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點了紀遠和苗苗的名字,所以兩人都不由疑惑。


    “媽,有什麽事兒吃完飯再說吧!”紀遠並沒有多想,隻是想著大家好好的吃頓飯。


    隻是鍾肖萍卻不這麽想。


    對她來說,這是談事情的最好時機,沒有麵對而坐時的嚴肅,讓她更覺得多了幾分隨和,所以她才會挑在這個時候開口。


    而苗苗聽到自己的名字,便直接的疑聲反問:“阿姨,有什麽事啊?”


    說著,她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麵的路兮琳。但路兮琳隻是埋著頭吃飯,並不說話,甚至好像鍾肖萍說的話她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鍾肖萍沒有馬上回話,神色也顯得有些猶豫和遲疑。


    紀遠見狀,幹脆放了碗筷,問:“媽,既然你有事要說,那就說的。”


    其實看到鍾肖萍親自下廚,他就覺得挺奇怪的。在他的印象中,鍾肖萍還是在紀華清生前的時候做過這樣的事,因為紀華清喜歡她做的飯菜,可是自從紀華清走後,她就再也不動手了。而有好長一段時間,獨自帶著紀遠的她,經常和紀遠一起吃外賣快餐。


    她今天會突然做這些,想來也應該是有重要的事,再看到她此刻的神色,紀遠更加肯定了自己心裏的疑惑。


    “遠兒,苗苗,我希望你們兩人在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後,都能夠冷靜,也不要怪我……”


    鍾肖萍的聲音是擔憂的,甚至帶著淡淡的怯色。


    她擔心她害怕她緊張,唯有她本人與路兮琳能夠體會。


    而她的話把紀遠和苗苗說得更加迷惑了,但沒再等兩人繼續詢問,她便主動開口,將自己組織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遠兒,苗苗,也許你們聽了我的話會很震驚,但我想說的事,我說的話是事實,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你們二人,其實……其實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說到這裏,鍾肖萍的聲音自然的降了幾個分貝,也垂了眼眸。


    她不敢看紀遠和苗苗,但即使不用看,她也能夠猜到他們此刻的表情。


    果然,兩人聽罷,都突然像是被驚雷擊中一般,身體和表情都瞬間僵住,兩人更是異口同聲的驚了出聲:“什麽?”


    “媽,你說什麽?我跟苗苗……我們是兄妹?”!$*!


    紀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一直淡定如他,溫和如他,此刻卻也難以控製自己的驚訝情緒。


    同樣的,苗苗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甚至直接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阿姨,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會跟紀遠哥哥是兄妹?你又怎麽會……會是我……的媽媽?”


    他們的反應早在鍾肖萍的預料之內,於是她也不說話,直接起身到房間裏拿了檢測報告出來遞給紀遠。


    紀遠看後,神色大驚,苗苗見了,連忙將他手中的東西拖了過去。


    她看不懂,可是看到結果顯示的地方,卻是明了。


    她跌坐到椅子上,手中的報告在她手指的顫抖中飄落下來,差點掉進桌麵盛滿湯的器皿裏。好在路兮琳眼疾手快,抓住了紙的一角。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們的刺激很大,也讓人難以接受,事實上當我知道的時候,我也難以置信,可是這是事實。剛才你們看到的,就是我私下裏偷偷去做的dna檢測。”


    此刻的鍾肖萍垂著眼眸,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路兮琳看得有些心疼。


    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此時卻為自己年輕時所做的甚至不能算是錯誤的事,而愧疚的做著解釋。


    事實上,她有什麽錯呢?


    “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紀遠畢竟是成年人,再驚訝,亦不過隻是霎時之事,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回複原本的沉穩。


    苗苗則依舊僵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定定的看著鍾肖萍。


    鍾肖萍的話對她來說,即使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也不為過。


    聽到紀遠的詢問,鍾肖萍便將事情的原委再一次娓娓道來。


    第一次,是和路兮琳說的。


    鍾肖萍的語速不快不慢,而說話間,眸光裏一直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段時光對她來說,她是開心而幸福的。因為在提到的時候,她的唇角總是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隻是很快,在說到苗苗的時候,她的眸光黯了下來,神色憂傷,語氣裏,也帶著深深的愧疚與自責。


    她用了不長也不短的時間來講述那段往事。


    在聽完她的講述後,紀遠的臉上沒有出現太多的情緒波動,隻是默了幾秒,才再次問她:“那那個男人呢?他知道這些事嗎?”


    鍾肖萍搖搖頭,繼續緩緩的說道:“他當時正好帶著他妻子孩子移民國外,所以我沒有告訴他,後來沒多久,他就走了,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沒再有過任何聯係。”


    這一段往事對鍾肖萍來說,是一段幸福甜蜜卻並不光彩,甚至有時候也會讓她感到肮髒的往事。


    盡管一切都被掩飾得很好,也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這些事情,但無論如何,她都做了別人婚姻裏的第三者,還生了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我對不起你爸,對不起你,更加對不起苗苗。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


    鍾肖萍語帶戚戚的說,紀遠和苗苗都沉默了一言不發。


    苗苗原本僵硬的身體在聽完她的話後,忽的頹軟下來,她死死的咬著唇,用力的忍著眼中的淚水,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那些帶著她委屈傷心痛恨的東西,依舊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如果她曾經痛恨被父母遺棄成為孤兒,那麽她現在更加痛恨的是,自己竟然隻是一個私生女的身份。


    這比有人告訴她,你的父母死去了,他們不在了,更加讓她傷心難過。


    明明都在,可是自己卻不能叫那個男人一聲爸爸,而自己的媽媽,隻是一個曾經介入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騙子,騙子!”苗苗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衝著鍾肖萍大吼,“你這個大騙子,我根本就沒有媽媽,你也不是我媽媽!我的媽媽不會不要我,不會拋棄我,騙子騙子!”


    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響徹在客廳,也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而說完,苗苗便將椅子往後麵一推,椅子沒了重心,猛的倒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她哭著奔回房間,鍾肖萍起身朝她伸出手,喚了一聲“苗苗”,卻並未讓她停下腳步,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處。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緊緊的閉合,剩下在客廳裏相視無言的三人。


    鍾肖萍站在原地,一臉憂傷的望著苗苗消失的方向,身體晃了晃,差點跌倒。


    幸好路兮琳反應快,又和她離得近,所以才能快速的一把扶住她,穩住了她的重心。


    “伯母,你別著急,苗苗還小,這件事太過突然,她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路兮琳一邊扶著她坐下,一邊安慰她。


    鍾肖萍看了一眼路兮琳,眼中有淚光閃爍。


    對上她的目光,路兮琳忽然覺得,這一刻的鍾肖萍是那麽的脆弱,不像平時的神色飛揚,路兮琳也才忽地意識到,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有她最柔弱的地方。


    “是啊媽……”紀遠見狀,也連忙附和路兮琳,一起安慰她。


    紀遠雖然同樣震驚於鍾肖萍這段他從未所知的過往,但對他來說,打擊並不如像對苗苗那般強烈。


    他有冷靜的心理與分析力,所以他能很快理解鍾肖萍。


    “伯母,你也別太擔心了,我會好好跟苗苗談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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