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降邊嘉措一起磕長頭,沒一會兒我就被滿地的碎石砂礫弄得渾身劇痛不已,真不知道這些藏族的同胞們是如何在這樣的大地上常年丈量不已的。


    身上劇痛不已,心中卻對藏族的同胞們充滿了敬意!


    正是在這樣痛苦的環境中,藏族同胞們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向佛陀、向生命表達著自己的崇敬。


    隨著時間的延續,我的身體漸漸得麻木了,似乎已經感受不到沿石砂礫造成的疼痛了,心中的雜念似乎也隨著身體得麻木而消散了,隻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那就是磕長頭!


    雙手合十、邁步、俯臥、磕頭、爬起來、再合十、再邁步、在俯臥……


    整整一天的時間就在這樣重複性的動作中結束了,這一天的時間裏,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和降邊嘉措見麵時說了幾句話,之後的時間我們在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大家都在不斷地重複著磕長頭的動作,和念誦六字大明咒中度過。


    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在一處空曠的原野中停了下來,記錄下位置之後,才找了一處相對比較避風的地方休息。


    我從須彌界中拿出前一天沒有吃完的野獸屍體,找了些幹柴野草之類的東西,用火係能量點燃了一堆篝火。


    看著我做這一切,降邊嘉措隻是靜靜的看了看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問我從哪兒弄來的野獸,又是如何點燃的篝火。


    我自顧自的將野獸的屍體烤熟,分給降邊嘉措一些。


    大方的接過了我遞過來的的食物,降邊嘉措也拿出了白天的那個酒囊,和我一起一邊分吃著烤熟的獸肉,一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略帶皮革味道的青稞酒。


    降邊嘉措是個熱情的人,從一整天的磕長頭的疲勞中恢複過來之後,他一邊吃著手中噴香的烤肉,一邊對我講述起自己的家鄉來。


    溪卡孜是西藏的第二大城市,同時亦是一座曆史悠久的高原古城。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大司徒名叫絳曲堅讚的,建立起帕竹王朝取代薩迦王朝之後,把這一地區的政治中心由夏魯遷到溪卡孜,在此設立溪卡桑珠孜。“桑珠孜”意為“如願以償”,“溪卡”其實是當時西藏地區封建莊園通名。絳曲堅讚用“溪卡桑珠孜”這個命名,以示其壯誌已酬,這是所設的最後一個行政區。“溪卡桑珠孜”後來被習慣簡稱為“溪卡孜”。


    說到這裏,降邊嘉措看了看我笑著道:“據說漢人將我們這裏稱作日喀則,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我想可能是漢人在翻譯的時候,沒聽清楚我們說什麽,而出現的錯誤吧。”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知道我們此行前往的目的地,那個所謂的溪卡孜竟然就是現實中西藏自治區僅次於拉薩的第二大城市——日喀則!


    聽了降邊嘉措的講述,我也把心中產生的一些疑慮,當著降邊嘉措的麵提了出來。


    在剛開始見到降邊嘉措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一樣,後來相處時間長了我才終於明白了不同——與一般藏人牧民身著低檔的氆氌藏袍不同,降邊嘉措身上穿著的藏袍,雖然已經因為長年累月的磕長頭,不斷地與地麵摩擦,再加上長年得不到喜歡顯得破舊不堪,但在一些殘存的,相對比較完整一些的部位上來看,他身上穿著的竟然是在三類藏袍中最為高檔的一種——歇日瑪!


    據我所知,像歇日瑪這樣的高檔藏袍並不是普通的藏民所能穿的,隻有達官貴人或者是活佛、堪布之類的高級僧侶才有可能穿得起像這樣的僧袍。而現在看起來普普通通,樸實無華的降邊嘉措身上竟然就穿著這樣一件名貴的歇日瑪,看來他的地位必然不低。


    一邊吃著烤肉,我一邊微笑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嘉措拉兄弟,您身上的這身歇日瑪真漂亮,不過像這樣的衣物隻有大官和活佛才能穿著,不知道您是……”


    聽我這麽一說,降邊嘉措哈哈大笑道:“我哪裏是什麽大官啊,隻不過我的兄弟是活佛,所以我才能穿著這樣的歇日瑪。”


    聽到他說自己的兄弟竟然是活佛,我不禁肅然起敬,要是倒在藏區活佛的地位是極為崇高的,不僅僅是在民間聲望極高,而且有很多的活佛還是一個地方的統治者,甚至整個西藏地區都是由一些大的活佛統治的。


    “不知您的兄弟是哪一位朱畢古?”


    降邊嘉措笑著道:“家兄是格魯派紮什倫布寺寺主丹貝旺秋,月巴墨佛!”


    “月巴墨佛?”我大驚!


    要知道月巴墨佛是藏語,意思就是無量光佛的化身,也就是漢族人常說的班禪額爾德尼!全藏區最大的兩個活佛之一!


    另一個與班禪齊名的活佛就是大名鼎鼎的達賴喇嘛,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班禪的地位要略高於達賴。原因有兩個,其一曆代達賴往往都是班禪的弟子,或者是由班禪親自為其摩頂受戒,當然也有些時候達賴也會成為班禪的師傅,不過相對來說這樣的現象比較少罷了;另一個原因就是達賴被尊為欣然僧佛,是觀自在菩薩的化身,而班禪是無量光佛的化身,所以在等級上來說,班禪的地位應該略高於達賴。


    當然這隻是我們素世中人一廂情願的想法,在佛法教義中講求眾生平等,三千世界所有善男子善女人皆可成佛。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班禪和達賴這兩大活佛又是平等的。


    不過不管怎麽樣,能夠見到班禪活佛的兄弟,對一個普通人來講,也是已經值得慶幸的事兒!


    初聞之下,我大驚出聲。


    降邊嘉措似乎早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場合,隻是微笑著道:“不錯,家兄正是月巴墨佛丹貝旺秋!”


    得到降邊嘉措肯定的回答,我趕忙恭敬的施禮道:“不知嘉措拉兄弟竟然是月巴墨佛的親兄弟,羅桑旺丹失禮了!”


    降邊嘉措趕忙伸手扶起我,笑著道:“旺丹拉兄弟多禮了,雖然家兄是活佛,但嘉措卻和旺丹拉兄弟一樣,隻是一個普通的藏巴,兄弟不必如此多禮!”


    說著便拉著我一起坐下,又閑聊了幾句家常,大家經過一天的磕長頭也都十分疲勞了,便各自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我們兩個便起身,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從昨天晚上刻下的記號那裏開始繼續磕長頭。


    就這樣又磕了整整一上午,在中午時分,已經能夠看到前麵不遠處有一座很大的城鎮,在城鎮西麵的一座山坡上,有一座占地足有十數萬平方米的雄偉寺院,想來應該就是曆代班禪的駐錫地,同時也是號稱格魯派四大寺之一的紮什倫布寺了!


    又過了一會兒,當我們磕著長頭,來到這座城鎮之中的時候,降邊嘉措的磕長頭終於結束了。


    結束了磕長頭之後,降邊嘉措指著眼前的城鎮,笑著對我道:“這就是我的家鄉溪卡孜。”


    又指著遠處山坡上的雄偉寺廟,對我道:“那裏就是家兄月巴墨佛的駐錫地——紮什倫布白吉德欽曲唐結勒南巴傑瓦林,如果旺丹拉兄弟想要覲見活佛的話,嘉措可以代為引見。”


    我趕忙點頭笑道:“那就多謝嘉措拉兄弟了!”


    完成了自己的朝聖偉業,降邊嘉措心中十分的興奮,歸心似箭的他,拉著我快步向溪卡孜(日喀則)城內走去。


    日喀則城雖然號稱是藏區第二大城市,但在規模上卻無法和中原地區的華夏是大主城相提並論,甚至就連現在已經出現的是大主城的下屬城市都比不了,但在藏區像日喀則這樣的城鎮,已經可以算是十分偉大的城市了。


    城中的建築多是些土坯夯成的平房,也有一些樓房和碉房相間其中。


    跟著降邊嘉措在城中七拐八轉的來到一座普通的平房前,想來這裏應該就是降邊嘉措的家了。


    我略微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座十分普通的平房,跟城中其他的平房沒有什麽分別,隻是有些奇怪的是,在門前有一堆白色的小石子,不知是做什麽用的,不過看得出來,這些石子應該是最近才堆起來的,而且堆石子的人十分的在意,將這些石子堆的事分的規整。


    正想開口向降邊嘉措詢問這對石子的用處,降邊嘉措卻好像突然收到了什麽刺激,一邊嚷嚷著一邊相院子當中奔了進去。


    雖然我們相處了一天半,相互之間也多有對話,但其實我本身是不懂藏語的,全仗創世係統自帶的世界語翻譯係統進行翻譯,才能夠保證流暢的對話而不穿幫。現在降邊嘉措突然這麽一嚷嚷,說話的速度太快,語調波動較大,係統的翻譯係統也應付不過來了。


    不管是不是聽得動他說的是什麽,但見到降邊嘉措相院中衝了進去,我也值得隨後跟了進去。


    剛一進院,降邊嘉措已經衝進了屋裏,接著便從微啟的門扉中傳出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聽到這孩童的啼哭聲,我總算放下心來,也終於弄明白了原來門口的那對白石子是因為家中有嬰兒出生。


    從那對石子的新鮮程度上來看,這個嬰孩應該也是剛剛出生不久,而降邊嘉措出門朝聖已經很長時間了,應該是在他出門之後這個孩子才出生的,所以看到門口的石子堆,降邊嘉措才會那麽興奮,把我丟下來,自己奔到屋中去了。


    搖了搖頭,我微笑著也跟進了這座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平房。


    剛一進門就看到降邊嘉措正興高采烈的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高興得不得了,就差跳起來唱歌了!而那個還不懂事兒的嬰孩,卻對他這個滿麵塵土,破衣爛衫的爸爸很不買賬,眼中滿是恐懼的哇哇大叫,絲毫不理會降邊嘉措的逗弄。


    看到有陌生人進門,降邊嘉措的家人趕忙上前問道:“這位兄弟,您這是……”


    降邊回頭看我進來了,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竟然將朋友丟在了門外,趕忙將孩子交給了自己的老婆,笑著道:“這是旺丹拉兄弟,是我在路上碰到的朋友!”


    說著,便上前拉著我做到了右邊的卡墊上。


    我笑著向降邊的家人點頭致意,這才有時間打量了一下降邊嘉措的家。


    這是一座典型的藏族民居,進門正對麵放置佛龕、上方掛唐卡,中間置灶火,架起的鍋灶。兩邊鋪牛、羊皮或羊毛氈子,再在上邊鋪用羊毛編織成的“卡墊”也就是地毯。


    在四周的牆上,裝飾著各色的彩畫,多是些八吉祥圖、七政寶圖之類的,十分漂亮。


    拉著我坐下之後,降邊嘉措又從自己的妻子手中接過了孩子,自豪地對我道:“這是我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這一次我到拉薩去朝聖,就是為這個孩子祈福!”


    我也站起來,伸手撫摸了一下孩子細嫩的小臉,笑著道:“這是個小次仁呢!願神佛保佑,這孩子一生安康長壽!”


    聽到我祝福自己的孩子,降邊嘉措的全家都十分的高興,紛紛向我道謝。


    想了想,我又從須彌界中取出一顆藍色的魂魄結晶和一塊當初在東海得到的紅珊瑚,送給這個可愛的小生命,作為初次到訪的見麵禮!


    看到我拿出漂亮的魂魄結晶降邊嘉措還沒覺得有什麽,但當我拿出紅珊瑚之後,降邊嘉措十分的吃驚。因為在藏族的傳統當中,珊瑚是同金、銀、玉、珍珠並稱的五寶,是吉祥如意的象征。


    不管降邊嘉措的表情,我將魂魄結晶和紅珊瑚一起交到了還在繈褓之中的孩童手中。


    小家夥第一次見到顏色這麽漂亮的東西,十分高興,停止了哭鬧,抓住這兩件東西說什麽也不撒手。


    降邊嘉措見我把這兩樣珍貴的東西送給了自己的兒子,趕忙阻止道:“不行,丹旺拉兄弟,我們不能接受你如此貴重的禮物!”


    說著,就想從孩子手中將這兩樣東西搶過來,但是孩子可不管這些,抓住剛剛到手的兩樣寶貝,死活都不肯放手。


    降邊嘉措既想要把東西搶下來交還給我,又不敢太用力,擔心會傷到繈褓中的孩子。而孩子柔弱的小手,卻倔強的抱住魂魄結晶和珊瑚不放,弄得降邊嘉措十分的尷尬。


    我拉住還想搶奪的降邊嘉措,笑著道:“嘉措拉兄弟,這是我送給孩子的禮物,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看我一片赤誠,真心想要將這兩件東西送個孩子,降邊嘉措的全家都十分地感動,一起站在我的麵前,向我施禮道謝。


    我笑著拉著大家都坐下,先聊了起來。


    正說著,不知怎麽正屋當中降邊嘉措的父母也聽說家裏來了客人,還送給他們的小孫子十分貴重的禮物,也都趕過來見我。


    看到兩位老人家進門來,我趕忙站起身來向兩位老人施禮,祝兩位老人“紮西得勒”“公安康”。


    兩位老人還禮之後,拿出一張白色的五尺“阿希”哈達,並親手係在了我的脖子上。


    再次向兩位老人家致謝,我們重又坐回到卡墊上。


    降邊嘉措的老父親丹珠昂奔坐在我右麵的上首位,降邊嘉措坐在我的左邊,而家裏的婦女則坐在對麵作陪。


    先聊了一會兒之後,作為一家之主的丹珠昂奔吩咐家裏的女人去準備飯食,招待遠方來的貴客。


    正打算忙活飯食的女人們剛剛離開座位,突然又有人進屋來。


    我抬頭一看,來人是一個喇嘛。


    這個喇嘛進門之後,便對這我們幾人施禮之後,道:“奉月巴墨佛法旨,請貴客到紮什倫布寺相會!”


    聽到這個喇嘛說班禪活佛竟然請我到自己的住錫地相聚,我奇怪的道:“活佛怎麽知道我來了?”


    降邊嘉措和他的父親丹珠昂奔也感到奇怪,都等著這個喇嘛的回答。


    那個喇嘛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是今天一早月巴墨佛便說正午有貴客將至,囑咐我們在此時前來請貴客到寺中相會!”


    我暗暗稱奇:這班禪活佛果然道行高深,竟然能夠預先知道我今天會到日喀則,而且從他的言語當中似乎對我的身份有所了解,隻是不知道他請我去所為何事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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