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春天陽光明媚微風徐徐,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流,沒有人流喧囂,連空氣都變得更加幹淨。


    兩人吃過早飯後沒多久便出了門,沿著彎曲而狹窄的鄉間小道慢步前行。


    一路上,偶會碰到在外勞作的同村的鄉親,大家對他們這兩個從大城市裏來的年輕人顯得既好奇卻又無比的熱情。


    即使素不相識,但碰到兩人的時候,都會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兩人疑惑之餘,隻能訕訕的回應。而兩人不知道的是,一早出門幹活的二叔碰到鄉鄰的時候,早把他們到村裏的事情傳揚開了。


    鄉下就是這樣,誰家來個客人或者有什麽大寒小事,轉個身就能立馬傳開,並且對來客都友好而熱情,不像大城市裏,人與人之間總是帶著無形的防備與警戒,即使鄰居之間明明隻有門對門的距離,可是門內的一切,誰都看不見誰誰也不會去了解誰。


    “呀,這是岸飛他叔提到的城裏人吧?嘿,你瞧瞧,這長得都跟咱鄉下人不一樣,多白淨啊……”


    經過一片菜地的時候,幾個婦女圍在一起,許是幹農活的途中休息,看到賀文淵跟路兮琳,其中一個大媽就笑著開了口。


    這話既像是在對兩人說,又像是在對身邊的人說,路兮琳和賀文淵聞聲側目,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笑著朝她們點了點頭,以示禮貌。


    “那可不是,你看岸飛那娃子,長得就俊,這些年在城裏混得多風光,回來就跟咱都不一樣了,他呀……”


    ……


    大媽們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說著,後麵的話因為走遠的關係,兩人沒有再聽見,不過想來大概也是些讚美楊岸飛之類的話吧,或者還有對他們倆的好奇和議論。


    兩人到了村外的一個山頭。


    那山頭上光禿禿的啥也沒有,連顆草都沒長,表麵都是紅色的細砂,細砂的深處則是堅硬的紅土,和路兮琳家附近的那個小山丘倒是很像。


    所以路兮琳見了,顯得很是興奮。


    “文淵,你看!”她指著山頭示意賀文淵,賀文淵眨了眨眼,問:“看什麽?”


    “看那個山頭啊。”


    “看了,什麽也沒有啊,光禿禿的!”


    路兮琳“嗤”了一聲,笑他:“真沒眼力見!”


    賀文淵被鄙視,不由輕笑,問:“這話怎麽說的?”


    路兮琳拿眼白了他一眼,撅了小嘴,說:“難道你不覺得熟悉嗎?”


    “熟悉?”賀文淵蹙了蹙眉,搖頭看她。


    他是真的感覺不出來有什麽熟悉的,要知道這也是他第一次來楊岸飛的老家啊。


    “是啊,我家附近不也有一個小山丘麽,你看看,是不是跟這個挺像的?”


    賀文淵仔細的看了看,其實對路兮琳附近的小山丘他印象並不深,隻是遠遠的見過,不過看她這麽興奮,所以賀文淵不想掃了她的興。


    於是他點了點頭,認真的說:“嗯……是挺像的!”


    而話剛說完,路兮琳又抓了他的手朝著小山頭奔了過去。


    山頭不大,呈半圓形狀,和對麵的山比起來簡直不直一提,而就是這樣一大一小的山頭形成的山坳間,層層梯田級級而下。


    四月,正是插秧的時節,一眼望去,整齊的梯田裏很多已經是綠油油的一片,而下層的方向,則有許多鄉民正在田裏勞作著,遠遠的,不時會聽到風裏傳來他們的談笑聲。


    明媚的陽光灑向大地,伴著軟軟的輕風,陽光裏的溫度被吹散,帶著淡淡的暖意,讓人很舒服,卻又感覺不到應有的熱度。


    因為地勢的關係,山頭的四周都呈低勢狀,將山頭圍了一圈,就好像一個圓形的物體中間,突兀地冒出一座尖塔,但卻讓人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違和感,而因為這樣的地勢,路兮琳在山頭頂端轉了一圈,視野擴散到很遠很遠。


    一陣風吹來,路兮琳下意識地閉了雙眼,張開雙臂抬起頭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不住感慨出聲:“啊……真好!”


    她的臉上洋溢著簡單純淨的笑容,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線,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好像那些不好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明明是一副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模樣與畫麵,賀文淵卻看得有些心疼。


    心微微的抽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識地伸手摁了摁自己心髒的地方。


    有一股莫名的憂傷彌漫在他和路兮琳之間,可他不知道,那種淡淡的憂傷之息到底是從何而來。


    那種感覺快到他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捕捉便消失無蹤,瞬間的怔色在回過神後,看到的也隻有路兮琳明淨燦爛的笑臉。


    耳邊,是她清脆的聲音。


    “文淵,我喜歡這裏!”


    她扭頭看著賀文淵,麵帶微笑語氣認真的說。


    “那咱們以後常來?”


    “常來?那倒不用……”


    “怎麽呢?”


    “喜歡又不代表一定要常常在或者常常來,隻要……珍惜現在就好了!”


    說完,路兮琳又抬頭繼續前麵的姿勢。


    閉上眼睛感受著柔軟的春風,路兮琳張開雙臂,腦子裏麵莫名的閃現過泰坦尼克號裏的經典畫麵。


    正暗自感歎沒有傑克扶腰,結果腰間突然被兩隻大手輕輕握住,賀文淵站在她的身後,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溫柔的問:“那你還喜歡什麽地方?我陪你去!”


    一句明明溫情又令人感動的話,卻因為路兮琳腦中不合時宜的畫麵莫名地讓人覺出幾分喜感。


    而當路兮琳將他和自己現在的姿勢和腦海裏的畫麵聯係在一起的時候,更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好好的意境,她的笑聲多少讓賀文淵感到有些煞風景,於是幹脆雙臂一環,將她完全摟在懷裏,問:“突然笑什麽?”


    “沒有啦……”路兮琳一邊說一邊將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拉開,末了還順勢推了推他,說:“你注意點形象,這可不是在自己的地盤!”


    打死她都不會說自己剛才正在想泰坦尼克號的事。


    “那又怎麽了?”賀文淵不以為意,說著又要去抱她,卻被路兮琳躲過。


    事實上對賀文淵來說,他一向是很注重這些與形象有關的細節上的東西的,隻是這會兒遠離了那些一直在自己身邊或明或暗的目光,他隻覺得一陣輕鬆,因此,也變得越加的隨性起來。


    “別人看見了多不好!”路兮琳說時,示意他看了看不遠處勞作的鄉民。


    現在自己和他所站的位置實在是太打眼太引人注目了。


    雖然未必真的會有人注意他們。


    “我們是夫妻,又不是偷情,看見就看見唄!”


    “那也不行!”路兮琳邊說邊躲著他朝自己伸過來的手臂。


    放過她吧,在這種鄉野之地,人們的觀念與目光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守舊,都是很嚇人的,指不定背地裏怎麽著議論她跟賀文淵呢,說不定直接給扣上“奸夫淫婦”的帽子。


    汗……


    路兮琳想著,隻覺腦門冷汗直冒。


    “看你平時也不是什麽矜持的人,這會兒還在意這些東西了?”


    賀文淵故意打趣她,路兮琳聽了,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你不也一樣啊?平時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想到這麽騷包,簡直就是放蕩!”


    “我對自己老婆放蕩怎麽了?我還對你淫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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