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進門的時候,正好和剛要離開的李羽(13號)碰了個對麵。


    李羽初來乍到,並不知道三姑就是“迷離夜”的大老板,還以為她不過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因此隻是禮貌地衝她微笑著點了個頭,就一路走了出去。


    三姑進了門就踢掉高跟鞋,慵懶地往沙發上一躺,蹺著二郎腿一邊抖動,一邊斜睨著我笑道:“剛才那孩子不錯吧?長得帥,活兒又好,還是個大學生呢。怎麽樣,夠純情的吧?”


    我抓起浴巾裹住身子,從包裏把相機的內存卡拿了出來,轉身奉上。


    “還湊和吧。三姑也要享用一番嗎?”我不置可否地隨意一笑。


    “我?看心情吧,你不知道我一般隻愛小雛兒嗎?”她從鼻孔中噴笑一聲,把內存卡接了過去,看也不看就隨手扔進了精致小巧的手袋裏。


    “搞定了?沒什麽麻煩吧?”她將兩手舉到麵前,眯起眼睛,仔細欣賞著自己剛修過的指甲——十指尖尖,塗著鮮紅如血的蔻丹,遠遠望去,宛如剛在衙門裏受過一場夾刑。


    我聳了聳肩膀,表示一切ok。


    三姑的年齡一直是個謎。


    假設她把我從同心海中救上來的那年是四十歲的話,如今又過去了十年,她應該已經是五十開外的人了,可歲月仿佛沒在她臉上留下任何印跡。她的臉光滑緊致,一絲皺紋都沒有;身材雖胖大,卻也是前凸後翹,五十歲的女人保養得如同豐盈鮮嫩的撩人少婦,完全看不出老態。


    有時我和她在一起說著話,看著她那魅惑至極的黑眸紅唇和極盡妖嬈的體態,會突然有種非常詭異的感覺,覺得她不是人,而是某種修煉成人形的千年女妖,靠吸食十幾二十歲小處男的精元來永葆青春。


    是的,現在她比前兩年越發變本加厲了起來。除了固定的幾個老相好之外,目前被她或哄騙或威逼利誘到床上去的,已經幾乎清一色全是十來歲的童子軍了。


    “馬胖子快從歐洲回來了。他昨兒給我打電話,還說想你想得都夢遺了,嘻嘻……你好好休息兩天,到時候抖擻精神狠狠地吸幹他,嗯?”


    三姑吃吃笑著,深棕色的丹鳳眼迷迷蒙蒙瞅著我,那隻素白的纖纖玉手搭上我的肩,有意無意地順勢下滑,最終按在我的胸上。


    “嘖嘖,瞧你的這對寶貝兒,又白又大又挺,愛死個人兒了!別說男人了,就是我摸著都忍不住想咬兩口……”


    她豔紅的雙唇微微嘟著,纖長的手指撚過我的一點嫣紅,眼中閃過某種貪婪的光芒,就勢就要剝掉裹在我身上的浴巾。


    我木著臉,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佯作去關空調,順勢退開了兩步。


    “好啊,等他回來我好好調/教調/教他,讓他嚐嚐什麽叫欲仙欲死,什麽叫生不如死。相信有錢的馬大人會非常歡喜的。”


    我雲淡風輕地淺淺一笑,拿起桌上的冰可樂一飲而盡。


    “哎,你這個吸人血的小妖精啊……”,三姑並未因我的閃避而流露出絲毫不快,反而越發愛憐地瞅著我,歎息一聲:“也不知多少臭男人會死在你身上呢,可憐的……嘖嘖,先為他們默哀一下吧。”


    她聳聳肩,從手袋裏拈出一張銀行卡,隨意笑道:“喏,這是十萬塊,拿去買件衣裳穿吧。”


    我大刺刺地接了過來,並不和她客套。因為我知道,我不過是從那肖書記那筆生意中賺到幾個辛苦錢而已,而三姑從中得到的各種好處,簡直不知要比我高出幾百倍了。


    我和她客氣個屁。


    我和三姑就是各取所需的關係。或者說,她是城府極深的花樓老鴇,而我是她手裏的當紅頭牌。我們互相牽製,互相忌憚,又相互依存。


    說到三姑的城府,這又是一個詭異的地方。我認識她這麽些年,卻依舊不清楚她的來龍去脈和身份背景。她究竟姓甚名誰,籍貫何處,有無家室,我一概不知。


    表麵上,她不過是一家私人會所的老板,卻交遊廣闊手眼通天,所交所識既有商賈巨富,又有社會名流;而她最為偏愛的是政界人物,許多在電視上露過臉的地方大佬們暗地裏都曾是她的座上賓。


    在她的帝國裏,我不過是為她衝鋒陷陣的馬前卒之一罷了。而象我這樣的小卒子,她手裏有一打。


    不過對於我來說,這全都無所謂——從十年前我被那個人推下懸崖,落入同心海中那一瞬間開始,我的世界早已崩塌,一切的一切早都沒有所謂了。


    現在唯一令我還有點興趣的東西,就隻剩那厚厚的散發著濃鬱異香的鈔票了,以及一顆充滿仇恨的心中默默編織著的報複計劃。


    我,等待了十年,就是為了複仇而活著。


    馬胖子去歐洲公務半個月,明天就要回來了?唔……這可真是個令人開心的好消息。這意味著,又有人給我送錢來了;而我的複仇計劃也將拉開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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