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言家大院的公路上,車流如潮,人流如織。


    寂寥了很多年的公路,今天熱鬧非凡。


    黃燦燦的銀杏葉子被穿梭的車輛碾壓成泥,淩亂不堪。


    沒有人去品味去欣賞這一刻的風景,因為,他們不是衝著這兩排葉子金黃的銀杏樹,而是源於早晨那條新聞。


    四大家族之一的言家,即便沒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駱駝,哪怕是臨死之前,一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巨大的關注。


    院內被拉起了一條警戒線,各大媒體的記者和攝影師們,對著那棟被燒得走形的小樓各種拍照,各種特寫。


    他們那股子熱情,就像是針對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而不是麵對著一棟被燒毀一派漆黑的殘垣斷壁。


    與這熙攘火熱的氣氛不搭調的,是一具被白布掩蓋著的人體。


    旁邊跪著一位農婦模樣的女人,伏在白布上失聲痛哭……隻不過她的聲音被掩蓋了,隻看得到她的表情,卻聽不到多少聲音。


    白布沒能遮蓋完整的地方,露出一雙被燒黑了的腳掌,像是黑炭。


    沒有一個記者去參訪這位農婦,沒有人去問,為什麽燒死的這個人還停留在這,怎麽沒有送到殯儀館去……


    這群人,而是紛紛把話筒和鏡頭集中到院中一個絡腮胡須滿臉橫肉的男人臉上——言滔海!


    “言先生,您打算對這位死者如何善後?”


    這樣的問題,總算是讓人嗅到了一點人性的味道。


    不過,正中言滔海下懷……他不認為這是為難,而是給他露臉的機會!


    言滔海沉吟了一下,神情肅穆的對著眾人道:“雖然這次事故是由於他個人操作不當引發,但是鑒於他為言家工作多年,我個人出資一百萬以示撫恤!”


    起火的責任推到了受害者身上,卻還能顯示出他的大度。


    這就是他的全部心思了。


    “一百萬!”有人驚詫的重複了一聲。


    記者們臉上都現出瞠目結舌的表情,似乎在等著言滔海再言之鑿鑿的跟他們確認一番,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一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沉默一瞬,人群立刻沸騰了,看著農婦的眼神不是同情,反而還摻雜了其他的味道。


    自然看著言滔海的眼神,那更是不一樣了。


    對於現場的反應,言滔海十分滿意,對於媒體記者的讚譽故作矜持的揮揮手:“這是應該的,應該的,言家一向善待員工……”


    今天是言家的受難日,他卻因此風光了一把。


    嘚瑟的很過癮,言滔海一臉的躊躇滿誌,賺大發了。


    應付完了媒體,他獨自踱著步子走進旁邊那棟完好無損的主樓,漫不經心的招招手,幾個傭人悄無聲息的湊過來。


    “今天你們每個人,都會有十萬塊的獎勵……但是,如果誰敢走漏風聲,就會和阿山的下場一樣,明白了嗎?”


    陰險的掃視一圈,幾個傭人立刻嚇得縮了脖子。


    “不敢,不敢,言老板我們絕對不敢……”


    用錢收買那隻是個形式,能夠把人唬住的,那肯定是暴力血腥的手段。


    言滔海抹了一把絡腮胡子,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好了,該忙什麽就去忙什麽,記住自己是給誰賣命,別學阿山那混蛋!”


    幾個傭人顫巍巍的走了,房間內就剩下言滔海一個人。


    這個房間很大,是謹歡外公生前常用的房間,現在成了他的地盤兒。


    但是,這個房間內,多了之前沒有的物件兒……筆記本電腦!


    言滔海把筆記本電腦打開來,調出一段視頻來,饒有興味的看了一遍……他能夠未雨綢繆,這電腦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屏幕上,閃現出一幅畫麵……


    身著黑衣的謹歡佇立在畫像前,若有所思的看著什麽出神。


    隨後,阿山拿著雞毛撣子出現在畫麵裏,驚駭的張大嘴巴喊了一聲後瘋狂的衝了出去,謹歡緊跟著追出去。


    再後來,就是龍景天把謹歡推入屋內,再把阿山拖進來的畫麵……


    “言謹歡,想跟我鬥,瞞天過海?你還忒嫩了點!”


    言滔海一邊看著屏幕,一邊陰險的笑著,把那個視頻文件刪除,隨即清空回收站。


    原來,他早就在書房內安裝了監控係統,昨晚謹歡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被隱秘的攝像頭錄下來,並傳送到他的電腦上。


    從軍區總院看望過趙老爺子後,趙秉軒打電話給他,說要對謹歡丫頭提起注意。


    當時還以為他是危言聳聽,沒想到這丫頭這麽快就找上門了。


    好在很多年前,他就做好了準備。


    隻要謹歡進入這個空間,全方位的針孔攝像頭,都會把她的行蹤暴露無遺。


    這點兒,是咱們的謹歡童鞋,萬萬沒想到的。


    別說她,就連太子爺,都沒想到,言滔海根本不在言家大院住,卻在這裏裝上了攝像頭進行實時監控!


    如果說到做賊,言滔海,才是經驗老道陰險狡詐的老賊!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言滔海把大皮鞋放到了茶幾上,接起電話來:“喂?”


    電環那邊傳來呼呼的風響……


    “言老板,阿福跑了,沒找到。”


    東北口音,聲音粗獷,聽聲音就能判斷出是個五大三粗的家夥。


    聽到這樣的消息,言滔海立馬不淡定了,一雙牛眼瞪圓了,血絲隱現,衝著電話就吼上了:“你們他媽的吃屎長大的,他拖家帶口的,怎麽會讓他給跑了?”


    阿山隻不過是小菜,他隻知道一點皮毛而已。


    把他做了,那是為了懲戒他,其實他大可以不死。


    不死的話,對整件事情的影響也沒那麽大。


    但是阿福就不一樣了,他就是個遺留問題,所有情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不然的話,言滔海不至於這麽緊張。


    “咋地了言老板,您對哥幾個有意見啊,您一打電話給我們,我們就連夜趕過來的,趕到的時候,他們全家都空了,不知道躲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那人說話的語氣也很衝,在電話裏不軟不硬的解釋著。


    “跟附近的人打聽過沒有?他一大家子人,敢玩人家蒸發,老子給他滅門!”


    言滔海發狠了,再一開口,就是一股瘮人的匪氣。


    這股子橫勁兒,倒是挺合他彪悍的外表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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