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忘記我們的賭約吧。”燕離迷人地笑著。


    姬天聖臉色一變,眸光冰冷:“你想要的,朕不可能答應你。你可知道,一旦容城布防圖泄露出去,會有什麽後果?數以千萬計的無辜百姓,都將暴露在異族的屠刀下。”


    “你之前也說過,不可能饒過我。”燕離說。


    姬天聖勃然大怒:“你是要朕當場證明?”


    “稍安勿躁。”燕離壓了壓手,輕聲說道,“你可能會錯意了,我並沒有在幫唐桑花求情。”


    他伸出手去,輕輕按在她的手背上,目光深情而且專注,“其實我隻是想親你一下。”


    “你,你想幹什麽?”在他深情的凝視下,姬天聖竟有些慌了。


    燕離像捧起絕世珍寶,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嘴角微揚:“你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說完起身往外走。


    “你以為你是誰!”姬天聖十分羞惱,但忽然一怔,身上鬥然湧出狂暴的勢氣,身前矮幾四分五裂,那張寫著“忠義”二字的紙,也跟著碎成齏粉。


    “你以為你是誰。”她用低沉的口吻又問了一次。


    燕離站在門口,微微轉頭:“我叫燕離,是個強盜。”頓了頓,又強調了一遍,“自由的強盜。”


    姬天聖嬌軀一震,耳畔仿佛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因為強盜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啊,想喝酒就喝酒,要多大碗就多大碗,想吃肉就吃肉,要多大塊就多大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那麽多的規矩……”


    “不許你學他!”


    一道毫無預兆的勁風襲來,燕離迅速轉身,便覺胸膛被一隻纖細的手印上,不由自主地暴退,毫無準備之下,被門檻一絆,竟猛地撞到了過道的牆麵上,不由得天旋地轉。


    他氣急之下,忍不住怒道:“你發什麽神經?”


    姬天聖冷冷道:“這是方才你對朕不敬的懲罰。看來你不服,懲罰還是太輕了!”說罷又一揮手,一道氣勁激射而出,正中燕離的胸口。


    “唔!”燕離悶哼一聲,像溺水一樣,險些窒息。


    他坐在地上,緩了緩,然後強撐著站起來:“相比起肉體上的痛苦,精神的拘束才讓人無法喘息。你記住了,不論我幫你做過什麽,那都是因為我有需求,說句不好聽的話,不過是相互利用。如果害你因此產生什麽妄想,那真是對不住了。我燕離一身傲骨,豈容他人驅策!”


    “你和唐桑花呢,也是相互利用?”姬天聖冷冷說道,“你救她,又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


    “好處?”燕離冷硬地笑著,“不,我救她,隻因為我想救她,如果硬要說個理由,不如說比起你來,她更符合我的胃口。”


    “你給我滾!”姬天聖氣得渾身發抖。


    燕離持續地冷硬地笑著:“你是皇帝,我是強盜,咱們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最好不要再產生什麽交集。”說罷揚長而去。


    “混賬!”姬天聖貝齒緊咬,胸膛急速地起伏著。


    “陛下!”就在這時,在隔壁間等候的李宜修走過來,“臣以為,萬不可讓燕離離開永陵,否則燕山盜便會脫離朝廷的掌控。”


    “用你提醒?”姬天聖冷冷剜了他一眼。


    “是,臣有些關心則亂了。”


    姬天聖深深地吸了口氣,漸漸冷靜下來:“朕失態了,李愛卿不要放在心上。”


    “不敢。”李宜修微笑道,“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分內之事。”


    姬天聖想了想,道:“傳朕旨意,裁決司抓回唐桑花之前,燕離不可離開永陵,若他硬闖……”


    說到這裏,她猶豫了一下,但隻一個眨眼便恢複堅決,“若他硬闖,便視為同犯,格殺勿論!”


    旨意很快傳到裁決司。


    大廳,裁決司在編人員悉數到場,連馬關山等幾個書院的學生也不例外。


    李邕坐在首位上,忍不住獰笑:“燕離啊燕離,你要麽乖乖待在永陵,要麽就是自尋死路,可別怪本座辣手無情。——朱厚!”


    “屬下在。”朱厚無奈出列。


    “給本座派人把守各大城門,嚴格盤查,但有蛛絲馬跡,馬上將燕離拿下,交給本座處置。”


    “遵命!”朱厚應命而去。


    “馬關山,葉晴,連海長今。”李邕又叫道。


    三人一怔,對視一眼,齊聲道:“屬下在。”


    “你們負責監督燕離。”李邕眸光詭譎,怪笑著,“隻要監督就好,千萬不要動手傷了他,本座要慢慢地炮製。”


    “遵命。”三人很是莫名,但不敢交頭接耳,連海長今帶二人到了他房中,才開口說道:


    “二位怎麽想?”


    “不管你們怎麽想,我要救她。”葉晴毫不猶豫地說。


    “不,我是說李邕這個命令的含義。”連海長今皺眉道,“我總覺得很不對勁。”


    馬關山坐了下來,懶洋洋地道:“就算是燕離,在這個境況下,也不敢出城了吧,擔心那麽多做什麽。”


    連海長今道:“我覺得燕兄這個人或許很重情義,你們不知道麽,他為了救沈教習,險些搭上了性命。”


    “嘿!”馬關山冷冷笑著,“沈教習是跟我們一起行動的,我們都沒事,為什麽偏偏她中招了?說不定是燕離故意導演的英雄救美的好戲。”


    連海長今苦笑道:“馬兄,你這是偏見,在下不敢苟同。”


    “從剛才開始,你們就一直在說廢話!”葉晴惱火地說,“到底救不救人,給個痛快話!”


    連馬二人頓時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馬關山淡淡道:“該做的,我已經做了。”


    葉晴怒道:“你做什麽了?連海長今,你怎麽說?”


    “我……”


    “他的身後站著天下第一莊,富可敵國,不知多少人眼饞,一旦有勾結異族的嫌疑,旦夕便有傾覆之禍。”連海長今的話才起一個頭,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三人吃了一驚,循聲一看,就見燕離在梁上衝著他們笑。


    “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燕離縱身躍落,“我跟姬天聖鬧翻了,估計她憋著火,要對我用手段,我來打聽打聽,她想怎麽著我。”


    連海長今把聖旨複述一遍,然後道:“燕兄,我看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燕離一哂:“不愧是當皇帝的,還真是不留情麵。”“你打算怎麽辦?”馬關山目光灼灼,“出關的辦法,我已經替你解決。”


    “越是不讓我做的事,我越是要做。”燕離冷笑,“不但要做,而且要做到最好。”


    “這話,不太適合跟我們說吧。”連海長今尷尬地說,“方才指揮使還讓我們監督你呢。”


    “哦?”燕離來了興致,“他怎麽說的?”


    連海長今複述了李邕的原話。


    燕離聽完之後,忍不住搖頭失笑:“他的器量還真是狹小。”


    “什麽意思?”


    “他讓你們三個單獨行動,是想讓你們幫我出城。”


    連海長今目瞪口呆道:“為什麽?”


    馬關山淡淡道:“出了城,就屬於‘硬闖’,是同犯,他才有借口對付燕離。”


    連海長今猶自不敢相信:“他可是修真境的強者。”


    “所以說他器量狹小。”


    燕離笑道:“憑我自己,確實很難闖出去,他送上這份大禮,我當然要收下,不然怎麽對得起他的良苦用心。”


    “你們家應該有商隊在永陵,”他轉向連海長今,“越快越好。”


    “我讓他們準備……等等,你真要去?”連海長今皺眉道,“一旦踏出這一步,朝廷和燕山盜可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燕離淡淡地說:“人一旦屈服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要讓她知道,我的事情我做主。”


    “我明白了。但最快也要明天早上。”


    “麻煩你了。”


    馬關山冷冷地道:“你堅持自我的行為,簡直是在倒行逆施。皇朝終究是陛下的皇朝,你若不為臣,那就是陛下的敵人,若有一天兵戎相見,我不會手下留情。”語罷拂袖而去。


    “他隻是貪生怕死而已!”葉晴對著他的背影唾棄,然後轉向燕離,“我也要去救人。”


    “不行。”燕離搖了搖頭。


    “為什麽?”


    “人未必能救到,還要帶一個累贅,我嫌命長麽?”


    “你未必是我對手!”葉晴大怒。


    “單論修為或許是這樣,但殺人是一門高超的技巧。”


    不論葉晴怎麽說,燕離就是不同意。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寅時,天還隻有蒙蒙亮,東方將明未明。


    燕離在一個管事的引領下,來到一個莊園,車隊已在門口等候。


    “燕公子,請您換上衣服,咱們立刻出發。”管事取了一套護院的袍服給燕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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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離將背上的劍匣以及玄鈞劍交給他,混在車隊的貨物裏。


    換好衣服,車隊出發,燕離跟在馬車邊上行走,很快到了城門,遠遠就能看見,城門已然洞開,但有好些官差在盤查過路人。


    輪到燕離的車隊,車隊首領和守衛熟識,所以隻是簡單看了看,並沒有詳加審查。


    眼看車隊就要出城,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嗓音:“慢著!”


    燕離循聲一看,不由得一怔,竟然是朱厚。後者的目光灼灼,直射到他身上,顯然粗略的偽裝技巧,根本瞞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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