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淵怔了怔,對路兮琳的問題有些訝異,而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傻瓜,你都胡思亂想什麽?她怎麽會為我而死。你真當你老公有那麽大的魅力啊?”賀文淵笑著打趣。


    不是笑路兮琳的話,他是真心覺得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都為你吞藥自殺了,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出來的?”路兮琳反問。


    賀文淵笑笑,說:“我問過寧寧了,她是因為失眠才服用的安眠藥,結果覺得藥效不夠快,於是才會不小心過了量。其實我們都誤會她。”


    “也隻有你才會相信她!”


    “因為你老公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所以她又怎麽會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


    “她真的會的……”路兮低低的說,隻是這一句,賀文淵並未聽得真切。


    ……


    路兮琳並沒有因為賀文淵的話而感到輕鬆,她也不相信安寧服用安眠藥過量是因為失眠不小心。而事實上自那天從醫院裏回來後,她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想想自從安寧回國後,自己和賀文淵就真的一天都沒有安寧過,偶爾難得的短暫平靜也會很快被打破。


    路兮琳忽然覺得真的就像安寧說的那樣,隻要有她在的一天,自己和賀文淵就真的一天都會不得安寧。


    並且真正可怕的還不是她說了什麽,而是她不是真正的幽靈,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對於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任何人敢隨便把她怎麽樣。


    這就像一根深深紮在心上的肉刺一般,想要拔掉,隻有斬草除根一種方法。


    要對一個大活人斬草除根,除了死,還有什麽?


    路兮琳想不出來,但她又怎麽做得到讓安寧死呢?殺了她?嗬……路兮琳為自己這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


    周末,她一個人回了鎮上的家,這一次,她依舊沒有要賀文淵同行。


    晚上她再次賴在蘭姨身邊,像個孩子一般依偎在她的懷裏。


    蘭姨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摟著她的時候一樣。


    路兮琳感受著童年記憶中的感覺,想到自己將要做的事,不禁立即紅了眼眶。


    “蘭姨,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體,知道嗎?有哪裏不舒服就一定要去醫院,別老是拖著,越脫隻會越嚴重。我給你的卡裏存了一筆錢,你別舍不得用。該花就得花,別老是省著……”


    路兮琳像交代後事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說得盡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雜事。


    蘭姨聽著,隱隱覺出一絲不對,等路兮琳說完,她便連忙問她:“琳琳,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怎麽了?”路兮琳反問。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想起來跟我說這些?”蘭姨疑惑,不管怎麽想,剛才的話聽起來都太過奇怪了。


    路兮琳故作平靜,笑道:“哪有什麽突然?那些話我已經想說很久了。你看啊,平時我好的時候一個星期回來一次,有時候忙起來一個月都未必能夠回一趟家。蘭姨,我真的覺得自己對你疏忽太多,也對你關心太少,所以覺得自己很不孝。”


    “傻孩子!”蘭姨笑了笑,說:“蘭姨隻要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開開心心的!”


    “那你也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走的時候,路兮琳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留戀,眸光裏帶著濃濃的不舍。


    她強忍住淚意,執意沒讓蘭姨送她去車站,臨走前還對苗苗跟行宇好一頓囑咐。大多就是好好學習好好聽話好好照顧好蘭姨之類的。


    苗苗和行宇聽得有些懵懂不解,但這是路兮琳的吩咐,兩人仍是點頭應允。


    回去的路上,路兮琳剛上車坐下,眼淚就已是簌簌而下。


    到達市裏的時候,由於時間尚早,她又特地回了一趟賀家。


    家裏,除了莫嫂和楊管家外,隻有安寧一個人在。


    巧的是路兮琳剛到客廳,便碰見她從樓上下來。


    兩人見麵,自是臉紅麵黑,互看都不順眼。但路兮琳沒有理會她,隻是一個人徑自上樓回了房間。


    房間裏除了少了入住的主人之外,其它的都沒有任何的改變。就連空氣裏,都仿若還殘留著自己和賀文淵的氣息。


    她在房間中央轉了一圈,一一將房間的模樣全都印入自己的腦子裏麵,這才來到桌前坐下。


    拉開抽屜,裏麵還有一些沒有帶走的東西。


    她翻了翻,想看一看有沒有什麽可看的東西,當她翻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裏麵有一本小相冊吸過了她的注意力。


    拿出相冊翻開看看,她這才發現裏麵的是自己跟賀文淵婚禮的照片。


    照片並不多,有些畫麵她自己都已經不太記得了,而照片全都是在婚禮現場拍攝的。


    當初這些照片會不受寵被她打入冷宮,是因為那時的她對這場婚姻完全沒有任何的幻想,所以這些照片自然也不受她的待見。


    不過現在,卻讓路兮琳有些愛不釋手,但同時又有那麽一點心酸。


    盡管新屋那邊有搬家的時候帶過去的婚紗照,不過那都是為了需要而進行的擺拍,和眼前這些多是出於抓拍的照片相比,少了許多自然的氣息。


    沒有固定的姿勢與表情,不受任何的要求所流露出來的真實情感,路兮琳一張張地翻過,有時候看到自己臉上隱含的不耐煩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輕笑出聲。


    想想,那時的自己對這段婚姻是有多不情況啊,可是現在……自己已經完全地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看完所有的照片,回憶也跟著在腦子裏麵轉了一圈,路兮琳抽出所有照片裏麵唯一一張二人看起來既親密又同時正麵亮相的照片放自己的包包裏麵。


    從房間裏出來,剛到一樓客廳準備離開,卻被坐在沙發上的安寧喚住。


    路兮琳停下腳步背對著她,並未回頭。


    安寧也不在意,隻是起身慢步走到她的身後,將嘴唇靠近她的耳朵,幽幽的說:“葉芳婷,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很快就會像幽靈一樣纏著你們……嗬嗬……”


    她的話像是一股陰冷的風吹過路兮琳的肌膚,脊背掠過一絲涼意,路兮琳顫了顫身體,盡管動作極其輕微,卻因為離得太近的關係,沒有逃過安寧的眼睛。


    路兮琳就這樣怔怔地站了幾秒,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她直直地迎上安寧的目光,不躲不閃。


    安寧淺淺的笑著,一雙明眸中波光湧動,散發出一絲冷光,仿若能夠直達對方的心裏。她的唇角向上微微揚起,帶著一抹挑釁的意味。


    “你真的想我和文淵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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