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之軍皆白裳、白髦、素甲、素羽之贈,望之若茶。


    視線之中多出五十名身披白髦的騎士,他們聚在一處,護送著一名老將。


    見狀,站在高處俯瞰汾水對岸的陸離與呂布立刻停止交談,翻身躍上馬背,親自迎了上去。


    汾水北岸。


    丁原看了一眼身側,萬餘士卒渡河,哪怕提前架好了渡橋,也得用去兩個時辰才能抵達對岸,而他一點都不想等,朝親衛招呼道:


    “快,我們踏冰而過。”


    就這樣,五十匹戰馬同時疾行,馬蹄踏在堅冰之上,帶起絲絲縷縷的冰屑。


    蹄聲急促。


    由於北風卷起雪塵阻擋視線,尋常士卒隻能看清十步之內的景象,親衛雖勇,但並未領悟戰魂,目力隻能達到三十步。


    因此,他們小心翼翼地互送著丁原,哪怕主公說奉先、孟明二人正縱馬相迎,無需如此行事,帶隊者依舊不敢放鬆警惕,令麾下銳士散開。


    一騎迎麵奔來。


    陸離眉頭一皺,不等他開口,白髦騎士便喝問道:“來者誰人?”


    同屬一軍,還並肩作戰過,陸離自然不會怪罪對方,揚聲回應道:“是我!先鋒官陸離。”


    “呂布。”


    探路騎士聽出了兩人的聲音,尤其是陸離,那天夜裏突襲匈奴後營時,隻要哪裏響起【劫營者,太原陸孟明】,何處便掀起陣陣血雨。


    因而,那名親衛收刀歸鞘,同時吆喝控韁,兜轉馬頭,與二人並行,“將軍,主公正在急行,想必很快就到了。”


    “中途可能遇到意外?”


    “遇到敵軍探子,已盡數抓住。”


    果然,黃巾賊已經滲透到了並州全境,哪裏都有他們的眼線。


    但主公行事老練,應該不會走漏消息,陸離騎在馬背上,暗自思忖著。


    汾水全長上千裏,乃黃河的第二大支流,僅是這一處河麵就寬達四五裏。


    不過,轉眼之間,兩撥人便相遇了。


    無甚好商議的事情。


    呂布鎮守晉陽的這段時間裏已摸清敵情,每天都會派信使將其告知丁原,至於作戰計劃,先前便知會眾將了。


    會戰!


    集中主力,與敵人在文水附近進行決戰,一戰定勝負。


    ……


    子時,夜半。


    文水城燈火通明。


    早前議事的縣衙內,再度擠滿了黃巾各部的將領,隻不過,這次多了兩道生麵孔。


    由於杜泉、周天帶了五萬騎卒前來支援,因而兩人頗受郭泰禮遇,坐在靠上首的地方。


    大戰在即,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哪怕他們不久前還聚在一起藐視敵將,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嚴陣以待,不斷提醒自己: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萬不能驕縱。


    這個時候,一個小帥越眾而出,單膝點地道:


    “上師,末將安排在文水以北的斥候一個都沒有回來。”


    聞言,郭泰麵色一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而後偏頭看向左側一人。


    “末將該死!”


    見狀,那人連忙跪在地上:“汾水以北的斥候從昨天酉時就斷了聯係,本以為是大雪封山,耽誤了腳程……”


    “這幾日並州無雪。”


    道人坐在渠帥郭泰身側,表情依舊恬淡,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聞言,郭泰表情反而一鬆,竟浮現出笑容來:“也不知丁原老賊使了什麽法子,讓兩萬步卒一日之內急行千裏。”


    見上師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不少膽怯之人內心稍稍安定。


    “就算那些從北方歸來的郡兵個個騎著千裏馬,現在也一定疲憊不堪。”


    “而老賊此舉,無疑是想打吾等一個措手不及,根本不顧及麾下士卒是否有一戰之力。”


    聽到這話,率領客軍前來助戰的周天、杜泉二人便知,這一仗非打不可,畢竟黃巾軍野心太大,想要一舉顛覆大漢社稷。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找個荒郊野嶺、窮鄉僻壤苟住,不好嗎?


    要知道,各種天災人禍下來,朝廷已撐不住了,隻要等到明年靈帝駕崩,主少國疑之時,再出山造反,不說能一舉定鼎中原,鯨吞兩州之地,著實不難。


    可惜,根本勸不住。


    正所謂,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兩人索性不開口,隻要如願拿到天書即可——


    出城迎擊,萬一勝了固好,若是敗了,他們事先也想好了退路:


    立刻帶上五百匈奴精銳、部分叛節漢軍退回石樓,若丁原想要趕盡殺絕,也別憑城堅守了,這完全是螳臂當車,直接借道羌人領土,向漠北逃竄,在那裏吞並一些小部落,壯大自身實力,等風聲過去,再回中原參加虎牢關討董之事,做那第十九路諸侯。


    秘技:反複橫跳!


    念及此,兩人互視一眼,壓下心中的那股興奮,眼觀鼻,鼻觀心,裝起了木頭人。


    “目前最壞的情況無非是南北兩軍已兵合一處。”


    “而丁原那老賊,心氣甚高,定然不願意讓麾下士卒休整,恐怕突襲就在今夜。”


    見微知著、料敵先機,郭泰不愧是沙場宿將,片刻功夫就猜出丁原已率軍渡過汾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早晨下決斷,晚間饗士卒。


    而今,城中三十五萬大軍已整裝待發,已容不得半點退縮。


    正因為如此,郭泰起身,給麾下諸將喂下了最後一顆定心丸:


    “疲勞之師,終無後勁。”


    “敵軍長途奔襲,心中正憋著一口氣,因此,初次接觸他們肯定會爆發出驚人的戰力,但時間一長,必然後勁不足。”


    “吾等埋伏在文水南岸,以逸待勞,抵住前期攻勢即可。”


    杜泉把頭埋下,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話確實在理,但過於樂觀了。


    呂布、張遼,兩員大將互為犄角,身後又有數萬大軍作為後盾,什麽防線不能撕破?


    這晚三更,陸離立在文水河畔,心中生出幾多感念:


    初來東漢末年,他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避開戰亂,去雒陽抱大腿,現在卻主動投身大勢,攪動風雲。


    正尋思間,一道聲音響起。


    “孟明,文遠與義父應該已到預定的渡河點,大概開始渡河了。”


    不見燈火的黑暗中,一名手持方天畫戟的男人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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