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臘衝到了烏璐麵前,喊道:“大將軍,快上船撤吧,施進卿已經帶先頭部隊抵達了三裏外,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為什麽要撤,我們還有近兩萬軍士,他們不過才幾千人,整合軍隊,我要殺掉梁道明與施進卿!”


    烏璐一臉憤怒與不甘地喊道。


    尤臘看了看海港裏吃水-很深的船隻,滿嘴都是苦澀。


    沒錯,滿者伯夷大軍是還有近兩萬,可一萬多已經在船上了,在岸上的七八千人,不是在準備戰鬥,而是準備搶船逃命。


    這個時候,真正能調動與組織起來的戰力,已不足千人,如何能抵擋三佛齊軍士如狼似虎的反撲?


    “大將軍,上船吧!”


    尤臘有些著急,再拖延下去,就走不掉了。


    烏璐咬牙切齒,紅著眼喊道:“我要戰死在這裏,勢與舊港共存亡。”


    尤臘深深看著烏璐,肅穆地行了個禮,便帶人跑向船隻。


    烏璐瞬間淩亂了,心中大罵:


    該死的尤臘啊,你知不知道什麽是政治秀,知不知道什麽將軍不能主動跑路?


    你丫的就不動動腦子,把我拖走,綁走,打暈帶走,什麽法子不行啊,你竟然直接走路了,我,我也太難了……


    尤臘上了船,深深看著岸上的烏璐將軍,感動地不得了。


    這就是滿者伯夷的英雄啊,舍身報國,忠魂永存,回到滿者伯夷之後,一定要將烏璐大將軍的事跡廣傳於眾。


    大將軍在給自己招手。


    尤臘揮了揮手,回應著大將軍,雖然聽不清楚他在喊什麽,但尤臘猜想,一定是讓自己多保重。


    烏璐悲傷地看著船隻越來越遠,而自己似乎被遺忘了。


    船隻根本不足夠使用。


    大軍是分批次多次進入三佛齊的,如今想要一次性撤回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很多軍士根本上不了船,隻能拚了命地向船上擠。


    原本隻能容納十幾人的尖底海船,如今卻裝載了近三十人,船隻吃水距離船舷已不到一尺,甚至有幾艘船尚未出海灣便傾覆了。


    想走,也走不了。


    烏璐看看身旁的軍士,大聲喊道:“我們已是無路可走,隻有殺掉梁道明才有生路,大家隨我一起殺出去。”


    聲音在喧囂中無法傳遞多遠,便被喧囂吞沒。


    “讓我們上船!”


    數千軍士已再沒了戰鬥之心,倉皇之中,隻想要逃命。


    沒有木橋,施進卿便下令軍士砍伐了幾顆大樹,直接橫在了燃燒的火海之中,待將幾棵樹並排固定好之後,形成了簡單的木橋。


    施進卿將打來的水往頭上一澆,握緊手中的長槍,對身後衝淋過的軍士喊道:“拿下海港,殺!”


    周圍的火在燃燒,底下是鬆油混合大木形成的火壕,火焰順著木橋的縫隙竄了上來,施進卿毫不猶豫地踏了過去。


    隨後軍士也沒有一人退讓,紛紛殺過了火壕。


    撲麵而來的不是嚴陣以待的敵人,而是慌亂逃命,跳海求生的敵人。


    施進卿難以相信


    ,強大的滿者伯夷大軍,此時竟是如此的狼狽不堪,就是這樣的軍隊將三佛齊的軍士打敗,將三佛齊占據?


    輸給這樣的軍人,可恥。


    施進卿不是一個仁慈的人,挺起長槍,帶人殺向海港,振奮的三佛齊軍士更是勇猛,如下山猛虎,直撲而去。


    烏璐看到了施進卿,連忙脫下了自己的衣服,丟到了大海之中,然後從地上抓起一些泥灰,抹在臉上,趁混亂推開幾個軍士,就向船隻方向跑去。


    就這樣死在這裏,根本不值得。


    烏璐還沒馬革裹屍的勇氣與覺悟,準備溜號逃走。


    可是逃走這是個看運氣的技術活,有技術,有眼色,找準路線,突然登船,踢開兩個礙事的,再丟幾個占地方的,超重的,這才能保證安全地離開海港。


    烏璐的技術不錯,踢人的本事也很嫻熟,船隻也沒有超載,安安穩穩地,可以發船了。


    隻不過烏璐的運氣,實在是有些太差了。


    被丟下海的幾位仁兄明顯沒有“你先走我殿後”的高尚品德,見有人不讓自己走,便拉著船舷,那意思是,拖也得拖走。


    被踩了手指,疼得不得了的幾位鬆開了手,一個軍士氣不過,紮了個猛子便到了船底,一柄匕首刺穿了船底。


    烏璐的船還沒行出多遠,便沉了……


    可憐的烏璐到了岸邊時,便看到了臉上帶著血跡的施進卿。


    施進卿俯視著烏璐,嘿嘿說道:“這不是烏璐大將軍嗎?一個多月前,你打爽了吧,殺爽了吧?”


    烏璐還沒說出一句話,槍尖已刺穿了烏璐的脖頸。


    施進卿換了長刀,砍掉烏璐的腦袋,命人挑起,並四處宣傳,凡投降者不殺,不投降者砍頭示眾。


    原本猶豫的滿者伯夷大軍,在梁道明、鄭軍禮帶兵趕至後,不得不選擇了投降。


    天亮,舊港與這一片土地,再度回到了梁道明、施進卿手中,而在戰鬥最後時,梁道明等所攜軍隊,已然超出了一萬餘人。


    原本分散的,被迫臣服的人,紛紛站起來支持梁道明,讓其勢力隨之擴大,此長彼消之下,疲倦的滿者伯夷已沒有了任何機會。


    一戰,俘虜八千餘人。


    梁道明成功了,三佛齊再度為其所掌控。


    鄭和站在船首,肅然下令道:“進港!”


    大明水師船隊至三佛齊外海已有數日,始終停留在外,直至今日,三佛齊大局已定,鄭和方才下令啟航進港。


    正在貨倉中盤查貨物的沈一元聽到了號角聲,不由匆匆攀過梯子,出了艙室,進入甲板,潤娘與一幹活計連忙迎了過來。


    “是不是進港的號角?”


    沈一元不敢確認地問道。


    潤娘一臉輕鬆地笑意,道:“是進港的號角,我們終於可以上岸了。”


    沈一元嘴角含笑,拉起潤娘的手,對一旁的夥計說道:“大家進港之後,不要單獨走動,如今三佛齊戰亂雖平,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我們千辛萬苦到了這裏,就應該帶滿貨物,好好地回家,可不敢在這裏出了意外。”


    “大東家放心,我們都聽你的安排。”


    夥計紛紛保證。


    沈一元笑道:“一旦回到京師,沈某答應你們的事,一定會全力辦到,大家準備入港,等待海港安全了,我們再販賣貨物。”


    眾人答應。


    沈一元看著準備而去的眾人,對潤娘說道:“這三佛齊原本是富庶之地,不知經過戰亂後,是否還能吃下我們所有的貨物。”


    戰爭容易毀掉很多。


    三佛齊原本豪華的皇宮都被燒了,這不得不讓沈一元等商人鬱悶萬分,據說裏麵還有不少珍寶,也不知現在在哪裏。


    大明水師入港,先是八膄軍艦,三四百餘人上岸,布置防控線,與梁道明等人交接,確保安全,隨後才是鄭和、朱能、張玉等人的主力戰艦,最後才是商人船隊。


    海港處,鄭和手持詔書走出座船,通過棧橋踏上了三佛齊的土地,梁道明、施進卿、鄭伯等一幹文武,隨梁道明一起,向詔書行禮。


    鄭和在海港,宣讀了大明皇帝朱允炆的詔書,宣告三佛齊歸入大明版圖,並將三佛齊改為舊港宣慰司,命梁道明、施進卿為宣慰使,命鄭伯、鄭軍禮為宣慰司同知……


    梁道明等人接詔書,感大明皇帝天恩。


    鄭和代表大明皇帝,頒發宣慰司相應禮儀之物,如印鑒、衣物、賞賜等,消息很快便傳遍三佛齊。


    三佛齊土著無所謂,他們原本便臣服在梁道明之下,現在還是在梁道明等人之下,什麽宣慰司,對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的目光早已被精美的陶瓷、華麗的綢緞所吸引。


    至於三佛齊的主力商旅,他們更是歡迎大明,這裏成為了大明的領土,那他們便獲得了大明子民的身份,日後前往大明,也可以堂堂正正告訴所有人,自己是大明人。


    最主要的是,這裏是大明的領地,那大明就有責任與義務保護他們,滿者伯夷也好,滿剌加也好,陳祖義也好,都不能再隨隨便便欺負三佛齊。


    梁道明臣服大明,並非是他一人的臣服,而是三佛齊絕大部分人出於利益考量、權衡的結果。


    三佛齊很多人雖然沒親眼有見識過大明的厲害,但很多人看到了那強大的戰船,強壯的士兵,反光的盔甲與鋒芒的武器。


    施進卿清楚,自己在三佛齊或可成為一方大將,但對於大明而言,恐怕隻有資格成為一名百戶,最多千戶。


    大明的軍士是強大的。


    施進卿不止一次想過,若是自己與明軍參將張玉戰鬥,自己能活幾招?


    那個看似老了的張玉,實則是一頭恐怖的雄獅。


    鄭和鬆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朝廷的使命,設置了舊港宣慰司。自此之後,這裏將是大明的土地,誰敢再進犯,大明水師將用炮石歡送他們抵達大海黝黑的深處。


    謹慎的鄭和下令海港的大明水師,保持四艘戰艦於外海遊弋,兩艘戰艦於內港遊弋,其他戰艦與商船,則安排在海港最裏麵。


    鄭和不會重蹈梁道明的覆轍,他始終沒有忘記,在這看不到的暗處,有著一隻吃人的狼,它的名字叫陳祖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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