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船隊回歸的消息,自南麵而來,快速傳過長江,又伴隨著無數的口口相傳,很快掠過黃河。而在消息傳播的浪潮之前,是嶽四海、雄武成等安全局軍士晝夜不停地北上。


    濟南府,蒲台縣。


    知縣戴恩怎麽也想不到,大明天子竟然來到蒲台,惶恐中小心伺候。


    朱允炆並沒有為難知縣,隻是讓其找出普泰縣戶籍,挨家挨戶找尋姓唐的人家。


    沒辦法,曆史上記載了唐賽兒所在的縣,卻沒有記錄她到底是哪裏的人,想要找出其父母,還得從戶籍上入手,然後根據出生年月盤查。


    安全局的效率很高,隻用了三天時間,就排查出了線索,朱允炆看過之後,立即就確定了,無他,因為戶籍上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林三。


    這是唐賽兒的老鄉,曆史上她的丈夫。


    朱允炆安排安全局先一步找尋唐賽兒的父母,然後帶著唐賽兒前往蒲台城西,


    馬車裏,唐賽兒坐立不安。


    經過幾日相處,唐賽兒認清了眼前的大明天子朱允炆並不是一個壞人,他從不強迫自己背誦什麽經文,也不約束自己,他一直都在主張讓自己思考,自己去認識這個世界。


    世界,不是彌勒的,是大明的,決定無數人悲歡離合與生死的,也不是彌勒,而是眼前的這位。


    彌勒,隻是一件衣裳,裏麵包裹著的是一個個野心家與陰謀家。


    佛母推崇彌勒,宣傳彌勒救世,想要的是掌握整個白


    蓮教,成為一個地下的王,與朝廷抗衡,站在暗處的巔峰。


    楊五山掌控白蓮教,口裏說著彌勒,不過是他想要權勢,想要更大的權勢罷了。


    沒有人尊重過彌勒佛,他們都在拿著彌勒佛做幌子,他們都在玩弄彌勒佛,一個個嚷嚷著黑暗終會死去,光明將會到來的首領,隻不過是利用了底層百姓的愚昧與盲從。


    早熟的唐賽兒認清了這一切,也明白自己並不是什麽小佛母。


    “你很緊張。”


    朱允炆拿出手帕遞給唐賽兒。


    唐賽兒接過,擦了擦手心的汗,低著頭說:“他們為什麽要拋棄我?”


    所有的苦難,都是他們造成的!


    朱允炆看著有心結的唐賽兒,開解道:“麵對佛母那樣的人物,他們怕是連反對的能力都沒有。你要知道,天底下沒有嫌棄孩子的父母,失去了你,他們何嚐不痛苦?”


    唐賽兒看著朱允炆,嘴角微微動了動,終沒有說什麽。


    馬車停了下來。


    湯不平引朱允炆、唐賽兒下了馬車,指了指不遠處的村落:“那裏就是百家村,據查,唐賽兒之父唐繼本是一位武師……”


    朱允炆抬手止住了湯不平想要說的話,看向身旁的唐賽兒:“是不是你的父母,去見一見就知道了,血脈的羈絆是不會斷的。”


    唐賽兒相信朱允炆不會騙自己,他也不可能為了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孩子,去讓人翻找幾天的戶籍,然後一一排查。


    家?


    那是什麽?


    唐賽兒沒有過家的溫暖,很小的時候就被佛母抱走了,之後又被奶娘養大,活在楊五山的陰影之中,後是逃亡,乞討,偷竊,直至遇到朱允炆。


    十年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自己,沒有一個。


    渴望溫暖,看到別人的父母拉著孩子的手羨慕的心疼,很想讓父親陪著自己,想讓母親給自己編辮子。


    可惜這些都是夢幻的空想。


    唐賽兒向前走去,朱允炆跟在身後。


    唐繼本、唐氏有些緊張,無他,家被一群安全局的人給封了,能不害怕?一些百姓見是安全局的人來了,更是躲了起來,連看都不敢看,生怕卷入到麻煩之中。


    唐賽兒走到院子門口,看著跪在院子裏不知所措的夫婦,回過頭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微微點頭。


    唐賽兒走向院子,安全局的人緩緩退了出去,顧雲、湯不平跟著朱允炆走了進去,謹慎地防護著。這唐繼本是武師,身上有功夫,加上佛母抱走了唐賽兒,他們很可能出自白蓮教。


    朱允炆背著雙手,打量著唐繼本夫婦,開口道:“起來看看,你們可還認得她。”


    唐繼本夫婦聽命起身,看向麵前的唐賽兒,唐氏的心頭猛地一緊,手微微顫抖著,身體一軟,癱在唐繼本身旁,幸是唐繼本扶住。


    唐賽兒看著唐氏,那一張臉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心裏湧上無數的委屈,無盡的悲苦,這些痛與回憶燃燒著血液,讓身體有些發熱。


    這就是


    血脈的羈絆嗎?


    唐賽兒不知道,但聽到了唐氏一句“我的孩兒”時,忍不住哭了起來,然後被人抱在懷裏,溫暖傳遍全身……


    朱允炆沒有打擾他們,走出院子,看著一旁的柳樹出神。


    湯不平思索良久,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唐賽兒既然是小佛母,我們是否用她做誘餌,吸引楊五山露麵,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朱允炆回頭看了一眼唐家的小院,對湯不平嚴肅地說:“現在的唐賽兒心性未定,我們很難控製,短時間內她還不能離開,一旦落入楊五山手中,她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湯不平有些不理解,安全局不需要在乎唐賽兒的死活,隻需要讓她引出楊五山,將所有人一網打盡就可以了,哪怕是唐賽兒死了也無妨。


    可現在看皇上的意思,他並不想讓唐賽兒死。


    朱允炆折了一根柳枝,彎成一個小圓,不斷交錯著說:“楊五山說到底隻是個野心家,真正讓人擔憂的是古今,這個人太能藏了,李祺、劉伯完等人都暴露了,可偏偏他還隱在重重黑霧之中。”


    湯不平凝重地點了點頭。


    朱允炆將編好的柳環拿在手上,說:“從青州府的白蓮教徒來看,楊五山並沒有整合更多的力量,或者說,他沒有足夠的財力去整頓更多力量。在這種情況想要做成大事,隻能有一個地方。”


    湯不平、顧雲同時驚呼:“京師!”


    朱允炆轉過身,看向


    街道遠處,那裏有一股煙塵:“盤穀的情報網沒有了,楊五山想要再做事,就必須安排人回到京師,有限的財力也隻能支撐有限的區域,查吧,對進入京師裏的鳳陽府、淮安府、揚州府等地的人,撒網盤查。”


    湯不平、顧雲明白過來。


    索靖從暗處走了出來,對朱允炆稟告:“是嶽四海、雄武成。”


    朱允炆有些意外,這兩個家夥不是留在京師查找線索,怎麽結伴跑到濟南府尋自己來了,京師出了什麽大事件值得他們兩人一起來?


    雄武成、嶽四海滿是疲憊,但精神依舊興奮,隔著老遠翻身下馬,疾步走向朱允炆行禮。雄武成肅然道:“啟稟皇上,鄭和水師船隊有消息了!”


    “當真?!”


    朱允炆激動起來。


    無數個日夜裏,朱允炆也曾懷疑自己的決策是不是正確的,畢竟橫跨大西洋對於現在的大明水師而言依舊是有些勉強,他們若是全軍覆沒,所有人折損在那裏,自己如何麵對他們的妻子、兒女與父母!


    無數個日夜裏,朱允炆也曾敲著地圖,一寸寸找,一寸寸看,尋思著鄭和應該到了哪裏,是不是該回來了,遇到了什麽危險!擔憂與不安充斥著內心,在夜色裏,人顯得脆弱,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親手將他們送到了絕境裏去!


    無數個日夜裏,朱允炆也曾夢到過大海波濤,吞噬了船,無數的屍體漂浮在海麵上,殘缺的隻剩下猙獰


    與恐怖,無數的犧牲,以沒有結果作為結果……


    朱允炆不害怕犧牲,但希望這些犧牲可以換來成果,可以實現價值,而不是所有的犧牲都毫無意義。


    無盡的大海,遙遠的路程,隔斷了消息。


    等,隻能等。


    他們的家人著急,水師著急,自己何嚐不著急不擔憂!


    鄭和終於要回來了嗎?


    朱允炆接過雄武成遞上的文書,裏麵的內容很粗糙,但有一點是確認的消息,那就是鄭和水師回來了,雖然沒有提回來多少人,也沒有提多久能回到京師,但鄭和已經抵達了南洋且正在回家的途中,這就夠了。


    南洋至金陵,都是大明的地盤,海上除了海浪之外,再無鄭和船隊的敵人。


    “太子殿下請求皇上及早返京,主持鄭和水師歸來大禮儀。”


    嶽四海道。


    朱允炆將文書看了四五遍才收了起來,笑著說:“鄭和水師要回家了,朕豈能不回去迎接,安排回程事宜吧,就走京杭大運河。”


    嶽四海、雄武成領命。


    朱允炆心情大好,鄭和是一個使命感很強的人,他耗費了近五年時間才回來,一定是完成了使命!


    大明百姓不知道,大明官員也不知道鄭和回歸的意義,這將是一個標誌,一個改變大明、影響後世千年的大事件。


    新的糧食作物,新的種子,新的豐收,即將在大明出現。


    當農作物豐收達到一定程度時,商業將會迎來更大發展,最重要的是,百姓與民


    間抗天災的能力將空前加強,餓殍滿地的時代雖未必絕滅,但一定可以大大減少,人口也將迎來增長高峰。


    鄭和水師歸,拉開的將是大明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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