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


    徐輝祖驚愕地看著朱允炆,連忙上前一步,阻止道:“不可,萬萬不可。”


    開什麽玩笑,你是皇帝,怎麽能騎馬?


    知不知道,騎馬是一項高風險活動,萬一有個好歹,大明江山怎麽辦?


    朱允炆沒有理睬徐輝祖,徑自走出了武英殿,看到了殿外的紅鬢馬,不由一喜。


    徐輝祖緊走幾步,將牽馬的侍衛趕至一旁,親自抓著馬韁繩,道:“皇上,這是一匹烈馬,臣去尋一匹溫和的馬來。”


    “站住。”


    朱允炆喊道。


    徐輝祖緊張地看著走過來的朱允炆,滿嘴苦澀。


    原以為皇上要一匹好馬是打算賞賜哪位大臣,誰知道是給皇帝自己用的?這戰馬可不是尋常人能馴服的,萬一暴躁起來,傷到了皇帝,魏國公府所有人都要陪葬啊。


    朱允炆站在馬匹之前,看著紅鬢馬,眼神銳利,帶著威嚴,馬匹似有些通靈,竟在這種威勢之下退後了兩步。


    “你再向後退,就準備受罰吧。”


    朱允炆清楚自己的“霸氣”還不足以威懾到馬匹,看一眼勒緊韁繩的徐輝祖就知道怎麽回事。


    走至紅鬢馬一旁,朱允炆伸手撫過馬身上的毛,拍了拍健碩的馬身,問道:“它有沒有名字?”


    徐輝祖無奈地回道:“尚沒有名字。”


    朱允炆點了點頭,看著紅鬢馬的眼,道:“這匹馬是朕的了,名為——賀蘭吧。”


    “賀蘭,何解?”


    徐輝祖有些迷茫。


    朱允炆沒有解釋,拍了拍賀蘭馬,道:“跟著朕,如何?”


    賀蘭籲鳴一聲。


    朱允炆滿意地笑著,對徐輝祖說道:“留意下廣西軍報,一旦抵京立即奏報,不分晝夜,回去吧。”


    徐輝祖見安全局指揮史顧三審走了過來,對朱允炆進言道:“皇上,此乃是戰馬,絕不可輕易上馬,還請皇上以龍體為重……”


    朱允炆擺了擺手,道:“朕知道。”


    騎馬風險很高,曆史上也不是沒有墜馬摔死的大將與皇上。


    比如晉朝李矩,官拜都督司州諸軍事、安西將軍、司州刺史,戰功卓著,可就是這一位善戰大將,最終“墜馬而死”。


    再比如北齊王朝的皇帝高演,也是因墜馬導致肋骨盡斷,最終一命嗚呼。


    當然,高兄的死法在皇帝大家庭裏是獨一份,究其原因大致是皇上會騎馬的不多,除了一些開國一代、二代之外,三代就開始出問題了……


    就以大明來論,朱元璋馬上開國,騎術高超。


    朱標、朱棣、朱權等一幹人,又是善馬之人,有些人甚至還必須騎馬砍人去……


    可到了第三代朱允炆這裏,問題出來了。


    朱允炆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文人,從小時接受的是經義教育,沒有下課爬樹、掏鳥的課餘生活,也沒有每天溜達五裏路的習慣,平時吃得也不多,活到二十出頭,雖然不像朱高熾那個大胖子,但也不像朱高煦那個會打架的家夥。


    低頭看看,朱允炆就感覺到鬱悶,沒有八塊腹肌,也沒有股二頭肌,就這身體,根本不足以支撐自己的宏圖偉業。


    為了避免像自己老爹朱標一樣短命,朱允炆決定從身體開始抓起,不說壽命超出忽必烈、武則天吧,好歹也要活到六七十啊……


    十幾年換三個皇帝,


    那不行,對大明的傷害太大。


    朱允炆真正的理想是打造空前絕後的盛世,讓大明成為冠絕古今,縱橫東西最偉大的帝國。


    為了這個理想,自己可以犧牲很多休息的時間,也可以犧牲很多享受。


    可身體是本錢。


    跑步,俯臥撐,仰臥起坐,核心力量鍛煉,需要列入日程之中。


    騎馬,當然也需要!


    朱允炆轉身回到武英殿,繼續審閱奏章,齊泰與景清在開封府做事很認真,在整頓了府衙之後,便開始深入地方,調動百姓,準備補種春小麥,好歹能收一茬糧食。


    隻不過地方困頓如重症纏身,不是一朝一夕能好起來。


    “讓戶部擬改試開封府窮困縣域賦稅,減免兩年或三年……”


    朱允炆拿了一份奏折,示意雙喜去傳話。


    中軍都督府。


    朱棣正在研判廣西軍情,見徐輝祖回來,便直言道:“廣西山高林密,地勢險峻,不適合大軍進攻,曆年來廣西叛亂極難清剿,皇上這次隻安排廣西都司對付安南胡杜大軍,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徐輝祖歎了一口氣,道:“有韓觀在,應該沒有多少問題。”


    朱棣皺了皺眉。


    韓觀是有能力,也深入過廣西打過仗,但問題是,廣西的兵力十分有限,以攻打守,兵力必倍,哪裏有少數兵力去打多數防守的道理。


    “燕王放心吧,韓觀不是魯莽之人,若是攻打困難,他不會以軍士的性命去填。我隻擔心張輔,他是皇上欽點的先鋒,若是他失利的話……”


    徐輝祖坐了下來,拿起茶壺。


    朱棣見徐輝祖如此說,便笑了起來,說道:“張輔是張玉的兒子,自幼習武,更兼善文,可謂文武兼備,是一人才。雖沒有經過真正的戰爭考驗,但本王相信,他一定不會令人失望。”


    徐輝祖看著朱棣,他似乎與朱允炆一樣,極是相信張輔。


    罷了。


    也許是皇上那天才的直覺吧。


    就如他選擇鄭和擔任水師副總兵一樣,他的目光總是如此的精準,如此的令人佩服。


    “你似有心事?”


    朱棣見徐輝祖心神不寧,便問道。


    徐輝祖喝盡涼茶,扭頭對朱棣說道:“晉商送來了五百匹戰馬。”


    朱棣點了點頭,這點消息自己還是知道的,隻疑惑地看著徐輝祖,送戰馬這是好事,總不至於愁眉苦臉吧?


    徐輝祖眉宇中帶著幾分憂慮,道:“皇上要了一匹戰馬,言說要學習騎術。”


    “什麽?”


    朱棣麵色一變。


    徐輝祖審視著朱棣的臉色,沒錯,當時自己也是這個表情……


    朱棣眼神微動,雙眸如星。


    與徐輝祖不同的是,朱棣並不擔心朱允炆會墜馬摔死,而是思考朱允炆學習騎術的目的!


    皇上騎馬,自然不可能是為了在南京城溜達,他有最好的轎子,也有最高貴的攆車,還有最上等的馬車,隻在南京城的話,用不著騎馬。


    除非,他想要出京師!


    騎著馬出京師?


    朱棣深吸了一口氣,朱允炆這是想要當馬上皇帝,直追太祖朱元璋啊,他的誌向並不隻是待在皇宮裏,坐在寶座上發號施令,他還想要帶兵親征?!


    親征誰?


    朱棣將目光看向輿圖。


    安南?


    韃靼?


    瓦剌?


    無論是誰,學騎術背後的意義,都值得深思。


    “燕王,賀蘭是何意?”


    徐輝祖問道。


    “什麽賀蘭?”


    朱棣反問道。


    徐輝祖嚴肅地看著朱棣,道:“皇上將所得馬匹取名賀蘭,這個名字,必有深意吧?”


    朱棣抬動眉頭,兩條抬頭紋顯現出來,回道:“據我所知,在蒙古語中,賀蘭是為駿馬之意。”


    “隻是這一個意思嗎?”


    徐輝祖低頭沉思。


    駿馬,賀蘭!


    或許不是如此吧。


    唐代顧非熊有詩雲:賀蘭山便是戎疆,此去蕭關路幾荒。無限城池非漢界,幾多人物在胡鄉。


    南宋嶽飛曾言: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徐輝祖隱約覺得,賀蘭山才是賀蘭之意!


    出賀蘭,便是胡人之地!


    也許,皇上意在北元吧。


    徐輝祖搖了搖頭,沒有再多想,剛想詢問朱棣對廣西戰事的看法,徐膺緒匆匆跑入房間,急忙喊道:“大事不好。”


    “何事慌張?”


    徐輝祖從不曾見自己弟弟如此模樣,不由緊張起來。


    徐膺緒連忙將手中的文書遞了過去,說道:“水師千戶劉成戰死,三艘大福船為倭寇所奪,軍士被殺二百餘,隻有十幾人僥幸逃生!”


    “倭寇什麽時候有如此實力?”


    徐輝祖震驚不已,連忙接過文書,看過之後大怒,道:“劉成怎敢如此大膽,違逆朝廷旨意,私自接納倭女上船!”


    朱棣看過之後,臉色陰沉至極,道:“此事必須立即奏稟皇上,倭寇有了大福船,其實力大增,若不及早處置,恐成大禍!”


    徐輝祖咬牙切齒,一腳踢倒了桌案,對徐膺緒喊道:“你去把劉成的家人都給我抓起來!”


    徐膺緒看向朱棣,示意他說句話。


    朱棣不置可否,自己又不是都督府的人,隻是掛在都督府,研究軍略、布訓三大營而已。


    “燕王和我一起入宮吧。”


    “本王肚子不太舒服,先走一步……”


    朱棣很幹脆地跑了。


    笑話,這個時候去找朱允炆,不挨罵挨訓才怪,徐輝祖想讓自己頂著,可自己頂不住。


    “劉成!”


    朱允炆憤怒地將奏折摔在地上,冷厲地目光看著茹瑺、徐輝祖,咬牙道:“朕有明令,但凡倭人,一律不準入我大明!遇到倭人,要麽驅逐,要麽滅殺,朕從未下達過可以收留的旨意吧!茹瑺,朕下過這樣的命令嗎?”


    “沒有!”


    茹瑺低頭道。


    “嗬嗬,沒有,那劉成為何如此大膽?收留倭人女子,是同情那些倭人,還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今倭寇裏應外合,三艘大福船盡入他人之手,一小隊軍士幾乎全滅!你們告訴朕,誰該為此事負責!”


    ps:


    給大夥兒道個歉,這兩天是單更,不是驚雪偷懶了,而是工作原因,這段時間每天加班到晚上八九點,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容我緩幾口氣,後麵很快會恢複二更,可以給大家保證,缺更的,將來一定會以日萬的方式補回來。


    感謝你們的理解,驚雪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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