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時期的孔林,並無萬古長春坊、至聖林坊、二林門等建築,一路林木蔥蔥,至深處,方見孔子墓。


    墓東西十丈,南北八丈五尺,高一丈五尺。墓前一座石碑,篆書“大成至聖文宣王墓”,這個稱號,是元朝加封的,這座墓碑,也是元朝時期立下的。


    朱允炆沒打算破舊,也不打算學習朱祁鎮再給孔子弄一座石碑出來,隻是安靜地看著孔子的墳墓,心中所想無人可知。


    孔公鑑緊張地看著朱允炆,其對待孔子的態度直接關乎朝廷的態度,關係著衍聖公府的未來。


    朱允炆先是輕輕歎息一聲,然後抬起雙手,朝著孔子墓深深作揖。


    這一揖,為儒家宗師!


    這一揖,為萬代師表!


    這一揖,為中華文明!


    無論多少人非議孔夫子與儒家學問,無論多少人一臉鄙視,踩踏《論語》、《春秋》,但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兩千多年的文化傳承,大一統國家的維護,封建王朝的延續,繼往開來的盛世,偉大的複興,都繞不開孔夫子!


    朱允炆隻能說,帝王有很多,孔子隻有一個。


    孔公鑑有些淚目,要知道自明開國以來,朱元璋對衍聖公府就是一種“說教”姿態,老子天下第一,孔子不能說第二,但能問一句,衍聖公你算老幾。


    在孔府中有一座石碑,上麵刻寫著朱元璋與孔克堅之間的對話,朱元璋直接就問:老秀才,近前來,你多少年紀也?


    之後又說,“我看資質也溫厚,是成家的人。你祖宗留下三綱五常,垂憲萬世的好法度。你家裏不讀書,是不守你祖宗法度,如何中?”


    意思就是,你們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讀書,別想著其他“勾當”,至於這裏的“勾當”指的是當元朝的走狗,還是一心想要官位,這就不太好說了。


    但無論如何,朱元璋尊孔貶衍聖公府是事實,眼下朱允炆對孔子墓作揖,雖然動作柔和,但傳達出來的信號是強烈的,那就是建文朝依舊會貫徹洪武意誌,尊孔為師。


    不同的是,朱元璋不曾來過這裏,朱允炆親自來了。來或不來,孔子墓都在這裏,但意味卻不尋常,至少說明朱允炆比朱元璋給衍聖公府麵子。


    “萬世師表,正道牛耳。”


    朱允炆給了一句評價,站在帝王的位置。


    孔公鑑再也忍不住,連忙下跪叩頭,這是朱允炆對孔子的認可,也是對孔氏的一種保護。朱允炆沒有心思去看其他人的墳墓,讓孔公鑑起來之後,說:“朕準備讓孔氏之人前往東北,是為謀大明國運所用,切不可怠慢。”


    孔公鑑連忙保證:“定盡全力,以成全功。”


    朱允炆滿意地走了,前往濟寧。


    路途之中,楊士奇忍不住發問:“各地渴求先生如旱盼雨,皇上緣何讓孔氏之人前往遼東?”


    朱允炆沉默下來,總不能告訴楊士奇,二百多年以後女真崛起,幾十萬蠻夷就統治了幾千萬大明子民吧?女真現在對大明確實是沒有威脅的,大明想要收拾他們並不難。


    明初幾次北征,包括曆史中朱棣北征,作戰輿圖中對女真都沒幾個標注,換句話說,這群人就是螻蟻,連當大明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可問題是,現在不是大明的敵人,未來是!


    “女真現在雖然分散,力量薄弱,不堪一擊,但我們不應該忽視遼與金的舊故。一旦女真這個族群再次統一起來,其戰鬥力與毀滅力,可不比韃靼與瓦剌差。”


    朱允炆嚴肅地說。


    楊士奇緊鎖眉頭,不解地看著朱允炆。


    金國巔峰時期,人口有五千多萬,這是個極為恐怖的數字,現在的大明朝才六千多萬人口,當然,五千多萬金國人中,女真人口隻有三百多萬。


    三百多萬女真人,是惹不得的。想當年,兩萬女真精銳打得遼國七十萬(號稱,大致四十二萬)丟盔棄甲,遼國根基幾乎被一戰毀滅!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不是說說而已。


    但這些已經成為過去了,在蒙古滅金之後,這個幾百萬的族群已經被屠戮到不剩十萬,哪怕是在元朝時期,也被壓製得死死的。即使是經過上百年的休養生息,其人口總數也不過三十萬,還分散在廣闊的遼東大地上,有些大點的部落也才萬餘人,小的部落隻有幾百人。


    這種情況下,女真根本就拿不上台麵,需要顧慮他們?皇上你是不是多慮了,畢竟大明還是有遼東都司的,真有人亂來,遼東軍士完全可以北上彈壓一二,隨便一個衛,都能吃他們一個部落,你擔心這些……


    朱允炆看著天空,目光有些陰鬱。


    知道未來是一種沉重,沒有人在意過遼東的女真,哪怕是曆史上的洪武大帝、永樂大帝,他們所作所為隻是羈縻之策,臣服就夠了,並沒有事實上的掌控遼東,而到了朱瞻基時期,幹脆就將奴兒幹都司給丟了,如此廣袤的一片土地,丟了!


    丟了!


    朱允炆凝眸中,閃爍出一道寒光。


    朱瞻基被史學家吹得很厲害,什麽仁宣之治,國泰民安,但在朱允炆看來,這些都不足以彌補他的過失,主動丟交趾,丟河套,丟遼東!


    沒錯,他有他的苦衷,但多少苦衷也無法換回領土!


    在朱允炆看來,丟失領土,是國恥,恥辱柱上應該刻上他的名字,不能因為他的勤勉、仁慈、聰慧,就看不到他愚蠢的一麵。


    朱允炆不打算讓大明再丟一寸土地,所以有了建文新政,財政上的極大改觀,給了朱允炆掌控更大領土的底氣,現在,是時候開始思考如何徹底掌控遼東了。


    這是一盤大棋,不是說落子就能落子。


    對女真部落,應該采取什麽政策,朱允炆尚且沒有拿定主意,是屠殺,將遼東女真部落一掃而空,徹底趕盡殺絕,還是采取綏靖政策,以拉攏、安撫為主,亦或是半屠殺半綏靖。


    思路客


    無論哪一種方式,朱允炆都必須提前籌劃,讓孔氏家族準備先生去東北,是出於綏靖的考慮,但朱允炆也有一種擔憂,如果真的將女真部落從遊牧甚至是原始狀態拉到封建時代,大明會不會養虎為患。


    朱允炆思考良久,對劉長閣下達了一個命令:“調查遼東女真部落狀況,傳話給陳迪,讓他擬旨,派行人司行人前往遼東,招撫女真各部,觀其動向與態度。”


    不管後麵如何動作,總得先調查清楚,看看這群人的態度。


    如果他們當真甘願當小弟,那大明就能夠在遼東諸地建設城池與新的衛所,形成鉗製與分割態勢。若他們覺得當小弟委屈,那隻能委屈下他們,讓他們去西伯利亞找愛斯基摩人一起蓋冰屋過日子去。


    劉長閣欣然領命,找人傳遞消息。


    因曲阜近沂水,沂水通濟寧,加上馬恩慧與賢妃一路馬車有些顛簸,休息不好,朱允炆一行人便改乘大船而行。


    這一日,船隻接近滋陽城,緩緩停了下來。


    朱允炆坐在船尾,一隻腳踩著魚竿打發時間,見船停了下來,不由轉頭看去,劉長閣走了過來,低聲稟告:“有三艘官船攔住去路,正在登船檢查。”


    “為何?”


    朱允炆疑惑,好端端地怎麽還盤查起來。


    劉長閣回道:“他們是以搜尋白蓮教餘孽之名,盤查過往船隻。”


    “白蓮教餘孽?哪裏來的餘孽?”


    朱允炆奇了怪,白蓮教匪首被殺,佛母死了,加上青州事件,朝廷深入鄉野調查,白蓮教已經是銷聲匿跡,不敢露頭,這事都過去一年多了,怎麽還用這種借口攔路搜查?


    將魚竿收起,朱允炆走到船頭,看向前方,不遠處有兩艘船被攔了下來,幾個衙役鋪好木板就登船檢查,沒多時,就傳出了女人的驚叫聲,男人的哀求聲,不久之後,就看到衙役拿著兩個包裹,抬著一個箱子回到了官船之上,隻留下落寞的船隻,逃命般離開。


    “這是官府盤查,還是路霸劫匪?”


    朱允炆冷冷地問。


    楊士奇、夏元吉走了出來,也看到了之前的一幕,臉色都很是難看。


    “讓他們登船檢查!”


    朱允炆直接坐在了船頭,冷漠地下了命令。


    船隻向前,就聽衙役高聲喊道:“停船盤查!”


    不等船隻停穩,衙役就舉著長長的鉤子伸了過來,勾住船幫,拉至一定距離後,鋪上寬寬的木板,四個帶刀衙役便踩著木板上了大船。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要從這裏路過?”


    為首的班頭吳田趾高氣揚,一雙賊眉鼠目來回打量著船上的人,時不時看向船艙內,隻可惜隔著簾子看不真切。


    朱允炆根本不作聲,劉長閣見狀,直言:“我們是京師商人,此番想前往濟寧。”


    “京師去濟寧緣何從這個方向?露出破綻了吧,讓我說,你們就是白蓮教餘孽,想要去濟寧搗亂的,來人啊,給我抓起來,”


    吳田發話,其他衙役上前就抓住了劉長閣。


    劉長閣瞥了一眼朱允炆,見他沒發話,隻好任由兩個衙役抓住。


    此時馬恩慧與賢妃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吳田頓時驚為天人,眼神發亮,搓了搓手,向前走去:“你們識趣一點,也省得一頓毒打,若不識趣,被抓起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ps:


    今天喝醉了,沒辦法碼字,單章存稿,明天還有酒局,快要斷更了哈哈,欠下的國慶回去一起補,感謝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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