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降,昆侖山一處深淵之下早已幽黑混沌。霧氣愈重,淡綠色的邪瘴毒氣繚繞彌散,寒冷而陰濕。風聲呼呼,野獸凶狂的吼浪排山倒海似的響徹著,越來越清楚分明。


    拓拔野運起【無光靈瞳】的術法凝神張目,四下探望。隻見這昆侖山的南淵上小下大,宛如壺狀,此刻掃望,竟已渾然不見邊際。拓拔野朝右下方拍出一掌,綠光電舞,過了片刻才響起一聲轟隆回蕩。


    “師兄,你所說的奇遇難道就在這南淵險地之中嗎?”拓拔野對旁邊淡然而立的王笑然問道。


    “對!在這裏,你會有一場意想不到的機緣。結合我讓你修行的【回光訣】這道涉及時間的術法,我估計你應該能夠覺醒一道時間類的神通。正所謂空間為王,時間稱尊。雖然這句話比較片麵,但時空力量的強大卻毋庸置疑。我不過剛剛對空間力量有了一些感悟,距離凝聚神通還有一段距離。而你小子,已經有可能能夠凝聚出一道時間類的神通了。”王笑然笑著道。


    拓拔野不好意思道:“既然如此,那師兄何不一起參悟一下?”


    王笑然搖頭道:“這個機緣隻會對你一人起效果,對其餘人完全沒有任何用處。不過,我想要領悟時間之力,還有不少辦法。無論是‘回光三寶’,還是‘盤古九碑’,我都唾手可得,沒有多大難度。”


    兩人禦風而行,向著神秘莫測的南淵之下飛去,忽聽陣陣怪叫之聲從下方傳來,霧進靄散,一群長翼怪獸轟然衝出,朝著他暴雨似的撲來。“蓬蓬”悶響,無數道幽藍、赤紅的火焰洶洶噴舞,照得四下一片明亮。


    見王笑然收斂所有氣息,連身形都自空氣中消失,拓拔野頓時無語,知道他懶得動手,於是大聲喝道:“走開!”於是飛身向下,身勢不停,急旋定海神珠,護體罡元蓬然鼓舞,無鋒劍如虹,青光電舞。


    轟然震響,衝在最前的四隻毒角翼龍被劍光劈碎,絞散迸飛。火焰四射倒卷,那群怪獸避之不及,紛紛著火,登時皮焦肉蝕;怪叫悲鳴,衝天逃離。


    拓拔野就這樣一路向下殺去,這南淵之中不知隱藏了多少毒蟲凶獸,拓拔野殺的都煩了。實在是這些凶獸毒蟲太弱,最有看頭的毒素對服用過一顆萬毒靈丹的拓拔野也沒有什麽作用。


    “嗖!嗖!嗖!”


    拓拔野的三道劍氣打空,眼前再也沒有了任何一隻怪獸毒蟲,看來它們完全被拓拔野給殺怕了。


    沒有了煩人的毒蟲凶獸幹擾,拓拔野很快就抵達南淵底部。


    大霧彌漫,月光暗淡,四周森林隱約,鬼影幢幢。


    陰風吹來,濕漉漉地夾雜腥臭之氣,更覺刺鼻。咫尺之外,幽藍色的大河滾滾奔流,幾具怪獸骸骨斜插河岸,遠處大地斑斕絢豔,似是奇花異草隨風搖動。


    拓拔野默念火族術法燃光訣,指尖“轟”地冒起熊熊紅光,四下登時一亮。突聽草葉簌簌,低頭望去,大吃一驚,腳下竟攢集著億萬彩色毒蛇怪蟲,不住地蜿蜒蠕動,原來那絢麗爛漫的“花草”竟是漫漫蛇蟲!


    毒蛇蟲豸似是對他身上殺過無數毒蟲凶獸後氣味頗為忌憚,團團圍集,卻不敢貿然上前。頭頂怪叫迭聲,一群群飛獸凶禽烏雲似的洶湧盤旋著,虎視眈眈,亦不敢輕易衝下。與此同時,遠處森林中星星點點地亮起萬千幽光,閃爍不定,伴隨著如潮吼聲,也不知有多少凶獸正藏匿覬覦,伺機而發。


    就在拓拔野不知怎麽辦時,不知藏在哪裏的王笑然出聲道:“往前走,機緣就在前方!”


    不得已,拓拔野運起身法,向著王笑然指點的方向疾速掠去,頓時鬧出好大的動靜。


    黑壓壓的凶鳥飛獸見他禦風追來,登時驚啼怪吼,轟然飛散。拓拔野無暇理會它們,隻是按照王笑然的指點前行。


    水聲轟隆,前方銀河飛瀉,瀑流滾滾。拓拔野沿著大河踏浪逐波,奔行越來越快,突然利箭似的怒射而起,筆直地破入銀白水簾,消失不見。


    四周漆黑,耳畔隆隆轟鳴,置身於一個深不可測的山洞中。拓拔野火目凝神,念力四探,察覺淡淡的氣流動向,當下繼續沿著甬洞朝裏飛奔。


    過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高崖峭立,綠樹環合,月光清亮,薄霧如紗,竟是一個狹窄的山穀。他緩步而入,穿過灌木叢,沿著崖壁朝前踱去,四下掃探,卻發現王笑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這裏。


    風吹樹擺,枝影搖曳,拓拔野遠遠地望見一個人影端然盤坐於崖壁之下。那人盤膝坐地,堅硬如岩,竟是一具石化已久的屍體。


    月光從高崖上斜斜照耀,正好投射在石像的身上,英眉挺鼻,閉目微笑,栩栩如生,乃是一個英逸俊秀的年輕男子。


    拓拔野渾身一震,心中突然覺得此人極是親切,似曾相識,但是苦苦追索,怎麽也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石像右手斜舉,緊握一柄狹窄修長的弧形石刀,刺入右側的一個巨大樹根之中。拓拔野“咦”了一聲,大覺奇怪,卻見那樹根盤曲糾結,從崖壁中破岩而出,張牙舞爪地蔓延了數十丈。根莖刺棘密集,絲縷莖須飄飄搖擺,極似不死神樹。


    拓拔野心下更為好奇,仰頭眺望,心想:南淵深三百仞,難道不死樹的根莖竟亦深達三百仞嗎?


    “不知這位前輩是誰?竟會坐化於南淵穀底。他死前怡然微笑,當無痛苦,又不知為何要將石刀刺入不死樹中?”拓拔野開口對王笑然問道。


    “嗬嗬!說起來,此人和你淵源極深,甚至可以說親密至極。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你去把那一把石刀拔出來自然就知道了。”王笑然的笑聲之中充滿了感慨之意,似乎在可惜著什麽。


    月光照在石刀上,突然閃起一道眩光。拓拔野心中一動,按照王笑然的要求上前,伸手輕彈石刀。“當”一地一聲脆響,石塊陡然震裂,簌簌掉落,一道青白寒光刺目閃耀。那石刀之下竟是一柄鋒銳絕世的神兵寶刀。


    刀身狹長優雅,在月色下流動著銀白色的冷光,令人肝膽皆寒,不敢逼視。刀身上刻了幾個小字,凝神細望,竟是“天元逆刃”。


    拓拔野心中一動,覺得這四字似乎聽誰說過,驀地一凜,想起一年前在古浪嶼上和一群兄弟們喝酒時,蚩尤曾經撫?摸著苗刀歎道:“長生刀雖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兵利器,但是比起八百年前的古元坎古大俠的天元逆刃,那就差了一截了。”


    似乎對古元坎和天元逆刃推崇備至,讚為古今第一刀客和第一神刀。


    一念及此,心中大震,難道這石像竟是八百年前威震四海的第一奇俠古元坎?拓拔野心裏怦怦大跳,凝望石像左手,發覺其小指赫然斷了半截,果然吻合傳說中古元坎斷指救美的韻事!心下再無懷疑,一時呆住。


    金族遊俠古元坎當年縱橫大荒,降妖伏魔,行俠仗義,留下無數美談韻事,被視為大荒千古第一傳奇人物,備受景仰。


    拓拔野兒時流浪大荒,便曾聽許多遊俠說起他的傳奇事跡,悠然神往,恨不能化身為他,嘯傲江湖;想不到若幹年後,自己竟會在昆侖南淵發現他的石化之軀!


    但是傳說中,他在西海受大荒四神圍攻,身負重傷,不知所蹤,為何竟會坐化此處呢?這其中不知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


    拓拔野怔怔地望著古元坎石像,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心道:“古大俠是金族前輩,其生死一直是大荒之謎。我應當將他背回昆侖山,交與白帝、王母,也好讓他風風光光地入土為安。”


    當下退後三尺,朝著他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說道:“古大俠,得罪了。”當即伸手抱住石像,朝外拔移,反而忘卻王笑然讓其拔刀的要求。


    王笑然無語,自己是自己某一世前身的腦殘粉,這畫麵真是古怪無比,叫人哭笑不得。不過王笑然也不打擾,知道不拔出天元逆刃,拓拔野恐怕休想移動古元坎的石像。


    果然,那天元逆刃牢牢嵌入不死樹根,任拓拔野如何搬移,石像始終紋絲不動。他生怕震碎石像,毀壞自己偶像的軀體,自然不敢太過用力。


    於是拓拔野伸手握住天元逆刀的刀柄,凝集真元,奮力外拔,想要先拔出天元逆刃。豈料刀身輕顫,嗡然脆響,卻依舊分毫不動。


    拓拔野大奇,絞盡腦汁,奮盡全力,始終不能奏效。苦笑之餘,微感沮喪,以他眼下真元之強沛,距離真神級不過一線之隔,居然連半截刀身也不能抽出!


    他驀地一楞,月光淡淡地照在天元逆刃上,草地上白光閃耀,竟晃動著一行模糊字影。心念一動,伏下身來,仰頭上望,隻見天元逆刃的背麵刻著幾行淡淡的上古文字,奇形怪狀,月光透射,投影草地。


    拓拔野看了片刻,突然一震,這些上古文宇與王笑然手中十二時盤上的文字何其相似!


    卻在這時,王笑然取出十二時盤遞給拓拔野。隻見拓拔野鬼使神差的夢遊一般接過十二時盤,然後翻轉背麵,交相對照。


    月光照射在十二時盤的反麵,登時閃起眩目的綠光,反射在天元逆刃上。天元逆刃一震,白光刺目閃爍。綠光、白芒突然交疊閃耀,“轟”地積聚為一道七彩光芒,閃電似的照在不死樹根之上。


    絢光流離,木須飄搖。光影之中,神盤與彎刀上那扭扭曲曲的上古文字都宛如蝌蚪似的浮動起來,相互交錯參差,恍然合為一體。終於在樹根上影射出數百個上古文宇,金光閃閃。拓拔野又驚又奇,隱隱覺得其中似有極為重大地奧秘。


    突然,拓拔野想到這不正是自己參悟的【回光訣】嗎?隻是王笑然教給他的是翻譯破解版,而這上麵的是原版,還隻有三分之二。


    “轟隆!”一道閃電霍然劈過,深穀雪亮。狂風怒舞,月光黯淡,那幾百金光文宇迸飛四射,閃閃如星。“砰啷”激響,岩壁忽然炸裂,不死樹的樹根如章魚隆爪般飛揚亂舞,驀地將拓拔野緊緊纏住!


    絢光如渦流激旋,樹根縱橫飛射,拓拔野瞬間如被海蟒緊縛,卷溺於狂猛的漩渦之中。心下大駭,急旋定海珠,真元轟然鼓舞,卻依舊動彈不得。


    這時,自己體內真元突然不受控製的按照自己參悟出來的【回光訣】之法運行起來,真元被迅速消耗起來。


    樹根急速扭曲纏舞,裂圍成一個巨大的藤洞,黑漆漆幽森森,如獠牙巨口,擇人而噬。轟然震響,天地猛烈搖蕩,赤白藍黑碧橙紫……無數道彩光從那樹根黑洞中飛射衝出,颶風般地劇烈卷掃起來。


    拓拔野眼前一花,呼吸窒堵,頭痛欲裂,“啊”地一聲大吼,驀地被吸入那強光深洞之中!


    絢光流轉,急速飛衝,無數幻影從他身邊盤繞穿梭,笑聲、哭聲、呐喊聲、竊竊私語聲……萬千聲音交疊炸響,他腦中轟然,意識如大霧離散,流星飛舞。


    迷糊之中,他看見自己的皮膚急速迸裂開來,如蛇蛻層層脫飛,骨骼劇痛裂響,手臂、雙腿、周身……都在不住地變幻形狀,心中駭懼驚恐,無以名狀。仿佛掉入一個可怕的夢魘,張大嘴,想要狂呼呐喊,卻發不出一絲聲響、無法醒轉。


    看著拓拔野略顯猙獰狂亂的表情,王笑然歎氣道:“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香撲鼻來!想要走捷徑覺醒神通,不經曆一番磨練怎麽行。我能夠幫你的就是這麽多了,能不能覺醒屬於自己的神通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知過了多久,眼花繚亂,驀地衝入一個巨大的絢光渦旋。轟然劇震,劇痛錐心,仿佛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忽然強光耀眼,耳邊沉寂,疼痛陡然消失。


    眼前光芒熾白,一時無法視物。隻聽見清脆的鳥鳴,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蝴蝶在花叢裏撲翔翅膀,一隻鳥兒在疾風中轉向……清涼的風拂麵而過,鼻息之中滿是甜蜜的芬芳。溫柔舒愜,清曠恬靜,刹那之間,天壤之別。


    拓拔野迷茫、喜悅,又感到一絲恐懼,突然想道:“難道我已經死了?此刻竟是在仙界?”


    突覺脖頸一痛,寒意徹骨,隻聽一個嬌媚甜膩的聲音恨恨道:“你這寡情負心的小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拓拔野聞聲陡然大震,如被雷電轟擊,醍醐灌頂,失聲叫道:“眼淚袋子!”眼前白光渙散,隱隱看見一個美若天仙的黑衣女子,發紅如火,膚白勝雪,柳眉如畫,俏眼含嗔,正是他現在的妻子雨師妾!


    沒想到在這裏能夠見到雨師妾,拓拔野驚喜不已,然後又有些擔憂,一時間將先前的怪事拋之腦後,責怪道:“好姐姐,你怎麽跑到南淵下麵來了!這裏遍地毒蟲凶獸,你又沒有我的百毒不侵之體,多危險啊?”


    拓拔野一邊開口責怪,一邊張臂向雨師妾摟去。突然頸上驀地劇痛,似有銳利尖刀刺入,痛吟聲中,眼光下掃,方才發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咽喉。


    雨師妾“啊”地一聲,縮回手去,蹙眉咬唇,驚疑不定地盯著拓拔野,眼圈一紅,淒苦歡喜,突然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拓拔野心中大痛,渾然忘了頸上傷勢,急問道:“好姐姐,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


    “當”地一聲脆響,雨師妾手中匕首掉落在地,頓足哭道:“除了你這薄情寡義的小賊,還有誰敢欺負我!你隻管去找她,何苦又來甜言蜜語地哄我。”


    拓拔野心中一驚:“難道她知道了我心裏一直想著仙女姐姐之事?”登時一陣心虛慚愧,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雨師妾見他默然,更是傷心,哭道:“在你心裏,我究竟算什麽?歡喜的時候,便嘴裏抹蜜哄我騙我,態意輕薄:不高興的時候,接連幾月也不見蹤影。人家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沒日沒夜地禱天告地,敢情……敢情你竟是和那臭丫頭廝混一起!你這薄情寡義的小鬼,我不顧一切地和你好,不顧天下人百般嘲笑,隻盼你對我真心相待,難道這樣也不成嗎?”說到傷心處,花枝亂顫,玉箸縱橫。


    拓拔野心中如遭重錘,愧疚、疼痛不可抑。心道:“她待我癡情一片,今生今世如何報得來?”輕歎一聲,伸手摟她入懷。


    雨師妾驀地掙脫,紅著臉啐道:“你想幹嘛?你當我是你收服的怪獸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雖仍是珠淚滾滾,語氣卻大有緩轉。眉眼嬌嗔,更添風情無限。


    拓拔野心中一蕩,低聲道:“好姐姐,從今往後,我便是你收服的怪獸。隻聽你一人之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再也不去想著其他人了!”


    雨師妾“呸”了一聲道:“又來哄我,鬼才信你的話呢!”俏臉暈紅,大為歡喜,忍不住破涕為笑。


    拓拔野心潮激蕩,猛地將她緊緊抱住,朝她櫻唇上吻去。雨師妾“嚶嚀”一聲,周身綿軟滾燙,玉臂舒張,懶洋洋地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貪婪而渴切的激吻中輕輕顫抖,春水似的融化開來。


    良久良久,兩人方才輕輕地分開。拓拔野百感交集,恍然若夢,擦去她臉上未幹的淚珠,低聲道:“好姐姐,往後我不再讓你掉一滴眼淚了。”


    雨師妾一顫,雙頰酡紅如醉,突然吃吃地笑起來,伸手擰住他的耳朵,柔聲道:“小鬼頭,你說要做我一人的怪獸,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不許耍賴了。”


    拓拔野微笑道:“你若不信,隻管用你的蒼龍角管我便是。”


    雨師妾蹙眉道:“蒼龍角?什麽蒼龍角?”拓拔野一愣,往她腰間掃望,玉帶空空,哪有蒼龍角?心中一凜,忽覺不妙。


    雨師妾臉上一紅,啐道:“小鬼頭,眼睛往哪裏瞧?”素手輕揚,一道烏光行雲流水似的纏住拓拔野的脖頸,嫣然道:“你若是再不聽話,和那臭丫頭鬼混,姐姐就將你變成大蛤蟆,瞧瞧還有沒有姑娘家願意睬你。”


    那黑帶柔韌絲滑,赫然竟是水聖女烏絲蘭瑪的冰蠶耀光綾!但是烏絲蘭瑪不是關在逍遙島【太一道宮】的禁牢之中,這件冰蠶耀光綾也被纖纖央求王笑然拿去玩耍了嗎?


    拓拔野心中一沉,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她不是眼淚袋子?”冷汗淋漓,驀地抬頭望她。笑靨嫣然,美豔如畫,分明是雨師妾,隻是似乎少了幾分妖嬈,多了一份柔媚嬌羞。再細看片刻,越發覺得不似。


    拓拔野大凜,凝神戒備,笑道:“好姐姐,這冰蠶耀光綾是你的嗎?”


    雨師妾訝然望他,突然眼圈一紅,惱道:“你連這也記不得了嗎?若不是那****在北海,用你的這把刀劃破人家的冰蠶耀光綾,人家又怎會與你相識?”


    拓拔野越聽越是糊塗,駭然心驚,順著她的眼光朝下望去,發覺自己腰上不知何時懸了一柄狹長彎刀,珊瑚笛和無鋒劍卻不翼而飛!不僅如此,就連自己的空間裝備也不見了,那可是和自己心神相連的法器啊!指尖輕顫,將那彎刀倏然拔出,白光耀目,寒氣逼人,竟是天元逆刃!


    拓拔野“啊”地一聲驚叫,驀地朝後疾退數步。刀身波光搖蕩,晃出自己的臉容。斜眉入鬢,星目炯炯,英逸俊秀,居然與那古元坎的石像一模一樣!目光掃探,自己白衣飄飄,玉帶斜垂,身材似乎高大了一尺有餘。腦中轟然,幾乎駭得魂飛魄散雨師妾蹙眉道:“古郎,怎麽了?”


    拓拔野顫聲道:“你……你叫我什麽?”


    雨師妾訝然地望著他,u看書 w突然“噗哧”一笑道:“討厭!你又來嚇我了。古元坎古大俠,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拓拔野麵色大變,喃喃道:“古元坎?我是古元坎?”急速轉身四望,藍天白雲,陽光斜照。高崖險峭,尖石嵯峨,身旁岩壁樹根盤叫,仍在那南淵穀底之中。隻是四周繁花似錦,濃香襲人,綠樹環織,彷佛碧雲繚繞,生氣勃勃,與先前月色下的峽穀大為不同。


    雨師妾見他滿臉驚駭,魂不守舍,頓足嗔道:“好啦!古郎,你別再逗我啦!”拓拔野思緒飛轉,呼吸不得,苦苦思忖。


    卻聽遠遠地傳來幾個女子清脆的呼喊:“螭羽仙子!螭羽姐姐!你在哪裏?”


    雨師妾花容微變,失聲道:“糟啦!她們找我來了,我得走啦!若是被她們瞧見你和我在一起,一定又要為難你了!”


    拓拔野駭然道:“你……你是螭羽仙子!”螭羽仙子是八百年前水族七仙子之一,傳說她與古元坎苦戀,古元坎失蹤之後,她跳入西海殉情而死。難道……難道自己竟回到了八百年前?腦中轟然,突然裂痛難忍。


    “雨師妾”歎氣道:“好歹你還沒忘了人家的名字。”嫣然一笑道:“今夜蟠桃會後,我在恰謦穀等你,你若是不來,我就將你變作大蛤蟆。”輕輕地吻了他一口,紅著臉,喜滋滋地翩然而去,瞬間消失在遠處的石洞甬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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