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武侯乃是軍部特設的一個榮譽職銜,堪稱通往軍部高層的黃金通道。


    有著武神王霸作為靠山,張誌雄在軍部可謂前途無量。加上他在元州立下的戰功,不管他能否考入內院,未來至少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將軍。


    但張誌雄在元州的事跡都被隱藏起來,具體戰功還真沒有人知曉。


    今天在演武台上,他把這些說出來,無非是為了震懾燕離。可見他表麵自信滿滿,實際上還是有些忌憚燕離。


    卻沒想到,燕離不但沒有驚慌,反倒表現出近乎於輕蔑的態度。似乎在他眼中,自己隻是一個打贏了很多場架的小屁孩而已。


    他引以為傲的戰功,在燕離眼中一文不值,胸腔內頓時燃起怒火。


    不是因為得不到承認,而是對方用一種近乎於無賴的方式來羞辱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讓他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憋屈,不由得火冒三丈。


    “如果你隻有‘牙尖嘴利’的本事,今天的出現,就是個錯誤。我會徹徹底底地幫你糾正這個錯誤。”他的雙目森冷,殺機暴漲,緩緩抽出背後的百鍛刀。


    這把刀的刀身異常的厚,然而刀鋒卻比尋常刀劍還要鋒利,刀柄的長度幾乎趕上刀身,倒有點像長樸刀,看起來很適合劈砍。


    這就是“養器師”養出來的,最劣品的真器。百鍛,說的正是它的厚度,擁有近似攻城錘的重量,是它最大的優勢。通常隻有湊不齊材料的武夫或不具備祭煉條件的武者才會使用。


    由於隻有三品武夫以上才能開發出下丹田,隻有開發出下丹田才能祭煉真器,所以張誌雄隻能將真器背在身後。


    就像燕離一樣,即便他現在突發橫財,得到足以將離崖祭煉完整的珍寶,也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他的修為,連張誌雄都不如。


    “少年喲,這麽快就從軍武侯升職成糾錯官了嗎?”燕離笑眯眯道,“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你會為你的蔑視付出代價!”張誌雄低吼一聲,百鍛刀驀地脫手而出。


    作為這場萬眾矚目的激戰的開端,他把自己的兵器當成暗器,用力地甩了出去。


    起初觀眾還覺荒謬,但見百鍛刀的速度竟似閃電般,便再也不敢小覷。


    那閃電帶著張誌雄的怒火,說來就來。


    宛如狂風一樣旋轉的大刀,就好像握在一個十丈巨漢的手裏,迅而且猛地劈砍下來,氣流被卷動,宛如鬼哭狼嚎一樣“嗚嗚”作響。


    刀未至,強烈的風壓,就幾乎要將燕離壓趴在地。


    “喂喂!開玩笑吧!”


    盡管燕離已經盡量高的預估張誌雄的實力了,卻沒想到還是遠遠低估了這個人。


    他根本不需要想,便將離崖高舉。所幸劍鞘為天玄石祭煉,否則第一擊都可能擋不住。


    嘭!


    百鍛刀攜著強烈無匹的風壓,重重地擊在離崖上,發出了根本不可能是金屬發出的聲音。


    燕離不用說,早已運轉洗心訣。沛然巨力源源不絕地化為洗心訣的力量,湧入離崖當中。


    可是,這股力量實在太龐大,洗心訣的轉換,竟出現了時斷時續的跡象。


    燕離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離崖的局限性。並不是說它容量不夠,而是在傳導過程中,會出現傳導中斷的現象。


    畢竟它連劍胚都還不是,隻是一個模型,能吸收外部力量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在斷斷續續過程中,不免有餘力泄露,這些就必須由燕離自己承受。


    他無從選擇,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運轉心法。虛無之中,洗心劍衝出來,於混沌天地顯現。此時此刻,它似乎也知道與燕離是一損俱損的關係,不再像以往那樣出工不出力,同樣賣力地吸收外來力量。


    無數灰色小光點從混沌之中出現,落在洗心劍附近。洗心劍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被這些小灰點壓得暮氣沉沉。


    這些都是外部力量通過燕離的身體,達到中丹田的表象。


    外部力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雜質。譬如這力量的源頭——百鍛刀以及他的主人,對於燕離而言,除了特定的元氣屬性,所有他人的元氣都屬於雜質;還有更玄一點的,那就是張誌雄對燕離的厭惡和憤怒之情,以及死在演武台上的修行者的怨念,就都屬於雜質的一種。


    這些雜質對燕離的身體都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如果放任不管,積累多了,就會像洗心訣的曆任主人一樣死於非命。


    這時候由洗心訣的“靈”——洗心劍來承受,替燕離分擔了很大程度的壓力。


    雖然隻有短短一個瞬間,對燕離而言,卻像過了大半天一樣漫長。


    說時遲那時快。


    悶響聲後,僵持不到一個彈指,百鍛刀力道用盡,在眾人驚詫中被彈飛出去。


    觀眾自然不知道燕離在那個瞬間遭遇的凶險,還道張誌雄這一擊看似驚天動地,實則不過如此。


    但場上形勢萬變,根本不容他們思考。


    就聽見一聲厲嘯,張誌雄已然高高躍起,在半空翻轉身子時,順勢接住了彈飛的百鍛刀,如法炮製地劈砍向燕離。


    這一刀的威勢看起來不如前一刀,可隻有高手看得出來,張誌雄已趁著燕離接第一刀的空當,將獨屬於他的刀勢凝聚而成。


    有了勢,這就不再是單純的劈砍。


    無形的威壓,使得周遭空氣都像被灌入了鉛一樣沉重。


    處於威壓中央的燕離,被無形無影的勢凝滯著身體,就像落入水中一樣難受。


    這時候,離崖吸收了大量外部力道,還未穩定下來。


    燕離毫不猶豫地往前一撲,於丈外做了個懶驢打滾的動作。


    轟!


    張誌雄這一勢大力沉的一擊,在由花崗岩鋪成的演武台上,砸出了一個長條淺坑,餘勢激蕩著,往四麵八方衝擊而去。


    被掠過的觀眾,心裏都是凜然生寒。


    再看狼狽躲避的燕離,高下立判,頓時噓聲四起。


    燕離籲了口氣,抹了把汗,“好險啊!”


    觀戰的群眾見他滿臉不在乎的樣子,鄙視更甚,紛紛發出嘲笑。


    “小子,不想死就快點認輸吧,小心張武侯把你揍得你娘都認不出你來。”


    “小子,想跟張武侯決鬥,你的實力還差得遠呢,別丟人現眼了……”


    大部分是鄙視嘲笑的聲音,那些有眼力的,也能看出燕離處在下風,如果不認輸,敗亡是遲早的事。所以,也加入了嘲笑的行列,現場呈一麵倒的勢態。


    當然,還有一種完全不同的聲音。


    “燕離,你這個混蛋,要是敢輸,我就死給你看——”


    悲憤欲絕的呐喊,引起了廣泛關注。


    就見那位仁兄欲哭無淚道:“我可把所有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連下頓飯都沒著落了……”


    看來,盡管張誌雄的實力強大,還是有人認為燕離會贏。


    各大賭坊當然也是由賭注的多寡來調整賠率,一比三的賠率,至少證明一件事,壓燕離贏的並不少。


    有了頭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壓燕離贏的人紛紛跳出來呐喊加油;壓張誌雄的自然不痛快,也跟著呐喊。


    雖然燕方的人較少,可氣勢卻不輸張方;兩邊誰都不服誰,不知誰先起頭,就罵了起來;進而由呐喊助威變成了罵戰,場麵混亂,幾近失控。


    當然,台下發生的事情,與台上無關。


    燕離表麵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實則注意力都在張誌雄身上,哪管得台下騷動。


    張誌雄接連兩擊沒有收效,心裏憤怒愈盛,突地往後一躍,又是一個騰空。


    他朝燕離所在的位置飛躍,頭朝下,雙手握刀舉過頭頂,氣沉丹田,驀地暴喝出聲,同時百鍛刀由下而上,重重地劈了出去。


    三式強攻,一招更比一招凶唳暴躁。隻有眼力達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看出來,張誌雄的理智將要被怒火給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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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離微微一笑,平舉未出鞘的離崖,閃電般擊了出去,正中點中百鍛刀的刀刃。


    叮!


    二者一觸即分,燕離架不住巨力,慘叫一聲,整個人居然倒著摔飛回去,落地之後,不住地朝後滾動。


    張誌雄的身體在空中翻轉一圈,百鍛刀在花崗岩上重重一點,人都未落地,便追向在地上翻滾的燕離。


    “死來!”


    他低吼一聲,元氣毫無阻滯地湧入雙腳,雷霆萬鈞般踩落。


    這一腳要是踩中,燕離必然會被踩成肉醬,張誌雄有這樣的自信。


    “這麽容易上當,你在戰場上學的都是些什麽?”


    可就在這時,狼狽翻滾的燕離居然發出一聲嘲笑,他的手突然在地上一撐,雙腳毫無預兆地衝天而起。


    砰!


    空氣發出一聲急促的氣爆,張誌雄隻覺小腿腹一痛,便即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以頭垂地的方式往上升騰。


    燕離一式漂亮的衝天炮反擊成功,跟著惡意一笑,落地後大喊一聲:“無劍式,暴打蠢貨!”


    他的右手呈拳狀,閃電般擊出,精準地擊中自由落體的張誌雄的臉。


    張誌雄眼前一花,還未做出反應,便覺鼻梁處傳來錐心的劇痛,似乎還有一聲“喀嚓”的輕微的脆響傳入耳內,疼得他眼淚直冒,並摔飛出去。


    他在地上滾了兩滾,強忍疼痛站起來,眼見燕離並未追擊,卻用著一種戲謔的眼神打量自己,聯係到鼻梁上火辣辣的疼痛,他怒目圓睜。


    正此時,台下傳來聲音,“啊,歪了。本來就長得不好看,這下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歪瓜裂棗。”


    張誌雄悲憤欲絕,發出狂怒的咆哮:“燕離,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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