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兄以為,我立下這功勞,可算得幾分貢獻?”徐龍象帶著些許的討好意味,對趙公靈說道。


    雖在同一個陣營,趙公靈對徐龍象卻有諸多輕蔑,淡淡說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會向代掌教說你做了什麽,絕不添油加醋,該是你的功勞,一分都不會少。”


    “如此,多謝趙師兄提攜。”徐龍象這才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想著拿下天、雷二部,至少能抵消掉熱泉穀的失敗,監察使的位置,還是能繼續坐下去的。


    “但是,”趙公靈話鋒一轉,“事情還沒有完,莫怪我沒有提醒,你既要這功勞,就快快出手拿下這些人,遲則生變。”


    “這是自然,還請借人手一用。”


    趙公靈揮了揮手,自有人從周圍跳出來,數量很快就過萬,占據了小半廣場,把天、雷二部精銳團團圍住。


    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沒用了。


    吳起暗暗向羅大龍傳音:“打起來就往太淵境衝,務必優先救出大師兄!”


    “我掩護你!”


    二人達成共識,各自給相熟元辰使了眼色,平常的默契在這時候派上大用場。


    徐龍象大笑道:“你二人此刻歸降還來得及,我手下正缺人用,勉強饒你們一命,隻要乖乖聽話,還有得好處拿。怎麽樣,我對你們還算大度吧?”占據絕對優勢,似乎賣弄仁慈與呼吸一樣尋常。


    “你連畜生都不如,我對你隻剩同情。”羅大龍悲哀地說。


    徐龍象猙獰道:“羅大龍,從前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滿,但我沒想到,你竟敢帶著他們公然背叛我,少待把你活捉了,便將你的皮剝下來,以泄我心頭之恨!”說畢大手一揮,便與赤字部的元辰一道,拔劍殺過去。


    “徐龍象,你膽敢動他們一根毫毛,我便將你挫骨揚灰!”


    就在吳、羅二人繃住神經,預備大戰一場時,從太淵殿的方向猛然傳來一個極具穿透力的渾厚嗓音。聲音裏蘊含強橫的真元,震得臨近的人耳膜鼓脹,腦袋鑽心得痛起來。


    所有視線齊齊轉向太淵殿的方向,隻見虛空彷如裂開兩邊,鳳九從中大步走出,兩手衣袖空空晃蕩,卻也絲毫不折損他的愈發濃重的威嚴。


    “大,大師兄……”太淵殿門口,一個赤字部弟子被鳳九身上龐大的氣域所鎮壓,癱在地上不能動彈,隻得驚恐地看著鳳九走出來。鳳九停在他麵前,就在他以為性命不保時,虛空卻有一隻無形的手,把他攙扶到了一邊去,他先是怔住,然後看鳳九,後者就像以往無數次發生的習以為常的現象,根本不覺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他不禁慚愧得無地自容。


    “大師兄!”吳起驚喜地帶眾人跑過去。


    鳳九微笑著迎上去:“我醒悟太遲,這段時日卻是辛苦你們了。”


    “不,一點也不辛苦!”眾精銳激動地齊聲道。


    “太好了,有大師兄帶著我們對抗執劍,總算心裏有底了!”羅大龍摩拳擦掌,一掃方才頹勢,準備大幹一場的模樣。


    眼看鳳九居然自行從秘境裏出來,徐龍象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又想到對方恐怕已經知道了雷焱身死的真相,當下身心裏隻剩下恐懼,以至於鳳九淩厲地掃視過來時,他當場跌坐在地,哪怕心裏瘋狂地怒吼著,讓自己動起來,卻是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


    “你害死雷焱,還敢嫁禍燕師弟,害他險些叛出劍庭,其罪當誅,而且刻不容緩!”鳳九說著,虛空就有無形的劍豎起,隔空就要斬出去,結束徐龍象罪惡的一生,卻隻聽“砰”一聲響,那無形的劍被一道劍光精準擊碎。他冷冷看著擋在徐龍象麵前的人,“趙公靈,你攜赤字部全員背叛,做執劍的走狗,這筆賬我等會跟你算。把徐龍象給我交出來!”


    趙公靈聞言怒極反笑,隱藏在心底多年的憎惡一下子爆發出來,“鳳九,你竟直呼我姓名,還用這樣語氣跟我講話,卻忘了當年在船上,誰授你天劍入門心法,誰授你‘天絕劍’起手式?我入門比你早,師尊明明先收的我,憑什麽被你踩在頭頂上?隻因為你是劍神山莊的人?我一直不服,此次你落難,我真是太開心了,你想殺徐龍象?我偏不讓你如意,他的命我保定了!”


    鳳九道:“那些是師尊吩咐你做的。你先是記名弟子,到雷焱入門後,才轉為入室。師尊說你好高騖遠、眼高手低,才拖著磨你的性子,誰知你到現在還誤解師尊,枉他老人家對你一番栽培!”


    趙公靈道:“勿要多說,我今日跟你誓不兩立,你有什麽本事便使出來吧!”


    鳳九一聽,知道是勸說不了了,如不盡快誅除首惡,恐怕難以收伏赤字部的成員。做了主意,當真是殺伐果斷,二話不說就祭起天劍印,往趙公靈猛然斬去。趙公靈心中一驚,連忙也凝聚了天劍印來格擋,雙劍碰撞的瞬間,他立刻吐血倒飛,在半空發出尖叫,“你,你破入神聖了……”餘威不減,侵入他體內,斬斷了他的心脈,話音戛然而止,屍體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趙師兄!”周圍赤字部弟子看到趙公靈連鳳九一招都沒接住,直接慘死在地,紛紛悲痛地叫起來,並仇視地瞪著鳳九。


    鳳九淩厲喝道:“想過趙公靈帶你們幹的是什麽事嗎?是做叛徒,而且出於他的一己之私,在後世你們跟他都要被釘在劍庭的恥辱柱上,還不清醒過來?”


    見赤字部弟子猶疑對視,吳起高聲叫道:“首惡趙公靈已伏誅,你等若是有心悔過,隻要現下跟隨大師兄將功贖罪,還來得及洗清身上汙跡……”


    “嗬嗬嗬,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族,到了爭權奪利的時候,不也變得麵目可憎?還自詡維護三界和平的正義之士,真是令人發笑呢。”


    遠空倏地湧來一片血雲,降落在太淵殿的頂上,慢慢凝聚成一個妖嬈的女子來,她身穿血色薄裙,這薄裙遠超普通的誇張,下擺極短,隻能遮住一部分玉腿,像長裙截取了上半部分,又從中間剖開,如同血色的長襯,隻是少了扣子。這奇異而且大膽的著裝,使這女子通身都散發著無窮的魅惑,在場男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當她往屋脊坐下來,玉腿交疊起來時,那若隱若現的幽地就充滿了無窮的誘惑。


    “嗬嗬嗬,聽說你失了雙臂,成了名副其實的鳳小雞,這一看果然更英俊了。”她的笑聲格外好聽,像來自於情人的撒嬌。伴隨著笑聲,女子的風情跟著變化多端,時而表現出刁蠻少女般的嬌俏,時而又有著成熟美婦般的柔媚。


    “李紅妝,你來做什麽?”鳳九雙目一眯。


    女子自然便是李紅妝。


    “是李血衣!”吳起與羅大龍對視一眼,心中都掀起了狂潮,此刻劍庭正在內亂,六合大陣又處於關閉狀態,若魔族大舉來攻,劍庭豈非真就陷入生死存亡的境地了?可是前線戰場半點消息也沒有,難道道庭為了對付劍庭,故意放任魔族過境?可是魔族之禍還未平定,道庭怎會如此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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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是因為那個負心漢燕離,”李紅妝看不出喜怒真假地嬌聲說道,“說好回了仙界就來尋我,結果許久不來,原來是成天跟顧采薇那個小騷蹄子混在一起。他敢負我,我便不讓他好過,他要救劍庭於水火,我便偏要跟你們作對。”


    徐龍象短暫從生死存亡中拔脫出來,隻李紅妝太驚豔了。他不是頭一回見到李紅妝,但以往每次見麵都伴隨著廝殺恩怨,自然從來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女人看待;才剛品嚐過女人的好處,此刻看李紅妝,頓時心癢難耐起來。當然,他很快認清現狀,現下可不是覬覦魔女美色的時候,趁著雙方對峙,溜走保命才是第一首要,於是悄悄地往後爬著。


    “燕師弟怎會與你苟且,他時下處境已如此艱難,你還敢在我麵前玷汙他的名聲,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鳳九的聲音如同蘊藏著隆冬的嚴寒,每個字都像一把冰刀一樣,威脅著女子。


    李紅妝嬌笑道:“你才破神聖,就敢大言不慚,作為你的‘前輩’,看來非要教訓你一番不可了。”她安坐不動,四周圍就湧現火紅。在這暗夜中,在金頂之上,半輪紅日浮現,映出十裏紅楓,整個金頂都陷在了紅楓林裏。


    神境,十月是你的謊言。


    在這薄暮的世界裏,出現了唯有人間十月才會出現的情景,豈非正是裝飾在現世的一種謊言?在精心構造的屬於謊言的唯美世界裏,卻有著真摯無比的靈魂,那是她的思想的結晶,那是孤獨而不可意會的卓絕,那是懶困於蕭瑟裏的勃勃生機。


    鳳九往虛空踏出一步,以劍印為核心,嚴霜向四麵八方擴散,與十裏紅楓激烈對抗。


    劍境,一劍霜寒十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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