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研究思維殿堂這種既無法被證明也無法被證偽的理論並沒有意義……”雨果放下手裏的書,看向對麵的布蘭德,接著說:“布蘭德醫生,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如果你指的是席勒之前發表的那篇論文,那我隻能說,不好意思,我的研究方向是病理學,有關心理理論的部分,你還是去和他本人探討吧。”


    但雨果彷佛沒有聽出來布蘭德拒絕討論的意思,他還是自顧自的說:“思維殿堂記憶法,我姑且把它算作為一種記憶法,它是空間記憶法的一種變種,指的是人們在自己的腦海中搭建出一座有記憶構建成的建築,然後將自己的記記憶分門別類的放在裏麵……”


    “人類的記憶當然是可以被分類、整理和歸納的,可若要說在腦中搭起一座具體的建築,將記憶放在裏麵隨取隨用,就像逛圖書館一樣,還是過於誇張了,或者說,這隻是一種人們對於極高智慧的臆想。”


    “人類的大腦並不是由機械組成的儲存設備,‘遺忘’是大腦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也是人類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


    “如果人們真的在腦中建立一個圖書館,那就意味著他一定屏蔽了遺忘的功能,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腦中的信息容量和實時計算能力絕對超出了他肉體所能承載的極限……”


    “並且,沒有人可以證實這種東西的存在,因為即使你把他的顱骨打開,把大腦掏出來,你也不能看到他在意識空間當中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建築。”


    布蘭德一邊低頭寫病曆,一邊說:“可你同樣也不能證偽,因為你也無法否認有些自稱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記憶力的確比別人好。”


    “我說了,我承認它是一種記憶法,可能確實可以像文件歸檔一樣,把零散的記憶整理出來,並分門別類的歸納好,但絕沒有某些論文中吹噓的那樣,建立一座巨大的建築,用來儲存無數的信息,到用的時候可以隨意調取……”


    “更荒謬的是,有些人竟然還在論文當中說記憶殿堂中可以存在活物,或者說是人格的具象化表現,他們之間甚至還能溝通,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雨果的聲音很冷靜,說話也很有條理,他推了推眼鏡,看向手裏的那本書說:“不過看起來,我們的羅德裏格斯教授對此很是推崇。”


    “不過也是,人們總是對於這種像幻想小說一樣的概念很感興趣,如果你再將它們誇大一點,並且用趣味性的語言描述出來,那你的書一定會賣得很好。”


    “可恕我直言,在學術方麵,這種理論並不能站得住腳,或許真的有非常極端的天才能夠做到這一點,但這種人在人類群體占的比重一定很小,在概率學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就不具有任何研究的價值。”


    雨果再次放下書,書和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他接著說:“或許,我們的席勒教授就是這種億萬中無一的天才,也不知道他在有生之年能否找到他的同類,然後把他這天方夜譚一樣的理論進行實踐,拿出證據,維持他現在的學術地位……”


    布蘭德聽到了雨果語氣中的嘲諷,但他完全沒有反駁,隻是沉默的低頭寫病曆。


    發表的觀點不被肯定,甚至不被回應,也沒有打消雨果暢談的興趣,畢竟在他之前任職的學校裏,他的人緣不好,沒有什麽人願意和他搭話,更沒有這方麵的專業人士能夠和他溝通。


    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布蘭德隻是沉默的扮演一個聽眾,他接著說:“與這種不切實際的理論比起來,我還是覺得更加外化、容易被觀察到的‘情感’,更有研究的價值。”


    “事實上,我現在在做的課題就是情感的放大理論,我一直認為人的情感具有很強的譜係特征,一旦將它們係統化,然後通過某種手段放大出來,可以做到很多事……”


    “還有讀心術,也是基於這個理論,人們強烈的情感會產生一種腦波,當這種腦波互相交融的時候,或許就可以做到真正的讀心。”


    “或許也不止於此,甚至可以做到進入他人大腦,並操控他人的思想……”


    雨果的語調越來越興奮,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理論很有自信。


    這並不是他的空想,雨果和其他心理學家的區別就在於,他不僅擁有心理學方麵的專業知識,同時還是個精通機械的物理學家和生物學家。


    他為自己這種理論提供支持的方式,並不僅僅是寫論文或者是搞紙麵研究,他有充足的動手能力,去進行生物解剖和機械設計。


    急於證明自己這種理論的雨果,曾經不計後果的搞出過很多殘忍的違規實驗,其中細節不必多說,但的確有一些成果。


    不過就在研究的關鍵時刻,他的這些違規實驗被發現了,於是他被原有的單位開除,並來到了這裏。


    來到哥譚的雨果研究的動力更足,因為這裏是一個法外之地,更重要是,學術方麵比他更權威、地位更高、也更有名席勒·羅德裏格斯也在這裏。


    雨果和席勒的研究方向不能說是背道而馳,也可以說是毫不相關,甚至某些方向還是有衝突的。


    近年來,席勒發表的最出色的一篇論文仍然是研究思維殿堂的,在這篇論文裏,他詳細闡述了這個概念,並且延伸出了許多不同的分支,幾乎把這變成了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特殊學科。


    之前從未有人將這個理論完善的如此完整、有邏輯,近年來,業內已有不少人在流傳,這將會是心理學未來的發展方向,可是雨果卻對此不屑一顧。


    席勒的研究方向是人類如何向自己意識和思維的更深處探索,如何控製好自己的大腦,而雨果卻恰好與此相反,他的研究方向是大腦與大腦之間串聯,是一個人應該如何去探索和操控別人的大腦。


    雨果當然堅持自己這種理論才是未來人類發展的方向,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掌握了這種技術,可以隨意操控別人的大腦,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做不到的呢?


    基於種種原因帶來的野心,雨果的研究熱情非常高漲,不過他麵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他需要實驗品。


    既然他現在成了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醫生,那還有什麽是比病人更好的實驗品人選呢?


    席勒在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和雨果交接工作,這裏的工作確實也沒有什麽可交接的,因為這裏基本上沒有精神病人。


    了解到醫院裏不是黑幫老大,就是黑幫老大的家屬和情人,雨果沒有貿然行動,他知道,拿這一群人當實驗品,很有可能會導致他之前的窘境,那就是被發現,然後被追殺。


    雨果認為,在他還沒有完善自己的這種技術之前,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但他同樣從席勒那裏繼承了病曆、診療報告和日程表安排,在這些資料中,雨果發現,雖然這個精神病院很少有真正的精神病人,但是席勒的診療記錄裏還是有幾個情況特殊的病人的。


    雨果看到的第一份病例是關於科波特的,而他最感興趣的也是這一份。


    青少年心智不夠成熟,心理防線也比較脆弱,是個很好的下手對象,而且從病曆來看,科波特患有緊張型精神分裂症,這就意味著他本身是存在精神障礙的,就算雨果對他做的一些實驗產生了惡劣的後果,也可以推脫到他本身的精神疾病上。


    就這樣,雨果用電話和科波特約定了複診,科波特暫時還不知道席勒離職的消息,以為他隻是讓自己的同事打電話。


    當他發現想要給他治療的人是雨果的時候,他也沒有多想,以為隻是席勒醫生忙不過來,找了他朋友來代班。


    最近他的病情已經好了很多,這種例行公事的複查,也沒必要太重視,科波特是這樣想的,直到他看到雨果從準備室中推出了一台奇怪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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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台雞蛋形狀的儀器,表麵有一排圓形的指示燈。


    “這是什麽?”科波特問他。


    “這是一種新型的治療儀。”雨果對科波特說:“你沒見過也正常,因為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精神治療設備,別說是哥譚,就連整個東海岸都沒有第二台。”


    科波特眯起眼睛,但雨果並沒有在意他的深情,而是對科波特說:“不必在意它,你不需要使用肢體去觸碰它,我也不會用它對你做什麽,隻是把它擺在旁邊而已,所以你完全不必感到緊張……”


    “好了,接下來,我們先做一個簡單的催眠測試……”


    科波特的眉頭皺的更緊,他說:“席勒醫生從來沒給我做過什麽催眠測試……”


    “我看了一下你的病曆。”雨果從旁邊拿過一個病曆本,說:“我絕對無意詆毀羅德裏格斯教授,隻是我能看得出來,他在青少年心理學研究這方麵經驗不夠豐富,而我恰好對此有所研究。”


    “放心吧,我會離你遠遠的,這台機器也絕對不會靠近你,你隻需要坐在椅子上,根據我的話語進行想象就行了,我發誓這很快,隻需要不到10分鍾。”


    說完,雨果在那台怪形怪狀的機器上按了一下,等到上麵的指示燈開始閃爍起來,科波特緩緩閉上眼,而雨果卻走到了那台機器旁邊,從後麵扯出了,幾根連接著貼片的導管,然後逐一的貼在自己的腦袋上。


    隨著機器的嗡鳴越來越響,科波特的眉頭越皺越緊,一種無形的力量出現在房間的上空,科波特和雨果的腦波都被放大,然後逐漸地交融在一起。


    意識從漆黑中向下墜落,然後一片白光閃爍當中,雨果來到了科波特的腦海當中。


    他並沒有感到多驚訝,因為這是他以前就可以做到的事,而現在,他的研究更近了一步。


    還沒等雨果有什麽其他的動作,他就發出了一聲充滿疑惑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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