生踩著厚厚的積雪,攀登三千級石階的時間,腦海裏傳來了塵的聲音:“你這身上的傷口還未恢複,如何急著去深淵之下?”


    華生聞言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苦笑道:“師父弟子怕死,怕再有人來找我麻煩,既然這樣,不如躲到深淵之下省心。”


    了塵聞言胸口如被針刺,半晌沒有回話,直到華生又往同爬了二百級石階之後,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想了想說道:“寺裏的內應已經在你回來那夜……這是為師的錯,用人失察,這才讓你在山道遇擊。”


    李修元聞言更是大吃一驚,如在頭上響了一道雷。


    他萬萬沒想到雲起寺裏真的有殺手的內應,而且這幫家夥竟然耐心地等了自己整整一個秋天。


    直到自己從深淵之中回來,直到自己悄然下山。


    若不是有人之人一直盯著自己的行蹤,山下的殺手如何得知自己的模樣,知道自己要在哪一天下山去小鎮?


    隻是這一刻的他,已經爬到了半山腰,他也懶得再往山下而去了。


    望著虛空之中,華生搖搖頭,靜靜地說道:“弟子再去深淵待上一些日子,說不定下次回來,就能把第一層的惡魔清空了。”


    了塵也知道這個時候,怕是沒辦法讓華生下山了,隻好吩咐道:“你吃的東西帶夠了沒有?這回打算在下麵待上多久?”


    華生想了想,搖搖頭回道:“我也不知道要待上多久,吃的東西準備了不少,應該可以堅持一到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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