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首山頂部那如夢似幻的仙境上沿天梯繼續攀登,便是有天下第一秘境之稱的“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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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起時,一朵一朵的仙雲煥發著飽滿生機,漸次地舒展形狀,宛然一朵朵曇花的盛開。又在微風中凋零。隻是它們的凋零,是一個全新的起始。倘若周而複始,倒也稱不上天下第一,到了午時,陽光蒸發了多餘的水霧,開始降下彩色甘霖,宛然一場彩虹雨,隻有身臨其境的人,才能感受到它的曼妙與奇幻。


    然而這二者,卻都比不上晚霞。天涯海角的晚霞,比別處都不同,因為星海近在咫尺,幾乎伸手就能觸摸,在橘紅的雲霞裏透入熾白的流轉不休的星光,則絢如注入金色橘汁的銀河。


    流木冰見每到這時刻,就覺出自然的神秘而且偉大,絕不以為這是人力可以辦到。她每凝望那河流,就仿佛看見時光在那裏流淌,就覺出讓許多人執著的情愛怨恨的渺小。她自感也是其中一員。


    “恨姑且不論,愛得偉大,又有怎樣意味呢?”她自言自語。“薇薇常說:‘若是真的深愛對方,便是死也要在一起的。’可時光流逝,萬物凋敝,便是伸手可摘日月星辰的修行者,終有一日也是要離別的。何況人之情愛,常常不能長久。”


    這數日功夫,不見此間主人回轉,流木冰見已學會消磨功夫,這在從前是絕不會發生的。自言自語,便是自己說給自己聽,在別人眼中,多半是有些瘋子的潛質。不過,自言自語又多半常常伴隨奇妙的頓悟。


    流木冰見沒有頓悟到自己,反而想起了姬紙鳶。她覺得這個女人太冷淡了,既不會幽默風趣逗人笑,又不會作勢裝相扮可憐,注定討不得男人的喜歡,雖然在名花榜排名第一,追求者卻比不上顧采薇,就是明證。可她知道,這個女人的可愛,隻有她愛著的人與愛著她的人才能體會。


    “紙鳶,你說燕離從小顛沛流離,吃了許多的苦,不願他再舉世皆敵,無容身之地,求我無論如何想辦法還他一個清白,還說一定有辦法拖到那一天。如你所料,我此行很耽擱,喪魂釘歸到五行陰魄池,最短也需要四日才能重新啟用,若你真能爭取到這四日功夫,我定然還他一個清白!可是……”


    流木冰見低下頭來,望著眼前空蕩蕩的樓閣,喃喃地道,“你說的辦法,究竟是什麽呢?”


    時光河流忽然阻斷,雲潮湧動著,樓閣的燈,忽然亮了起來。


    流木冰見站了起來,因為她知道,此間的主人終於回來了。


    “外麵是誰。”蒼老的聲音響起來。


    “晚輩昆侖傳人流木冰見,拜見上人!”流木冰見抱拳躬身。


    “不錯,昆侖後繼有人。”那蒼老的聲音說。


    “多謝前輩。”流木冰見坦然道。


    蒼老聲音道:“你的坦然很叫人舒服。不像許多小孩,謙遜得讓人作嘔。”


    流木冰見笑道:“隻因晚輩確有讓前輩承認的自信。”


    蒼老聲音也笑起來,“你才這點年紀,蘇掌教已用六道冰月神針來封你修為,再過幾年,等你踏入神聖領域,能跟你一較高下的,就沒有幾個了。不過,天涯海角可是不易闖的,你費這樣大力氣,總不至於隻是來見本座一麵的。”聲音的主人自然是道庭的寰宇神仙,太虛上人李青彥。


    流木冰見道:“能麵見上人,是晚輩天大殊榮,原不敢奢求更多;然晚輩有一至交好友,因遭到奸人陷害而身陷囹圄,委實背負著天大冤屈,故專程來此請上人出麵,替晚輩好友主持公道。”


    “哦?這人間有何事你解決不了,非要本座出麵不可?”太虛上人道。


    流木冰見一聽,就知道這位世外高人怕是對三界的事了如指掌,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隻因那五行院冠曉龍指認藏劍峰燕離為魔族臥底,害得燕離要被執行雙九,然而事實真相並非如此。”


    “真相又如何?”太虛上人道。


    “燕離不是臥底。”流木冰見道。


    太虛上人道:“為一個身上流淌魔血的魔族辯白,也是昆侖傳人的義務?”此言聽不出口吻的變化,但卻真個誅心。


    流木冰見細眉一軒,眼神微變:“上人也以為,身上流著魔血就是魔族?”她的眼神的變化,證明她並沒有被誇得找不著北,仿佛那就是事實。


    樓閣內久久沒有傳出聲音。


    流木冰見總算沒有失望到底,繼續說道:“燕兄體內流著魔血,是確鑿無疑的事;然而他究竟是否做過對


    不起九大的事,恐怕存著很大疑問。如今各派查也不查,便要對他用刑,日後被人說道起來,九大恐怕撇不開‘草菅人命’的嫌疑吧。”


    太虛上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這人間許多事,足夠很多回味,值此正魔大戰,為了三界的和平,弟子們的流血犧牲,可以看作是必要的。”


    流木冰見心中一沉,道:“上人以為此事毫無轉寰餘地?”


    太虛上人道:“如今雙九已過,一切成了定局,縱是能轉寰又如何?”


    流木冰見道:“即便燕兄已死在雙九下,晚輩也要還他清白!”她咬牙取出昆侖令,“此乃昆侖意誌,望上人斟酌!”


    “昆侖願為此事動用昆侖令?”太虛上人吃了一驚。


    “晚輩是從家師手中取來。”流木冰見道,“家師雖不插手,但給了晚輩昆侖令,已足夠表明態度。”


    “昆侖令隻有一次機會,無論需要九大做什麽,都要無條件履行。從此以後,昆侖令就不複存在了,你可考慮清楚了?”太虛上人道。


    “晚輩考慮清楚了,絕不反悔。”流木冰見道。


    “也罷。”太虛上人歎了口氣,取走了流木冰見手中的昆侖令,然後道,“既是昆侖一力擔保,日後那人做出什麽妨害三界的事來……”


    流木冰見接口搶道:“自由昆侖負責到底。”


    PS:我總是拖著不寫,因素很多,也有一大部分是偷懶。這一回實在醞釀太久,寫出來又不甚滿意,如同一記重拳揮空,讓我很有不著力感。而從此傾國之虐,讓我再也無法跟別人推薦,(日子那麽苦,我總不能叫別人來哭一哭)實是作繭自縛,怕也是另一種方式的自嘲。有一種神,你信仰他就存在,你不信仰,他就是空氣。人大抵也是如此,渴望著被關注,成為話題的中心,看到在說‘我’,才能充分感受到存在,否則就是一個人在那裏苦悶。


    另外,新近領悟,寫東西畢竟也是一個職業,各種斷更,也是對這個職業的一個不尊重。而寫東西之於我,仿佛也有另外的意義,就是花時間去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就好像人生的一塊磚,砌上去了,就多一重圓滿,拿去做別的消磨,是用一點少一點。我想盡量地糾正一下自己的態度,希望諸位多多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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