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四十五分。


    肯尼迪國際機場,警笛嗚鳴。


    疾控中心搭建的臨時隔離棚內,諾拉博士、伊弗博士正在更換衣物。


    “警官,你此前接受過什麽相關培訓嗎?”伊弗博士拉上衣服拉鏈,轉身看向身旁。


    就在剛才,陸離用了一分鍾左右的時間,便將繁瑣的防化服套在了身上,整個過程極其流暢,動作嫻熟且毫無差錯,像是接受過什麽專業培訓一樣。


    “嗯……在沒當警察之前,我在醫院當過一段時間的護工。”


    陸離隨口胡扯了幾句,反正現在局勢這麽亂,誰會閑的沒事做,去調查一個私人警察的詳細背景。


    聞言,諾拉博士一臉不可置信,甚至因為過於驚訝,而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追問道:“哪家醫院的護工會這些?”


    不得不說,女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測謊能力,或者說,總能夠在某些時刻關注到一些細節。


    正當陸離準備繼續往下胡扯時,伊弗出聲打斷了這個話題:“諾拉,幫我整理一下氧氣瓶。”


    陸離能感覺到,他在幫自己解圍。


    而伊弗之所以會這麽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搭檔過於敏感了,陸離這個為機場工作的小警員,難道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好吧。”


    諾拉博士貼了過去,一邊幫忙伊弗整理氧氣瓶,一邊抬頭看著他:“我注意到你剪了頭發,還仔細梳理過了,進展怎麽樣?”


    看著幾乎貼在一起的兩位博士,陸離感覺自己有些多餘了,心想: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調情,隻能說一句,不愧是鷹醬家的社會精英。


    “不,事實上,一點用都沒有,她想從我身邊帶走紮克。”


    伊弗搖了搖頭,無奈道:“而且,還有一個老男孩和他們住在一起,那可是我貸款買的公寓,依舊由我來償還……”


    說話間,陸離注意到,這位紐約地區首席醫療官表情很陰沉。


    另外,頭頂隱約透著綠光。


    通過剛才那番話,名偵探陸離猜出了大致情況:伊弗的妻子在外麵找了個男朋友,現在,兩人正在爭奪一個名為紮克的孩子,更為紮心的是,這對男女還住在博士買的房子裏。


    若不是擔心得罪人,陸離都忍不住當場笑出聲來,那位老男孩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睡別人的老婆,白領了一個兒子,還搬進了別人花錢買的公寓。


    或許是察覺到陸離在注視自己,伊弗看了過來,笑容泛苦:“如果不是這架飛機出事,情況緊急,我還在享受法庭強製的快樂家庭治療日呢。”


    陸離一陣無語,看來博士和他的妻子正處在離婚流程之中,倒也不存在誰綠誰的問題,隻不過這個經曆,實屬人間悲劇。


    “夥計,節哀順變。”


    “那個老男孩……工作很體麵?或者,長得帥?”


    其實,陸離不太關心別人的家事,可伊弗不一樣,他是個技術人才,值得自己拉攏,並給予適當的關懷。


    話落,伊弗拿起多功能防毒麵具,麵無表情的回答道:“他?一個超市售貨員而已,但長得確實討女人喜歡……”


    聽到這裏,諾拉博士湊過去,她摸了摸伊弗的臉,安慰道:“你們分居的時間太長了,總會有變,咱們之間不也是……”


    “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此時此刻,兩人一邊幫對方檢查裝備,一邊旁若無人的交談。


    “我覺得凱莉不會認同你說的話。”


    “她不會知道。”伊弗皺著眉頭,補充道:“我從未告訴過她。”


    確認背在身後的氧氣瓶可以正常運轉了,諾拉轉過頭來,差異的問道:“你沒說嗎?”


    “沒有。”


    “我一回國,她就提出了離婚,所以我沒有說。”


    在親眼目睹了一場堪稱狗血的情感糾紛之後,陸離心累了。


    看來,伊弗博士也送了妻子一頂帽子,隻是不清楚,究竟是誰先給對方送的帽子。


    女博士諾拉套上最後一層防化服,緩緩說道:“你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女人,對吧?”


    伊弗陷入了茫然。


    片刻之後,陸離套上最後一層防化服,拎起工具箱,無奈的說道:“兩位博士,馬上就要登機檢查了,你們心裏就沒點使命感嗎?”


    一個奇葩的國度。


    看著身後的兩人,陸離愈發覺得自己無法理解這種開放的生活作風。


    “走吧。”


    諾拉迅速冷靜下來,快步朝那架出事的寬體飛機走去。


    聞言,醫療官伊弗博士也走出隔離棚,並對陸離叮囑道:“進入機艙之後,不要擅自行動,因為,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


    “明白,長官。”


    就這樣,一行三人在其他工作人員的目送下,沿著舷梯往上走,然後,穿過一個臨時搭建的小型消毒間,進入機艙。


    走在最後麵的陸離,順便將消毒間的防護拉鏈拉上,而這樣做,是為了確保不會有致命氣體從這裏泄露到外界。


    飛機內光線暗淡,並且,除了他們三人的腳步聲之外,再無其它聲音。


    此刻,兩百多位乘客就這麽躺在各自的座位上,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兩百零八具屍體。


    而這次航班的機長和他的副手正待在駕駛艙內,生死不知。


    “吉姆教授,你看到了嗎?”


    陸離一隻手提著特製攝影機,另一隻手拎著工具箱。


    鏡頭掃過一個個座位,將機艙內的情況直播給留在外界的人看。


    “嗯,我們看到了。”


    吉姆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入三人耳中,在他旁邊,丹尼爾主管盯著電腦屏幕,低語道:“這些人都死了。”


    這時,吉姆博士追問道:“伊弗,是什麽殺死了他們?”


    聞言,陸離將鏡頭對準身旁的兩位博士,同時觀察起那具屍體。


    “無掙紮痕跡。”


    “無水泡或化學試劑痕跡。”


    諾拉博士說到這裏,湊到一具金發女屍旁邊,開始認真觀察起來。


    在她右側,伊弗翻動著其中一具男屍的脖頸,補充道:“沒有淤傷,沒有發現屍斑。”


    隔著電腦屏幕,胖子吉姆都感覺棘手,低聲罵道:“混蛋,到底是什麽?”


    “事發突然,毫無痛楚。”陸離環顧四周,回答道:“大概率是氣體中毒,或者某種未知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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