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冰冰的嗓音,每個字都在透出一種極端的厭惡。


    姬玄雲從沒有體會過被人厭惡到這個境地的感覺,他覺得要麽就是對方瘋了,要麽就是自己確實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招來如此的敵意。


    脖子猛地被束緊,源海內的真氣仿佛被嚇得已經不能動彈。


    嗤!


    一聲悶響,他原以為是自己的脖子被切割的聲音,但卻不是。


    低頭一看,隻見燕離的右手臂被切出了一道深深傷口,眼看著就要斷裂。


    電光火石之間,他一下子醒悟過來,燕離為了救他,不惜自己的手臂來填充脖子的空間,使手臂代替了他的脖子,那絲線自然就先切割了手臂。


    由於他的位置在燕離的右手邊,所以他隻能用右手來擋。


    若是這隻握劍的手斷掉,對於一個劍客來說,意味著什麽?


    不!


    他身上瞬間湧出磅礴的真氣,冰火雙色神光衝天而起,並向四麵八方推湧開去,方圓百丈內的事物,盡皆無法幸免。


    百變玄光的蓮被迫退去,美目中透出了強烈不甘。她慣常都是冷冰冰的沒有表情,這一刻的不甘,竟是如此的生動,清晰地告訴別人,她是個擁有七情六欲的人。


    “燕……你,你沒事吧……”姬玄雲攙住軟軟倒下的燕離,又慌又急,簡直快要哭出來。


    燕離一生之中受傷無數,像手臂被切割到這等深度的卻也少有。


    何況是他最重要的右手,差一點就碰到了骨頭。


    他搖了搖頭,試圖安慰姬玄雲,重新握住弧光,剛想用力,就因為劇痛而丟卻了力道。


    當啷!


    弧光因為脫力而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對姬玄雲而言,簡直不亞於晴天霹靂,“你,你的手……”


    燕離沒有說話,強忍著痛,用左手撕開了衣袖,一看傷口,果然在手筋的位置上。他沒有流露出別樣情緒,從中衣裏撕下一條布,用力地纏住傷口,一麵模仿燕無雙的口吻,“哦哦,魏世子,看看你都幹了什麽好事,我可是靠這隻手吃飯的,要是沒了它,你得對我下半生負責。”“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姬玄雲又好氣又好笑。


    燕離勉強用右手握住劍,表麵上看不出什麽變化,實際上現在他的手已經無法完成拔劍這等高強度的動作了,何況是“我拔劍時就是你的死期”這等級的拔劍。


    要知道劍內蘊含的是千鈞的藏鋒之力,別說根本拔不動,就是能拔出來,也無法對準目標。


    “都到場了吧。”燕離不動聲色地直視著蓮。


    蓮冷冷地盯住燕離,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會來!”


    “我不知道。”燕離道。


    “你不知道?”蓮道。


    “哦哦,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試探我的根底。”燕離道,“到底是謹慎呢,還是你們奉天教其實隻是一群虛張聲勢的小醜。”


    蓮被戳破用心,也不惱,依舊冷冰冰地道:“你的根底?不用試探,你手筋已斷,劍在你手中隻是裝飾品。”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


    說話的功夫,禿鷲和伏見已然重新站起來。


    就算是那等程度的拔劍,也不能完全殺死他們。


    “蓮,再命令我,我就殺了你!”禿鷲的眼睛裏盡是一種狂暴的神態,他抬腳重重地踩踏大地,大地猛地朝燕離的方向裂開。


    他的眼中現在隻剩下燕離這個人,不將其撕碎,恐怕是無法從中清醒過來了。


    裂變之力,大股大股地往上冒,又被禿鷲吸入體內,他在暴怒的狀態下,比前完全不同,身周數丈範圍內,盡是狂暴的撕裂之力。


    感受到虛空也都被撕裂開來,姬玄雲運轉真氣,“你受傷了先走,我來擋下!”說著奮力地擊出一拳。


    “誰都別想走!”


    禿鷲大手一伸,便抓碎了火拳。情形就好像附滿真氣的火拳在裂變之下,毫無反抗之力。


    燕離卻發現了更深的東西。


    禿鷲的破壞力不知為何拔高到了駭人的境地,本來是凝聚一體的火拳,被分解成顆顆碎粒,每顆碎粒都對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表麵看不出來,加上修複力驚人,就造成了碾壓般的結果。


    他鬥然轉了個身,用完好的左手拎住姬玄雲,猛像大鳥般往後倒縱。


    “都給我留下!”


    裂變之力肉眼可見地蔓延過虛空,倆人腳下靴子倏然裂開。


    撕裂的力量,驚醒了姬玄雲,他咬了咬牙,拳掌齊出,冰火雙色神光匯聚,和那裂變之力二度交鋒。


    轟!


    不同的勁力的碰撞,引爆了虛空。


    二人各自悶哼一聲,分開飛向不同的方向。


    姬玄雲猛地撞在了一處高台的石基下,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他強忍著頭暈目眩,極目四望,尋找燕離的蹤跡,卻見後者黴神臨頭,居然一頭撞向了申吞。


    那申吞正撲過來,冷不丁見一具“香噴噴”的肉體撞過來,哪會客氣,直接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燕離一口吞下。


    “燕……不要!”姬玄雲掙紮著想爬起身,突覺警兆,猛地向旁滾去,“嗤啦嗤啦”的聲響,隻見數道玄光擊在原先的位置,絞出了幾個深深的痕跡。


    燕離是被撲鼻的腥氣激醒的,他一清醒過來,就見到黑洞洞的血盆大口,正要將他一口吞下。他左手駢指為劍,數道劍訣凝聚,打在血盆大口上,卻未能造成丁點傷害,眼看就要被吞噬,申吞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申吞的臉上不知何故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吞,快吃了他,你愣著幹什麽?”伏見大聲喊道,一麵衝過來。


    燕離趁機一腳蹬在申吞的臉上,身子飛速的倒退而去。


    “哪裏逃!”


    伏見合身撲上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將燕離變成幹屍。


    燕離咬一咬牙,強忍著脫力和劇痛的感覺,強行震動弧光,一瞬間不知注入多少次藏鋒,身子借這力道以更快的速度後退,但漸漸的他就支撐不住了,因為藏鋒的注入,弧光劍重到他握持不住。


    好巧不巧,他這一退,正好退到了姬玄雲所在的高台石基的位置。


    姬玄雲剛剛躲開蓮的又一次襲擊,見狀連忙將之接住,“你,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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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離喘了口氣,下意識地抬頭一瞧,就見到了高台上的太古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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