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局長,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蕭子赫問他。


    宋天拿起蕭子赫丟給他的雪茄,抽出一支,點燃後,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後睜開眼睛看向蕭子赫。


    “說吧,你想怎樣?”宋天無力。


    蕭子赫也把煙慢慢的點燃,慢條斯理的抽了起來。


    煙霧背後,蕭子赫的雙眼顯得懾人無比。


    他的眉眼稍稍彎曲,“你說呢?”


    宋天心頭一顫,整個身體跟著顫抖了起來。


    他大口大口的抽著雪茄,不顧雪茄的味道到底是有多濃多嗆,更是顧不得自己輕咳的同時,扯動著全身一起疼痛了起來。


    好像是隻有這濃烈的煙味,才能趕走他心中無限的恐懼。


    他一隻接著一隻的抽著煙,不說話,也不再看蕭子赫那雙懾人的眼睛。


    蕭子赫不逼他,也不再多說一句話。


    偌大而空曠的倉庫裏,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人都隻聽得見宋天不停吞吐著煙霧的細微聲音。


    直到蕭子赫煙盒裏的雪茄,被宋天抽了個精光,宋天才再一次把頭抬了起來。


    “夠了?”蕭子赫淡淡的問道,“不夠還有。”


    宋天垂首。


    這一次,他是真的踩到蕭子赫的底線了。


    身為x市警|察局長的宋天,平時那囂張的氣焰,被一桶涼水,澆得一點也不剩。


    他歎了一口氣,小聲說:“夠了,夠了………”


    “真的夠了?”蕭子赫又問。


    宋天點頭,肯定的說:“夠了。”


    他不是傻子,蕭子赫一語雙關的話語,他又怎會不明白呢?


    雪茄夠了,這樣的折磨也是真的夠了。


    蕭子赫輕笑,把未熄滅的雪茄頭狠狠的摁到了不遠處的桌麵上,“很好。”


    “蕭子赫,放了我,隻要你能讓我保住局長的位置,我保證黑道的事,我宋天以後再也不會插手,也不會再妄想著,在你眼皮子底下撈油水。”


    宋天信誓旦旦的向蕭子赫保證著。


    “你的保證有幾斤幾兩?或者,值多少錢?”


    蕭子赫起身,繞到了宋天的身後,強大的氣勢也隨之轉移。


    宋天看不見蕭子赫,顯得更加的緊張了。心跳全麵加速,全身上下開始冒起了冷汗,隻感覺一股逼人的寒氣,從他的頭頂直至他的全身。


    特別是後背颼颼的陣陣發涼。


    在黑道,所有人都知道,蕭子赫是出了名的狠戾角色,他從來不親自動手殺人,卻有著讓人生不如死的能力。


    最終,觸怒他的人,往往會因為心理或身體上受不了折磨,而自殺或導致嚴重的精神病。


    他就像撒旦一樣,讓道上的人聞風喪膽。


    許多年前,當宋天出任x市警|察局長的時候,他便與x市黑道之首的蕭家定好了協議。


    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不得利用職權,幹預蕭家的黑道事業。


    黑道方麵的事務,一切的一切都由蕭家自己處理。


    當然,蕭家也向宋天保證過,他們不會在x市為非作歹,特別是毒品和走私軍火的生意,他們是絕對不會去觸碰的。


    一方麵,蕭家不會讓宋天這個正牌的局長難做人;


    另一方麵,蕭家的產業遍布全球,家大業大,根本不需要靠這種下三濫坑人的手段來賺錢。


    雙方的協議,也算是雙方的交易。


    蕭家與宋天各管著自己那一方,互不相幹,甚至還努力維持著平衡,以保太平。


    蕭家允許宋天利用這份協議撈些油水,除了毒品和軍火生意,不管宋天做什麽,隻要不過分,隻要不威脅到蕭家黑道內部的事宜,蕭家的任何人都不會出麵幹預。


    十多年過去了,蕭肅在位的時候,雙方的合作還算得上愉快,雖然偶爾會有些小小的摩擦,但也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如今,蕭肅把所有的生意和黑道事務交到了蕭子赫的手上,與妻子四處遊山玩水,頤養天年。


    但協議尚存,蕭家與宋天之間的交易依然存在。


    隻是,蕭家換了一個主事者而以。


    宋天因為蕭子赫剛剛上位不久的緣故,想要趁著退休之前,好好的撈上一筆,下半輩子也不用愁吃愁穿,甚至可以大把的揮霍鈔票。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蕭子赫雖然年輕,雖然剛剛上位不久。


    但他的做事手段一點都不比老一輩人的差,甚至更加的出色,更加的能讓人為他出生入死的賣命。


    蕭子赫與蕭肅一樣,反對手下的人做毒品和軍火生意。


    所以直至今日,x市的黑道,從來都不敢涉及這兩方麵的生意。


    如此一來,少了這一方麵的犯罪,x市的政|府高官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功勞歸公於誰,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在x市,就連政|府裏的一把手,也會對蕭家禮讓三分。


    隻是………


    宋天似乎是嫌太平日子過不下去了,竟然在這個時候踩上了蕭子赫的底限,違背了當初他與蕭家所訂立的協議。


    蕭子赫的底線不是其它,正是毒品和軍火。


    宋天正可謂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為了一己私利,他竟然在蕭子赫的眼皮子底下,幹起了如此下三濫的勾當。


    被蕭子赫逮個正著,也隻能說,他是自作自受。


    活該!!!


    蕭子赫沒有當場弄死他,或是交給國家檢查部門,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了。


    現在,他居然還要求蕭子赫放他一條生路,保住他局長的位置。


    他是不是太癡心妄想、異想天開了?


    宋天的話,無疑是讓在場的各位,不禁失笑。


    除了他自己。


    但是………


    宋天仍然顫顫巍巍的吐出了一句:“蕭子赫,放了我。”


    蕭子赫輕蔑的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了宋天的肩膀。


    宋天的後背僵直,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放了你?直接把你交出去?”


    宋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蕭子赫,你要是真想把我交給出去,就不會親自過來見我,那就說明,我對你還是有一絲用處的。”


    這一次,宋天的話,說的不緊不慢,這是他最後的賭注了,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知道,隻要蕭子赫的一句話,他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但現在,也隻有蕭子赫能救他。


    因為事到如今,他走私軍火和做毒品交易的事情已經敗露,就算是蕭子赫不殺他,國家的法律也是容不了他的,他一樣沒有一絲活路。


    所以,蕭子赫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蕭子赫輕輕的拍了拍宋天,“果然是老狐狸。”


    宋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看來,他的賭注真的是下對了。


    他,活了。


    一切皆有可能,隻要他能好好的活下去,他便能東山再起。


    蕭子赫再強,他畢竟隻是一個小輩。


    宋天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他必定能扳回這一局。


    想到這裏,宋天的雙眼閃過一絲狡黠。


    老薑沒有不辣的,他也是一個善於掩飾的主,他眼中那一抹陰狠的表情,沒人發現………


    當然,位於他身後的蕭子赫也沒有發現。


    蕭子赫抬手,衛成立刻送上了一支燃著的雪茄。


    蕭子赫接過雪茄,悠然的抽了一口。


    “十六年前,x市發生了一起殺人案,被害人是一名中年男人,而殺人的,則是他的妻子。”


    蕭子赫抽了一口煙,緩慢的吸進,緩慢的吐出。“當年,那對夫婦有一個四歲的女兒,小名叫歆兒。目前我手上所查到的資料,全部都在桌上的袋子裏。”


    說到這裏,宋天抬起眼看向桌子上的那個牛皮紙袋。


    原來,原來蕭子赫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會親自過來找他的。


    他記得,幾個月前,蕭子赫剛剛結了婚,而他妻子的小名就叫歆兒,莫非………


    如果他沒想錯的話,蕭子赫所說的十六年前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妻子。


    宋天的心情雀躍了起來,既然是蕭子赫自家的事。


    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


    蕭子赫扶著宋天肩膀的手掌微微緊了緊。


    宋天立刻明白了蕭子赫的用意,“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蕭子赫的大手立馬鬆開了宋天,嘴角扯出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意,“很好,希望你不要讓我太失望,否則………”


    “沒有否則。”宋天十分堅定的打斷了蕭子赫的話,“我宋天,說話做事,一言九鼎,你肯放我生路,我就說到做到。”


    對於宋天的話,蕭子赫也隻是笑笑而以。


    因為宋天的話,無論說得有多麽的慷慨激昂,始終都是帶有水分的,信與不信隻在於個人。


    宋天為了私利,不顧一切的撕毀當初他與蕭家定立的協議。


    這種人說的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樣的道理,蕭子赫還是明白的。


    若不是十六年前的舊檔案早已被封存起來,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得到,若不是他想給歆兒一個驚喜。


    他便早就把宋天交給有關部門處理了,他又何需走這一趟。


    想到這裏,蕭子赫的麵部線條不由的柔軟了些許。


    他在想,到時候他的歆兒會不會喜歡他送給她的驚喜。


    想著想著,葉歆婷與生母相見的動人畫麵,都被蕭子赫勾畫了出來。


    他的聲音再一次高高的在宋天的頭頂響起,低沉且具有強大的穿透力,“那就勞煩宋局長您了。”


    說完,蕭子赫便帶著笑意,再一次輕輕的拍了拍宋天的肩膀,越過宋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破舊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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