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


    脂粉之地。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話。”


    “世間多癡男癡女,癡心癡夢,況複多癡情癡意,是幾輩癡人。”


    這幅豔美的對聯至今仍掛在花滿樓門口,可寫下此聯的洪武大帝卻已作古近三百年。


    實在難以想象,征戰沙場多年,光複漢家天下的朱元璋,竟然也有一顆風流倜儻之心。


    此刻,陸離駐足原地,默默欣賞一代雄主留下的墨寶,心中平添幾分感念。


    “物是人非啊。”


    按照繼承來的陌生記憶,大明至今已享國祚三百五十二年,而正統曆史,大明國祚僅兩百七十六年,便被女真人篡了江山,究其原因,有天災,有人禍。


    若永樂帝當年沒有一意孤行,選擇將國都北遷,大明社稷興許還能多延續幾十年,效仿南宋臨安舊事。


    畢竟,有長江天險可守。


    想到這裏,陸離又搖了搖頭,先前便被叮囑,這隻是個似是而非的世界,想這些作甚。


    “吃酒去。”


    既然來到秦淮河畔,豈能轉身就走?


    陸離,字孟明,河南侯陸聚嫡傳。


    平白認了個陌生祖宗!


    當然,也不算吃虧。


    陸聚,明朝開國將領,初為元朝樞密院同知,鎮守武安等州,至正二十六年,率部投降徐達,朱元璋命其為江淮行省參政。洪武元年,隨徐達北征元朝,屢克山寨。洪武三年,回軍沂、邳,平定民亂,同年封為河南侯。


    一生戰功顯赫,可惜晚年與胡惟庸案有了牽連,於洪武二十三年被賜死。


    不過,最終沒有被誅連九族,否則的話,哪裏有現在的陸離。


    一朝天子一朝臣。


    永樂帝打著“奉天命,靖國難”的旗號,坐穩江山以後,便替那些開國老臣翻案。


    自此以後,河南侯這一支便不再摻和政事,留守江南舊都,安安穩穩替皇帝守好這片龍興之地。


    當然,以魏國公府為首的開國勳貴,大多也選擇留守金陵,世代統領江南衛所。


    “燕都爭功名利祿,金陵蹲祖宗社稷。功名利祿如雲煙,祖宗社稷萬萬年。”


    這是在留守勳貴中廣為流傳的打油詩,說直白點就是,燕都再好,咱們也不稀罕,守著祖宗基業享福即可。


    難道世間有比秦淮畫舫更好的脂粉地嗎?


    在陸離的記憶中,自己便秉持著這種念頭,絕不北上爭名奪利,老老實實待在煙花之地,做個閑散勳貴。


    “得,跟盛唐之行差不多。”


    心中一聲低語後,便有脂粉味襲來,幾名花枝招展的美人兒迎了過來,為首者畫著精致的妝容,嬌聲媚語道:


    “小侯爺來了,還是老地方?”


    說著,便將身子往陸離懷裏擠。


    怎麽說也是長居平康坊的男人,陸離也不露怯,根本不用人教,頗為熟稔地將美豔小娘攬住。


    “走著。”


    聞言,旁邊幾個小娘趕忙上前引路。


    大唐世界,便有傳聞說陸離這位新上任的大理卿性格風流,生平最喜狎妓,現如今,人設更勝一籌。


    秦淮河周圍的姑娘都知道,這位小侯爺出手闊綽,最喜風月。


    而陸離也沒有讓她們失望,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錦囊,直接撒錢。


    “拿去。”


    銀葉子、金葉子。


    不多不少,正好與先前裝在背囊裏的金餅、銀元寶重量等同。


    隻不過,隨著身份的變化,背囊沒了,被錦袋所取代,金餅與元寶也變成了做工考究的葉片,而月白儒生服更是如此,金絲銀線,看起來格外華麗。


    至於黑鬃馬。


    記憶中,這貨正待在後院吃著店家精心準備的草料,守在附近的那些小廝也知道,它是陸離的心愛坐騎,不敢有任何怠慢,耐心伺候著。


    “謝過陸公子。”


    走前麵引路的三個小娘每人得了兩片銀葉子,紛紛屈膝行禮。


    待起身之後,腰扭得更加好看了,婀娜嬌弱、削肩挺背,繞是見慣了世麵,也得在心中讚一句:


    好顏色。


    “公子,可是忘了奴。”


    說著,倚在陸離懷中的小娘輕輕捶了他兩下,貼得更緊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


    更何況,陸離剛才取錦囊時,並未偷偷摸摸,這姑娘瞬間便被裏麵金燦燦的葉子晃了眼。


    “哈哈哈,有有有。”


    經常出入風月之地,陸離也算一名老司機了,自然知道如何哄女人開心。


    不多時,得了兩枚金葉子的姑娘眼神更加熾熱,麵色含春,恨不得現在就跟陸離共遊秦淮。


    在四人拾級而上之時,左近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也忍不住掩袖議論起來。


    她們往日所見,不是大腹便便的商賈,便是舉止輕佻的貴族子弟。


    事實上,連皓首老人都早已見慣。


    而今忽然來了一個姿容俊美,且一看便家世不凡的少年郎,自然芳心暗許,而圍他身邊的那幾個姐妹也被下意識地忽略了,


    又不是嫁給人家做正室,隻要把這位少年郎哄開心,換來一紙赦書便可。


    沒錯,釋放罪犯的赦書——


    秦淮河畔的姑娘們大多歸教坊司管。


    在唐朝,教坊司是官方演出機構,負責皇宮內的樂物戲曲表演,可到了明清兩朝,這裏卻成了收容犯官女眷的地方,負責接待達官貴人。


    換而言之。


    這些姑娘從小養尊處優,學習琴棋書畫,最後卻因父兄的緣故,淪落至此。


    自此以後,不得不倚門賣笑,苟且偷生,等到了年老色衰之時,也便失去了利用價值,最終孤苦終老一生。


    正因為如此,陸離對待這些身世可憐的姑娘一向大方。


    雖說無力改變這種黑暗現狀,但也算是盡己所能。


    “今日隻聽曲。”


    到了樓上雅間之後,陸離鬆開手臂,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著,俯瞰秦淮風景。


    人間四月芳菲盡?


    目下,正是泛舟遊覽的好時節,紅花綠水、垂柳弄姿、春風熏熏,兼之遠處的畫舫上時不時傳來幾聲嬌笑,誰敢說春色已盡。


    見陸離確實沒有什麽興致,四個姑娘也不糾纏,原先倚在他懷中的那位,柔聲道:


    “既然如此,奴為公子唱一首琵琶小曲吧。”


    說著,絲竹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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