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楷瑞率著幾個師弟,騎上快馬,奉著師命就向少林的方向趕去。這一去得數日的光景,可是師命如山,事態緊急,他可來不及準備。十大高手的“氣”殺了無影拳神,何楷瑞心道這是撼動整個江湖的大事件,自己竟然可以親曆,太不可思議了,而且自己從幻拳府的第三等級一下子升到了第二級,又得到師傅的重用,派去向少林匯報消息,看來出頭指日可待。但他又想到拳神死了,回憶起素日裏拳神對自己頗為眷顧,心中一陣難受。


    他就這樣邊想邊帶著人策馬趕路,走了快一個時辰,突然間就看見不遠處有兩個身影一前一後以極快的速度飛奔而來。就眨眼間,後麵的人就追上前麵的人。前麵這人忽然化作幻象,後麵的人撲了個空,可這人並不簡單,立刻識破前麵人的真身,雙掌揮出,迫使那個使幻相的人不得不顯出真身。兩人原地站住。


    何楷瑞的馬卻不停,他和幾個兄弟繼續向前衝去。但何楷瑞心中大驚,那使幻相的人明明用的就是幻拳,看那水平要遠勝於楊天恩師傅,他是誰?而另一個人就是十大高手之一的羽言,他要幹什麽?


    何楷瑞招呼弟兄繼續向前,自己則翻身下馬,往回奔去。因為他反應及時,所以沒多久就趕回剛才的地方。他聽見那個使幻拳的人說道:“這事不過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


    羽言道:“我也不願聽你們幻拳府的破事。我隻問一句,那夜圍攻我大哥,你是不是也有份?”


    這使幻拳的就是楊鎏恩,何楷瑞借著月光,見這個楊鎏恩比自己年長幾歲,身材消瘦,但骨架極大,所以身形挺拔,比對麵的羽言還要高出一些。他入門的時候聽說拳神四子楊鎏恩已經死了,所以他從沒見過這個人,哪能想到眼前這人會是楊鎏恩。


    楊鎏恩冷笑道:“你要替喬逸生報仇。”


    羽言也冷笑道:“你以為你能逃過我的複仇?”


    楊鎏恩道:“你以為我會怕你?”


    羽言道:“那你為何要逃?”


    楊鎏恩道:“我本還想嫁禍與你,或是借著我那三個蠢兄弟的手惹惱你,讓你屠了幻拳府,沒想到你反應倒真快。話說是那個冥頑不化的老東西告訴你我的存在?”


    羽言搖搖頭,道:“他最後還是想隱瞞你的存在。可你的手段真不高明,太容易被識破了。”


    楊鎏恩搖搖頭,道:“今晚我發現有人演練幻拳,沒想到是那個老東西要傳授給你的。我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我看他哭得像隻蟲子,說什麽如果我那三個兄弟有這樣的資質就好了,於是我厭煩之下就殺了他,正好可以順便嫁禍給你。沒有精心計劃,被你這麽快識破我也無話可說。”


    羽言歎口氣,道:“我曾經想殺害我義兄的會是什麽樣的人,之前我見了紫雲七子,現在又見了你,我倒是領會了。”


    楊鎏恩道:“若我是個大善人,你又會如何說呢?”


    羽言道:“你是善人還是惡人與我何幹,你我的聯係隻是因為你參與殺害我的義兄,而我為此要殺你,我才不會管你是什麽樣的人。而我現在還沒動手,是想問你,還有誰參與其中!”


    楊鎏恩打了個哈哈,道:“還有誰?還有雲天手啊。”


    羽言道:“那個使棍子的和使刀的是誰?”


    楊鎏恩道:“你為什麽不問那領頭的人是誰?”


    羽言道:“那領頭的人是會來找我的,而那使棍子和使刀的,是需要我去找他們的。”


    楊鎏恩想了下,道:“不錯,他們是沒膽子敢來找你。不過可惜,我在家裏住久了,不常行走江湖,我也不認識他們。”


    羽言道:“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言罷,羽言出手了。離他們有些距離的何楷瑞就覺得一陣大風吹來,自己的衣襟隨風狂擺,這風越來越強,像刀子一樣割在自己的身上。何楷瑞感到疼,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臉,再一看指尖,竟是血。他心中大驚,還沒等他緩過來,就覺得天旋地轉,日月顛倒,他知道,楊鎏恩的幻拳施展出來了。


    何楷瑞頭頂地,腳踩天,原來是黑夜,現在卻是白晝。無數的影子在身邊飛來飛去,他趕緊尋找羽言,卻被這些影子擋住。何楷瑞知道幻拳的厲害,趕緊拱起身子,怕被幻拳打中。


    這時,就聽羽言念道:“虛為幻,盈為實,幻相惑人,實相傷人,虛盈交替,幻拳也。你這種把戲已經贏不了我了,且看我憑陵殺氣,管你天地顛倒、日月混淆,全部都掃蕩幹淨。”


    言罷,何楷瑞就聽楊鎏恩“哇”地一聲,他再看那邊,羽言已經破影而出,而楊鎏恩則像被一雙大手抓住一般動彈不得。楊鎏恩麵容驚恐,身體卻扭曲起來,仿佛四周的空氣在用力擠壓他一般。漸漸地,他的身子蜷縮起來,越縮越小,七竅開始流血,他發出“嗚嗚”地聲音。何楷瑞都聽見楊鎏恩骨頭碎裂的聲音,不禁頭皮發麻。


    羽言距離楊鎏恩兩丈開外,右臂猛地伸出,就聽“噗”地一聲,楊鎏恩從前胸被殺氣貫穿,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出。楊鎏恩最後說了四個字“乾坤輿道”就再也沒有聲音。


    何楷瑞就看這貫穿的傷口越來越大,形成一個圓窟窿,不斷吞噬這軀體,而楊鎏恩的身體卻在外界的壓迫下越縮越小,已經不成人形。何楷瑞感到胃中陣陣惡心,他不想看了,可視線卻不受大腦控製,死死地盯著楊鎏恩。終於“砰”地一聲,何楷瑞驚地眨了下眼,再睜開的時候,楊鎏恩不見了,黑夜的空氣中浮著濃濃的血霧,刺鼻的氣味陣陣襲來。何楷瑞再也忍受不了,“哇”地一下嘔吐不止。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羽言從血霧中走到他的近前,第一句話就是:“你聽說過‘乾坤道輿陣’麽?”


    -


    幻拳府五代弟子首席何楷瑞回到拳城,跪在楊家三兄弟的麵前。此時,羽言及料德、劍波等人已經離開。幻拳府的人從上到下無人敢阻攔,也沒有心思阻攔,現在他們要麵對一攤子可能毀掉整個幻拳府名聲的事情。


    與何楷瑞同在屋裏的隻有少數楊家四代核心人物,就連楊懷恩的愛女楊婉秋都不得入內。何楷瑞麵前擺著兩幅拳套,一副泛著瑩綠色的光芒,楊家三兄弟很熟悉,這是父親無影拳神的翡翠拳套;另一副泛著金色的光芒,楊家三兄弟更熟悉,這是和他們三人一樣的金階拳套——世間第四副金階拳套,那人雖比他們年幼,卻比他們更早獲得——楊鎏恩的拳套。


    楊家三兄弟聽完何楷瑞的敘述震驚不已,楊天恩命令道:“快去把楊虎帶來。”就在這時,有人稟報,楊虎咬舌自盡。奇怪的是,楊家三兄弟倒不意外。楊天恩看著跪在麵前的何楷瑞,眼睛一轉,突然厲聲道:“何楷瑞,你可知罪?”


    何楷瑞腦袋急速轉動,以頭叩地,道:“師傅、師叔贖罪,徒兒不是違抗師命,是事態緊急,才未去少林、直接趕回來向師父師叔匯報。徒兒自幼入了幻拳府,一心追隨師父師叔們,絕無二心,天地可證。”


    楊天恩態度稍作緩和,楊懷恩對大哥說:“我覺得楷瑞做的對,今天出了這麽多事,我們還未籌劃好,就惹得少林介入,反而不利。”


    楊篤恩也道:“我覺得楷瑞這些年來一直忠心耿耿,練功也很下力氣,不會有二心的。”


    何楷瑞忙用膝蓋向前蹭了兩步,叩首道:“楷瑞絕無二心,請師父明鑒。”


    楊天恩用力歎口氣,道:“你且起來,我何嚐不知你平素孝順,隻是今天事情太多,我也一時著急。”


    何楷瑞卻不敢起來,卻大著膽子爬到楊天恩腿前。他心知,娶楊婉秋、繼承幻拳府固然重要,但現在要做的則是保住性命,之後再圖其他。


    楊天恩道:“我命你起來啊。”


    何楷瑞知道成敗在此一舉,突然大哭道:“楷瑞父母雙亡,幸虧得楊家照顧,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楷瑞有一事相求,師父若答應、楷瑞就起來。”


    楊天恩道:“何事?”


    何楷瑞道:“楷瑞請師父賜姓楊,從此成為楊家人。”


    楊天恩看著二弟三弟,他兩人都點頭稱善,於是楊天恩道:“你起來吧,從今天起,你就是楊楷瑞,做我的義子。”


    楊楷瑞忙叩首道謝,而楊懷恩和楊篤恩也站起來,一個攙扶楊楷瑞,一個向楊天恩拱手賀喜。


    楊天恩這時嘴角露出笑容,旋即又消失,一臉愁容。楊楷瑞忙湊到楊天恩麵前,道:“義父,兒子認為隻要羽言及喬家人不說,我們大可對外宣布拳神去世的消息,隻說因病去世,料想也無人懷疑。”


    楊天恩道:“不妥,那羽言和料德怎麽能不泄露消息。”


    楊楷瑞道:“羽言性格孤傲,幾乎不與江湖人打交道,料想不會說出去。至於料德,雖然是遊江先生的弟子,但在喬家不過是個管家下人,江湖地位極低,也不足懼。隻要我們先聲奪人,通知少林、武當這些大派,憑幻拳府與他們的關係,肯定能將此事坐實。”


    楊懷恩、楊篤恩及其他人都道“楷瑞所言有理”。楊天恩道:“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第二日,幻拳府正式發喪。楊天恩坐鎮拳城;楊懷恩、楊篤恩率隊通知少林;楊楷瑞率隊通知武當;另有若幹人等分別通知相關門派。不日,無影拳神壽終正寢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江湖。


    -


    不待天明,羽言及料德等人從幻拳府出來直奔南門而去。劍波道:“夜裏南門恐怕不開。”羽言道:“無妨,我去城樓上打開鎖鏈即可。”沒想到來到南門,卻見守城衛兵正在開門。然後一隊人馬從城外進來,與羽言他們正好相遇。


    羽言看衛兵們的恭敬態度,就知道又是幻拳府的人。他見這對人馬不多,隻有四五人,全是姑娘。為首一個女子在與羽言照麵的時候突然勒住馬匹,看著羽言等人,道:“你們不是拳城的人。”


    羽言心道,我們不像拳城百姓對你們幻拳府磕頭跪拜,所以一眼就看出我們不是拳城的人。但他並不答話,繼續前行。


    另有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對剛才說話的那個女子道:“二小姐,剛才那邊起火,是拳神老爺的住所,我們不要和他們耽誤時間,先趕回去吧。”那個女子點點頭,道:“好。”


    料德到羽言身邊,道:“原來那人是‘二小姐’啊。”羽言問:“你見過?”料德搖搖頭,道:“這二小姐我沒見過,但聽拳神說過,拳府第一等調皮的丫頭。她叫楊婉芝,雖然是楊家三兄弟老大揚天恩的女兒,但比楊懷恩的女兒楊婉秋出生的晚,所以被稱作‘二小姐’。”


    羽言正在盤算下一步該如何調查,所以“哦”了一聲,並不在意。正好城門打開,他便要帶著眾人出城而去。


    這時,楊婉芝的隊伍裏,有一人喊了聲“少爺”。羽言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忙停了下來。楊婉芝問那人道:“你要找的就是他們?”那人也不答話,翻身下馬,快步來到羽言近前。


    隻見那人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童子,生的麵容俊俏,一身翠色衣服。他身後背著一個造型奇特的大箱子,若立在地上幾乎與這個童子一般高矮。箱子造型古舊,似乎刻著花紋,不過現在是夜晚,憑這周圍火把的光亮,看得不真切。


    料德他們也認得,這不是羽言的隨身劍童麽?說起來也不算“隨身”,u看書 .ukanu.om羽言常常自顧自的出遊,也不管這劍童去哪裏。倒是這劍童,常常能帶來一些有用的消息。而劍童所背著的大箱子,據說就是羽言所使用的武器。雖然料德等人從來沒看羽言打開過這個箱子。


    劍童一回頭,笑著對楊婉芝說道:“謝謝姐姐照顧。”


    楊婉芝“哼”了一聲,道:“你既然找到你家主人,就不用我管了。”言罷一揮馬鞭,帶著其他人趕緊離開。


    羽言問道:“你怎麽到這裏了?”


    劍童聲音清脆,道:“大姐姐和二姐姐出來了。”


    羽言知道“大姐姐”、“二姐姐”指的是喬瑤兒和喬珊兒,忙問道:“去哪了?”


    劍童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給羽言。羽言借著火把的光亮展開信看了一遍,又遞給料德。料德雙眼昏花,看得慢些。羽言對他說:“這都怨我,上次和她倆說我要去烏鎮垂虹亭。”羽言突然心有所感,不如按照上次的計劃,先不回濟南了,直接去烏鎮,一麵照顧橋家姊妹,一麵尋垂虹劍,調查皇族。


    -


    誰曾想,這一去烏鎮,還真有收獲。不僅得了垂虹劍,還走訪了藥王山;不僅遇到了七琴六劍,還結識了皇族眾人。雖然神秘人並未現身,但與巫遊一起,羽言還是得到了賞殺令等相關消息。除此之外,羽言還想起自己在喬逸生葬禮之前,根據遊江先生的提示,去紫雲道觀複仇時聽到的一件事,正好可以向巫遊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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