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兮琳蹙著眉看著她,語氣和瞳眸一樣,帶著淡淡的憂傷,卻也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迎著她的目光,賀文淵讀到她眸中的意味,他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再勉強。


    隻是輕輕地勾了勾唇角,溫柔地說:“好,我相信你,也給你時間,可是你得答應我,一定不要逃走,一定要一直在我身邊,好嗎?”


    路兮琳點點頭,眼眶有些發熱,鼻尖更是被一股酸澀衝擊得劃過一絲刺痛。


    “我答應你,我不走!”


    賀文淵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勉強路兮琳,所以第二天的民政局之行自然沒有成行。


    而且不僅沒有成行,路兮琳還在賀文淵上班後便回了家。


    蘭姨看到她回來,還拖著行李,不禁有些疑惑。


    想到幾天前賀文淵才拿了戶口本,可是現在路兮琳卻突然帶著行李回家,蘭姨忍不住問:“琳琳,你這是幹什麽呢?要出門旅遊?”


    她可真不願去想路兮琳這是回娘家,所以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理由問她。


    “不是啊!”路兮琳一邊提著行李箱上樓,一邊回答。


    “不是?不是那你帶著行李箱做什麽?”


    蘭姨看她提得吃力,上前搭手,又問。


    “回來住幾天,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我看你這是把家都搬回來了吧?”


    說完,路兮琳忽地轉頭過來看她,然後笑道:“如果我說是,蘭姨你會趕我走嗎?”


    “傻丫頭!”蘭姨故作責備,卻是寵溺地笑了笑,“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住下吧!”


    “嘿嘿,我就知道蘭姨最疼我!”


    說著,兩人已經到了房間,於是蘭姨忙道:“行了行了,少拍馬屁,自己收拾收拾,我去準備午飯!”


    說完蘭姨便轉身出門下了樓。


    不過她卻沒有馬上去廚房,而是到了廳裏。


    蹙著眉看了一眼天花板,站在廳裏,還能聽到樓上傳來路兮琳放東西的聲音。


    賀文淵接到蘭姨電話的時候剛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裏。


    “喂,文淵啊,我是蘭姨呀!”電話剛接通,蘭姨便連忙自報家門。


    “蘭姨好,有事嗎?”賀文淵連忘回應,又順勢問她。


    “文淵,你跟琳琳是不是出啥事兒了?”蘭姨問。


    賀文淵默了默,才道:“我們沒事……”


    “真的?”蘭姨懷疑,“那琳琳怎麽突然收拾東西回家來了?”


    這還是路兮琳說結婚後的第一次。


    “沒什麽蘭姨,你別擔心了,她就是想回家住幾天,我正好最近忙,也沒時間陪她,所以就就答應她讓她回去了!”


    “這樣啊……”


    “是啊蘭姨。”賀文淵笑道,“不好意思蘭姨,給你添麻煩了!”


    “傻孩子,一家人還說這些做什麽!”說著,蘭姨頓了頓,又忽地想到什麽,連忙問他:“對了文淵,你說和琳琳登記的事兒,怎麽樣了?”


    提到這件事,賀文淵想到昨天晚上路兮琳說的那些話。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要消化什麽。


    而他雖然不想蘭姨擔心,卻也不想瞞著蘭姨,於是老實回答:“本來是打算今天去的,但是……”


    “那就是還沒登記?”


    “嗯!”


    “怎麽回事?”


    “蘭姨,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兮琳說希望再等等。”


    蘭姨疑惑了,不過她沒再繼續追問,而後兩人又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路兮琳回家,賀文淵雖然心裏並不情願,但不想勉強她,也為了成全她所謂的“需要一些時間”而順了她的意。


    賀文淵原本打算晚上回趟別墅,不過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回去。


    謝嬌容找路兮琳的事,沒什麽好回去質問的。這件事情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妥協,也跟其她人無關。


    於是就這樣,為了給路兮琳時間,明明離得很近的兩個人卻是過起了分居的生活。


    當然,在路兮琳看來,她和賀文淵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從一開始就無效的婚姻,現在隻是把兩人送回到各自的世界罷了。


    但這和分手或者失戀又不同,除了會思念對方之外,兩人並沒有所謂的傷心與痛苦,這大概是唯一讓兩人都感到安慰的地方,若不然,路兮琳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同樣,賀文淵也不敢想,失去路兮琳的自己會是什麽樣子。


    ……


    受到重創的華笙在拚盡全力支撐了一段時間過後,終於還是兵敗如山倒般徹底沒有了掙紮的力氣。手上的項目公司的股票,被楊岸飛以其它公司的名義全權接手。


    失去華笙的那一夜,賀文策一個人去了酒吧買醉。


    坐在昏暗的包房裏,他獨自一人拿著酒瓶自飲。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顧不上酒精帶來的疼痛與刺激,他滿腦子都隻有這一個念頭。


    辛苦興起的華笙,原本前途無量,可是如今卻全都化為了烏有成為了別人的東西。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除了心愛的女人,或許沒有什麽比失去自己辛苦創立起來的事業更讓人心痛的事了。


    就像現在,賀文策心裏有多麽不甘,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體會,也沒有人能夠理解。


    他一瓶接著一瓶地喝著,虧得他酒量好,若不然這麽個不加節製的喝法,早已經醉得趴下,但他腦子卻清醒得很,甚至是越喝越清醒。


    不過這也讓他更加痛苦更加難受。


    他想要醉,狠狠地醉一場,醉了,就什麽都不用再想,什麽都可以不想,有時候清醒真的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就像現在的他,失去華笙的痛,再沒有可以和賀文淵抗衡的痛,讓他如何能夠接受,又讓他怎麽甘心?


    可是不能接受,不甘心又能怎麽樣?


    這就是事實,容不得他逃避,也容不得他願不願意麵對。


    想了,他頭一仰,又是一瓶“嚕咕”下肚。


    不過剛喝完,腹部忽然傳來內急,他不得不急匆匆地出了包房奔向衛生間。


    出來後,在回包房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到酒吧慶祝的賀文淵一行。


    賀文淵原本是不打算過來的,但礙於楊岸飛和另外幾人的堅持,為了不掃大家的興,他這才跟了過來。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見麵,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尤其是看看現在的賀文淵和賀文策,就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賀氏起死回生,賀文淵意氣風光,華笙江山易主,賀文策頹敗不堪。


    所以看到賀文淵,賀文策心裏一股濃濃地恨意湧出。


    借著酒勁,他更是上前一步竄到賀文淵麵前,一把揪住賀文淵的衣領。


    “賀文淵!”


    “文策,你做什麽?”


    楊岸飛和賀文策同時出聲,賀文策卻全然不管楊岸飛的話,隻是狠狠地盯著賀文淵,一臉憤怒地說道:“賀文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我告訴你,我賀文策絕對不會就這麽被你打垮,絕對不會就這麽認輸,絕不!”


    “文策,你趕緊放手!”


    楊岸飛邊說邊伸手想要解救賀文淵,賀文淵卻是朝他揚了揚手,製止了他,然後看著賀文策,道:“不管你認不認,現在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你輸了!”


    “哼,輸?我賀文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輸這個字!”


    說時,他的手裏依舊死死地揪著賀文淵的衣領,語氣和他的神色一樣,寫滿了不甘。


    賀文淵也不在意,甚至沒有試圖讓他鬆手,隻是就這麽任他揪著自己,唇角微微地向上楊起,說:“那就從現在開始,把這個字加進去!”


    淡淡的笑著,卻是平靜的語氣。


    而這次說完後,他卻直接伸手捉住賀文策的手,接著稍稍用力,便將他的手拉了下來。然後和楊岸飛一行繞開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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