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電話就被陸俊逸給掛斷了。


    可見,電話那頭的陸俊逸到底是有多緊張,多著急。


    隻是,他給葉歆婷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身在a市了,就算是訂到最早的一班機票,回到家也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了吧。


    把電話收進包包,葉歆婷不解的看著門邊的蕭子赫。


    許久不見,他似乎瘦了很多,以往那張被他打整的十分幹淨的臉上,也明顯的多了很多胡渣。


    強烈的酒氣撲鼻而來,隻見他頹然的靠在門框上。


    “不想請我進去坐會嗎?”他一開口,周身的酒氣又加重了幾分。


    葉歆婷側開一個身位,蕭子赫一看便挺身走了進去。


    他環顧著四周。


    這裏,果然跟蕭家海邊的別墅不太一樣,就連喝得半醉半醒的他,都覺得這個小小空間,很溫馨,很有家的味道。


    更何況這裏,有她。


    葉歆婷隨手把門關上,跟在蕭子赫的身後走進了屋子,然而她卻沒有與他共處一室的打算。


    她站在玄關處,看著蕭子赫到底是要幹些什麽。


    蕭子赫呢?他反而更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那般,隨性的倒進了沙發,閉目養神。


    熟悉的氣息混著滿室的溫馨,慢慢的沁入他的心脾,舒服至極。


    “如果你是來這裏睡覺的,就請你出去,我這裏不歡迎你。”葉歆婷倚靠在牆邊,冷冷的吐出一句。


    ………


    他沉默不語。


    纖長的睫毛慵懶的低垂下來,閃著迷人的光芒,不管他現在是醉死的,還是清醒的,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看著他無動於衷的容顏,帶著幾分痞子氣,更帶著幾分頹然,有那麽一秒鍾,葉歆婷的心閃過一絲心疼。


    看著他的樣子,她知道他累了,所以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是不忍叫他離開的,隻希望就這麽讓他在她的眼前睡一會,哪怕隻有僅僅的幾分鍾。


    隻可惜,當她開口的時候,卻………


    “蕭子赫,給你五分鍾,從我這裏滾出去。”


    “嗯………”短短的鼻音從他的呼吸聲中傳來。


    徹底的撞疼了她的心。


    拳頭,在這一刻,握緊、握緊、再握緊,指節泛白,指甲深入撐心,刺破了她所有憎恨與堅持。


    緊咬著牙關,葉歆婷邁開步子緩緩的走進了廚房,等她再一次出現在蕭子赫麵前的時候,她的手裏多了一杯清澈無比的水。


    蕭子赫就這麽躺在沙發上,近在咫尺,她卻感覺他是她永遠的無法靠近。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終於走到了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手裏的水隨著她輕微的顫抖波動著,可看得出她現在的心到底是有多混亂。


    她伸手,“也許你需要這個。”


    手裏的杯子隨著她的話音一起落下,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而她卻被蕭子赫在轉瞬間,一把拽進了沙發,倒在了他的懷裏。


    毫無防備的她,整張臉都撞在了他如鐵般堅硬的胸膛上,有著些許的疼痛。


    正要抬手給他一巴掌,小手就被他給截了過去,狠狠的拉近自己,強迫她環著他的腰,整個腦袋也被他死死的扣著,靠在他的胸前。


    “蕭子赫你………”


    “我有五分鍾,不是嗎?”他低沉的聲音伴著陣陣酒氣噴灑在她的頭頂。


    “放開我。”葉歆婷使出全身的力氣,奮力掙紮著。


    “不放。”


    如果放開,便一輩子了。


    “放開!”


    她的吼聲越大,逃離他的心越迫切,他就箍得越緊,緊到讓她無法正常呼吸。


    到最後,她便隻能求饒,“蕭子赫,你弄疼我了。”


    可憐兮兮的聲音,熟悉至極,雖然是那麽的讓人心疼,卻是沒有那個冷冰冰的她,更讓他窒息。


    稍稍放鬆了擒住她的手掌,蕭子赫一個翻身,就把葉歆婷壓到身下。


    在那小小的沙發裏,他在上,她在下。


    他氣勢強勁,她無從逃避。


    鼻尖與鼻尖之間,隻有僅僅的幾毫米距離,她吐氣如蘭,他卻帶著濃烈的酒氣和那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花香。


    因為他的動作太過迅速,葉歆婷似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得任由他如山那般壓得她無法動彈。


    熟悉的懷抱,依然是記憶中的那般溫熱。


    她靜靜的躺在那裏,是貪戀,是不舍。


    等她再度回神,卻早已過了她所給他的那五分鍾。


    伸出小手推搡著他,眼神也跟著尷尬的別開了去,“蕭先生,請你放開我,你醉了。”


    語氣,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在蕭子赫的眼裏,卻是成了半推半就的邀請。


    低垂下來的睫毛緩緩的閃動著,眼神深沉的看不見底,伸出手指,他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額前的頭發,而後是她的眼,她的臉。


    “歆兒,也許隻有在醉死的時候,才能看見如此真實的你。”


    他的話,煽情無比。


    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想到他是如何奪走自己的孩子,想到關於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一切,她便不允許自己繼續貪戀他的擁抱。


    “蕭………”


    “我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場不真實的夢,所以歆兒即便你再怎麽恨我,在夢裏你也不要拒絕我。”


    說罷,他一俯身,兩片唇就攫住了她的。


    葉歆婷睜大了雙眼,她不敢相信,在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蕭子赫居然還能這麽對她。


    他到底當她是什麽?


    屈辱,惡心………


    她手腳並用,用盡她全部的力氣想要把他推開,卻被他壓得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真醉假醉,葉歆婷不得而知。


    她隻知道,如此這般的蕭子赫讓她難受,讓她無法喘息。


    在此時,唇與唇的觸碰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在葉歆婷的思想裏,他的吻不再是憐惜,不再是浪漫,隻有著無邊無際的厭惡感,就像是那天,她看到他與宋詩詩站在一起的時候,一樣的讓她惡心至極,以至於回到家後,連吃飯都吃不進去。


    眼底被屈辱的淚水徹底的淹沒,失去最後一絲力氣的葉歆婷,已然放棄了掙紮,整個胃卻是翻江倒海的難受。


    他的唇,是吻過宋詩詩的啊,他這麽可以………?


    怎麽可以用吻過別人唇來吻她,而她卻弱小的毫無反抗之力。


    許久之後,待蕭子赫食飽魘足之後,他才稍稍的把她鬆開了一些。


    他抬頭看她,隻見他眼神早已不若方才那般幽深,除了幾分疲累,除了幾分渙散,除了幾分迷離,別無其他。


    他用拇指的指腹輕輕的撫去從她眼角流下的眼淚,“歆兒,別哭。”


    話一出,葉歆婷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越發的不可收拾。


    “蕭子赫,這是你的夢,你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嗎?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被他吻得紅腫的嘴唇,說起話來有些刺痛。


    “你是,我永遠的………”他頓了一頓,眨了眨眼,眼中閃過的,是她無法捕捉的痛楚,“永遠的,無法靠近………”


    聽完他的話,葉歆婷的眼淚戛然而止,刹時間,嘴角便增添了幾分笑意。


    他說她是他永遠的無法靠近,而他不也是她永遠的無法靠近嗎?


    他與她的思想,出了奇的一致,而這樣的一致卻是那麽的諷刺無比。


    “既然這樣,那我請求你,立刻、馬上從我的生命中,徹徹底底的消失。”說罷,她便歇斯底裏的重新掙紮了起來。


    然而,醉了酒更醉了心的蕭子赫,怎麽會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他營造出來的虛幻夢境,而是最真實發生的事情,所以,就算葉歆婷再怎麽抵觸他,再怎麽反感他,他都不願意鬆開她一絲一毫。


    到了最後,他索性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一把就將葉歆婷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大步的向臥室走了去………


    ***


    陸俊逸從a市趕回來的時候,夜已經變得深沉了。


    距離他給葉歆婷打電話的時間,真的如想像中那般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之久,寂靜而寬闊的大馬路上,他把汽車當火箭開,速度快到破表,一路上的紅燈也不知道闖了多少個。


    然而,當他回到公寓的時候,卻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一路的狂奔,在這裏莫名的打住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顯示的是淩晨兩點。


    蕭子赫,已經回去了吧?


    他希望是這樣。


    可他真正害怕的是,他不但沒有回去,反而………


    開門的手指有著些許的顫抖,鑰匙也跟著輕輕的響著,卻在這樣安靜的夜裏顯得十分突兀,十分刺耳。


    他似乎是費盡了此生最大的力氣,才把大門給徹底的打開。


    打開以後呢?


    他似乎是下定了此生最大的決定,才慢慢的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漆黑一片,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黑得就連月光都不曾光顧。


    屋子,還是他熟悉的那間屋子,隨處飄蕩著從葉歆婷身上散發出來的獨有馨香。


    環顧了一周,除了空氣之中那淡淡的酒氣之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改變,更重要的是,他沒有發現蕭子赫的身影。


    直到現在,提在他嗓子眼的一顆心才徹徹底底的放了下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陸俊逸伸手開了廊燈,為這個死寂的房間增添了一絲光亮,這個動作也是他每天都會做的事情,因為他害怕沒有光亮,葉歆婷半夜口渴起來喝水的時候會摔倒。


    也如往常加班晚歸的時候那樣,他脫去外套,換了拖鞋,而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去葉歆婷的房間看看她睡得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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