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給另外兩個壯漢每人分了五千塊,打發他們走了。關好門,他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說:“可惜了那十萬塊了。其實就跟三姑說,姓肖的太狡猾,咱們沒搞定,也就過去了。”


    我仰躺在沙發上,從煙盒裏又拈出一支煙咬在唇間,半晌方冷笑道:“你當三姑是傻子?你要是還想在此地繼續混下去,我勸你就老老實實的。”


    刀子拿起火機,替我把煙點著,趁機坐得又離我近了一些,歎了口氣,說:“就是因為這一天天的太他媽提心吊膽了,不知道哪天就壞菜了,夜長夢多啊!所以我才想盡快多弄點錢……實在不行,一有個風吹草動,馬上跑路也夠了。”


    他趁著替我拿煙缸,一隻手有意無意地從我胸前蹭了過去,蜻蜓點水一般,又趕緊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輕聲說:“其實,我們倒也沒什麽,主要是柳姐你,我真是天天替你懸著心哪……”


    對於剛才他那隻手上的動作,我心裏明鏡似的,不由得嘴角下垮,臉上立刻冷了下來。


    任何男人,在我眼中都是人麵獸心的色坯,令人作嘔的衣冠禽獸。我在這萬丈紅塵中混跡了這麽些年,閱盡風月,隻看見滿眼的“色”、“利”二字,一顆心早已變得冷硬如鐵。銀貨兩訖後,甚至懶得多思忖一下。眼前這人,不過是借著我的肉體混飯吃的小流氓一個,居然也想來占我的便宜!


    我的眸光瞬間變得冰寒刺骨。


    刀子立刻察覺到了,他不安地把身子向後挪了挪,訥訥地說:“柳姐我……我剛才……”


    我冷冷地盯了他五秒鍾後,淡淡道:“兔子不吃窩邊草,記住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否則我會讓三姑給我換人。你好自為之吧。”


    在他惶恐和失望的眼神中,我站起身,把相機的內存卡放進手包中,進浴室去換衣服。


    從浴室裏再次出來,我已變身為一位端莊高雅的貴婦人。粟棕色的長卷發一絲不苟地盤起,妝容精致而幹淨;穿一件優雅的黑色斜肩小禮服裙;白皙頎長的脖頸上,碩大的鑽石項鏈折射出璀璨而冷豔的光芒。


    刀子已看得呆了,連忙站起身,極不自然地望著我,喃喃道:“柳姐你……真的好美……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並不朝他多看一眼,隻淡淡道:“我去見三姑,順便放鬆一下。”


    說畢,拿了車鑰匙,徑自走了出去。


    刀子一直在後頭看著我,神色不甘,眼神陰鬱。他當然知道,我說的“放鬆”是指的什麽。


    午後的陽光正熾,白花花地刺著人的眼睛。我低頭走出公寓,順手戴上一幅碩大的寬邊墨鏡,大得足以遮住我半張臉。


    我有很多幅各式各樣的太陽鏡,我喜歡躲在暗色鏡片後的那種感覺。我能看見別人,別人卻窺不到我的眼睛。這種感覺令我非常安心。


    打開音響,電台裏流淌出低沉而柔緩的調子,是一首老歌,卡朋特的《yesterdayoncemore》(昨日重現)。


    昨日重現,昨日重現……


    我的心中猛然掠過一陣刺痛。下意識地抬頭,後視鏡中映出我美麗而僵硬的臉,如水雙瞳中正射出冰冷而肅殺的光芒。


    我的唇角扯出一絲冷笑,重重關掉音樂,車子風馳電掣般一路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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