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境,起始之鎮。


    “大人,第一批宣紙已經完成。”尉遲真金朝著姬紙鳶拱手道,“隻不過量有些少。麻紙與竹紙量大,經過檢驗,已可售往他地。”


    正在書寫的筆頭頓了頓,姬紙鳶頭也不抬地說:“給曹俊立一個衣冠塚吧。”


    說完又自奮筆疾書,案上堆滿了文牘,起始鎮的事務當然沒有這樣繁多,她正在製定一些必要的政令與律條。


    所有一切重新開始,推倒重建,這並不容易。


    尉遲真金望著似乎比以往更有動力的姬紙鳶,笑著道:“大人這次回來似乎有所改變。”


    “是嗎。”姬紙鳶淡淡道,“生死最是磨練人的意誌吧,近來我也感覺修為長進不少。”


    “不,”尉遲真金笑著道,“屬下是說,您以前雖然也在做著同樣的事,但那隻是您的本能,您在本能的促使下,守護著寡婦村,就像守護著您最後的歸宿。現在卻變了,您變得更加積極,且更有活力。”


    “是因為它嗎?”他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懸掛在牆角的雲釉寶衣。


    筆頭一頓,姬紙鳶緩緩地將狼毫擱下,然後抬起頭,目光之中帶著一種莫可名狀的威嚴,“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就退下吧。”


    尉遲真金心中一凜,低下頭道:“屬下不該妄自揣度。另有一事,巨鹿城派了使者,說要兼並起始之鎮,著令咱們繳納貢品……”


    “終於來了。”姬紙鳶發出淡淡的冷笑,“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坐享其成的人,你去告訴他們,想要貢品,就按巨鹿境的規矩來吧。”


    “巨鹿境何時有了規矩?”尉遲真金一愣。


    “勝者生,敗者死。”姬紙鳶輕描淡寫地道。


    “屬下明白了。”尉遲真金微微一笑,緩緩地倒退,待到門口才轉身退走。他的姿態,比以往更加的恭敬了。


    姬紙鳶重新握住筆頭,忽有所感,扭過頭去,定定地凝視著那件美輪美奐的雲釉寶衣,嘴角輕輕地上揚。


    ……


    “你說這是陛下送給你的?”


    馬車裏,連海長今見了鬼似的望著燕離手中的千機盒。


    燕離拿著塊幹淨的布,輕輕地擦拭著上麵不存在的灰塵,“當然是了,不信你問馬關山。”


    “我實在不敢相信!”連海長今怔怔地道,“陛下難道已經原諒你了?”“沒有。”燕離道。


    “那她為什麽……”連海長今話沒說完,就被燕離給打斷。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我自己也想不通。”他聳了聳肩。


    “不管怎麽說,這是件好事。”連海長今笑了起來。


    “對。”燕離也笑起來。


    “那件事你怎麽看?”連海長今又問。


    “哪件事?”燕離。


    “劉樂天。”連海長今道。


    劉樂天第二天就走了,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去向。


    剛剛洗清了冤屈,重新坐回府主寶座的劉中棠為此氣個半死,幾天幾夜不能釋懷。


    但在幾天幾夜後,他發現了劉樂天家中梁上刻的一行字:道不同不相為謀。


    風洞府的風波剛剛結束,各地趕考的學子才陸續登場。


    這已經是第五天,燕離和連海長今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現在他們正要去的地方,便是稷下學宮。


    燕離想了想,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其實你隻要仔細揣摩一下,就能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了。你覺得他跟龍皇府那些人最大的區別在哪裏?”


    “最大的區別?”連海長今仔細思考了片刻,漸漸恍然道,“你是說立場?”


    燕離點了點頭,道:“他的離開,並不全為了顧怡。劉中棠明顯是太子派係的人,他不願當別人的走狗,他們父子的隔閡大概便來源於此。他的法域與其說是他的修為觸發的,倒不如說是他的信念,外在的顯像,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質。”


    “確實。”連海長今深以為然。這大概就是他很喜歡跟燕離交談的緣故,因為後者總是能從獨特的角度看待事物,並且給出未必完全正確,卻非常獨到的見解。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怎麽也跟來了?”燕離忽然瞪著他道。


    連海長今輕搖折扇,淡淡笑道:“青衫沒告訴你麽,我也是學宮新來的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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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豁出性命才拿到的通行證,”燕離忿忿不平道,“憑什麽你什麽努力也不用就拿到了?你快去跟他們一起考試,不然我特別想揍你!”


    連海長今悠悠地道:“我就算去了,監考也不會發給我試卷,因為名額早就定好了的,燕兄你還是接受現實吧,不然痛苦的還是你自己啊。”


    燕離收起了千機盒,卻沒有說話。


    連海長今忽然掀開窗簾一看,頓時驚呆了。


    “二位公子,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燕離已在簾子的掩映中發見了異常,此刻鑽出車廂,便被眼前滿目的橘紅給晃花了眼睛。


    眼前是一座山,一座栽滿了楓樹的山。


    明明已經進入了盛暑,那漫山遍野的楓葉,卻還是如晚照般紅彤彤一片,目力所及之處,盡是夕陽西下時火燒雲般的景色,實在瑰麗之極。


    在這之中,一幢幢乳白色的殿室屋宇形成的環形山場,非常醒目地呈現在二人眼前。


    這個山場不算特別大,台階隻有二十多級,在漫天飛舞的楓葉之中,穿過刻著“稷下學宮”四個字的石刻牌樓,便來到一個廣場。


    中間有個高台,台上已經零散站著約莫八九個人,他們每一個,眼眉之間幾乎都帶著桀驁不馴的神色,有些大概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才勉強站在一起,有些則孤傲地獨處一隅,彼此都沒有交談的意思。


    隨著燕離二人的來到,那八九人的目光立刻轉了過來。


    燕離隻看一眼便心中有數,這些人定然跟他一樣,也都是“免試”進來的學子。


    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冰冷且怨毒的目光,赤裸裸的沒有一絲掩藏的意思。


    視線一轉,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人赫然便是漕幫的大公子上官飛鴻。


    PS:照例嘮叨一下。我看了群裏的爭執的聊天記錄,既難過又開心,感覺很矛盾。難過於不被理解和眾口難調,開心則是因為爭執起源於在意,為了在意的東西才會發生爭執。難過歸難過,我不能因為難過就說“看的不爽就好聚好散”之類的話,因為大家是喜歡傾國,在意傾國才會發生爭執。這個讓我由衷的感到歡欣,謝謝你們。


    傾國定的基調確實是爽文沒錯,可是有個問題,寫爽文難道就不能表達作者的理念嗎?如果在“讓你爽”和“表達”之間讓我選擇,對不起大家,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這是我寫東西的初衷,我不是為了討好誰而寫的,“曲高和寡”我認了,不能紅不能火我也認了,就像袁複論說的,人一旦認命,就會輕鬆得多。但是這種認命,就跟袁複論一樣,他是找到了別一種活法,跟另一種認命是不同的,另一種既悲哀又無奈,向現實低頭,妥協認輸,去寫討好大家的東西,那時的我,一定連我自己也萬分鄙棄。至於那些說“跟現實無關的東西,隻要爽就好了”,我真的隻能說“好聚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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