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謹歡歎了一口氣,直接挨著他坐在地上,四下裏張望著,又手搭涼棚在額頭上去仰視頭上火辣辣的太陽,片刻後認命般地低下頭閉目養神。


    中午十二點的太陽正是最熱的時候,言謹歡坐了沒一會兒就覺得屁股下的水泥地燙人,連忙又拍了拍手坐了起來,偏頭看見苟耳臉色奇怪,於是又去扶他起來。


    兩人往對麵的樹蔭下走去,言謹歡找了一塊石頭墊著,把苟耳扶過去坐好,自己又在後麵的樹下撿撿丟丟地找到一塊石頭,搬回來後坐了下來。


    頭頂有大片的樹冠擋著,把陽光遮了個嚴嚴實實,時不時有清涼的風從樹叢中漏了出來,撲在兩人熱氣騰騰的臉上,不由得消減了許多暑氣。


    “咱們不會真的等到隊伍跑回來吧?”苟耳微微偏頭,閉著眼睛感受著樹林裏拂麵的清風,也許是沒有烈日灼燒,也許是清風涼爽,他嘴邊止不住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不自覺說出一個讓言謹歡頭疼的問題。


    言謹歡鬱悶地拿手捂著眼睛,心想自己一直呆在這裏不是個問題,苟耳明顯已經沒法行動,兩個人都在這裏等救兵不是個辦法,落在連長那個鐵麵無私的人手裏,就會成了臨陣脫逃,懈怠訓練,等他們的就會是兩倍或者三倍的負重越野,苟耳也許能借著傷勢暫時逃脫訓練,但是能躲得過初一,絕對躲不過十五的。


    原地等死可不是言謹歡做事的風格!


    “狗哥,我背你回營,”言謹歡想了想,不如先發製人,直接回營,要是遇見連長,就半真半假說狗哥在半路上扭了腳,沒跑多久自己一個沒看住,他又摔在地上上了尾椎,反正前半截是真的,也有見證人,後半截嘛,雖然沒人看見,但傷勢是真的,也沒人會說假的。


    苟耳抬頭去看言謹歡,忽然耳朵又紅了起來,扭著屁股往旁邊挪了一下,和言謹歡蹲下來的背錯開。


    “你幹啥?這都啥時候了,你怎麽扭捏起來了?快點,是男人就痛快點,”言謹歡看苟耳屁股越挪越遠,半個屁股已經懸在石頭外麵了,驀然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有幾分不悅。


    苟耳往旁邊一抹,是懸空的,他偏頭看見屁股一邊哪裏還有位置,蹭了一下才發現旁邊沒地方了,隻能停住屁股,又看出言謹歡不耐煩,隻能咧嘴勉強笑了一下,又乖乖的把屁股挪到言謹歡身後,往前一倒,倒在言謹歡的背上,雙手環住她的脖子,垂在她胸前。


    “你比我個高體重,咱們先走著,看能不能在路上碰見山民,”言謹歡把苟耳往背上推了一下,雙手放在他的膝蓋窩裏,背著他順著路邊的樹蔭往來路走。


    其實苟耳也不比言謹歡高太多,頂多就半個頭,就是有點壯,不過言謹歡稍微調了一下角度和姿勢,背著苟耳走了一段路後,也就適應了他的體重。


    苟耳的手在她胸口左右擺動,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生怕他不小心砸在自己胸口,發現什麽就不好了,剛想開口讓他把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把手放肩膀上,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山民趕著一隻牛車正慢悠悠迎麵走來。


    兩人眼前一亮,言謹歡立刻把苟耳放了下來,對著那趕牛車的大爺呼喊:“大爺,大爺,麻煩你幫個忙!”


    趕牛車的老大爺捋了捋半百的胡須,笑嗬嗬的趕著車到兩人身前停住,“兩位軍哥,你們這是怎麽了?”


    言謹歡讓苟耳扶著她的肩,然後撩起他受傷的那隻腳給老大爺看,言謹歡討好的拜托老大爺,“大爺你看我戰友的負重越野時傷了腳,屁股也摔在地上,傷了尾椎,你看能不能麻煩把我們送到我們駐地,你放心我們會付車費的。”


    老大爺低頭瞅了瞅苟耳腳上的傷,又瞅了瞅言謹歡和苟耳,打量這兩人模樣和氣場不像是個壞人,身上還穿著軍用迷彩服,身上各背著個軍用背包,眼前這個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又說是要去山下的軍營,怎麽看都不是壞人,何況自己也不像是有錢人,還穿著打補丁的褲子,應該算是保險。


    言謹歡沒想到這大爺幾個眼神間,腦袋裏已經閃過了好幾個精明的念頭,還以為是自己不給車費,於是忙掏褲子,她想起上次穿訓練服去小賣部買吃的找回來的零錢給塞褲兜裏了,她掏了一會兒,果然掏出一大把零錢,她又快速整理了一下,發現還有三十幾塊錢,上前一步塞進了老大爺的手裏,真誠的請求到:“大爺麻煩您送我們回去,再晚點我們就得挨罰了。”


    眼見時間無聲無息的過去,言謹歡擔心後麵的大部隊就要趕上自己,趕緊用非常真誠的目光去拜托大老爺。


    老大爺見她主動給自己路費,也不疑有他,收了錢貼身放進衣服裏麵的暗兜裏,走過去扶著苟耳往牛車上走,轉頭又來喊言謹歡,“小哥快點,你不是說晚了要挨罰嗎?”


    言謹歡沒想到老大爺決定得這麽快,又感歎早知道就早點掏錢了,見老大爺催的急,她趕緊上前爬到後麵的板車上,身體還沒穩,就聽見老大爺一鞭子打在水牛背上,喊了聲:“做好了,”就見水牛一改慢悠悠的性子,四個蹄子踏著塵土就往前跑,順便把言謹歡嚴嚴實實的嚇了一跳。


    言謹歡這邊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看見狗兒擠眉弄眼地朝自己做怪表情,她不由奇怪的問:“你怎麽了?”


    苟耳痛苦萬分地把雙手墊在屁股下麵,屁股下麵放著一個簡易小凳子,旁邊是幾個麻袋,鼓囊囊的,看樣子被顛地觸到了傷口。


    “等一下,”言謹歡把背包從背後順到胸前,從裏麵掏出一大袋的沙袋,又把腳邊放著的苟耳的背包也提過來,打開他的背包,也拿出了十來斤的沙袋。


    言謹歡把兩人的生活用品放在一個包裏,然後把兩袋沙袋放在另一個背包裏,把裝著沙袋的背包放在苟耳的身邊,又勉強在移動的牛車裏慢慢地彎腰站了起來。


    “你慢慢地起來,小心的坐到你背包上麵,”言謹歡伸手去扶苟耳,苟耳尾椎受了傷,動一下就牽扯傷口,痛得齜牙咧嘴,但是也明白這樣坐到軍營門口會是一種淩遲般的折磨,稍微思忖了一下,慢慢地撐著板車的扶欄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板不敢動彈,受傷的那隻腳順勢放在腳邊另一隻背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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