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繼魏製,京城並非大破,檔案仍存。


    特別是太祖,借了妖運,自然是特別注意有關的前朝檔案。


    如果說與妖有關,或來源魏世祖。


    龍君就乃魏世祖所封。


    開始並未大患,但是,漸漸,妖族成了隱患。


    魏世祖之後曆代魏帝,漸漸疏遠龍君,打壓妖族,乃是不得不為之,也說英明之舉。


    隻是魏朝並未借運,一朝無事。


    可太祖借運,雖得了天下,卻龍氣不純,隱患變成了大患,若不更改,怕不但妖族借殼複活,更累得大鄭難有百年之運。


    有鑒於此,太祖貴為天子,開國之帝,仍舊悍然切割,結果反噬而死。


    這付出多少代價?


    自己二十年來更是清理打壓,費了多少心血?


    可以說,皇帝可以狠,可以毒,卻不可以引妖入室。


    皇帝朝著趙秉忠投去一眼:“你看看。”


    “你看看,你看看,這逆子,他要清君側,他眼裏還有我嗎?”


    趙秉忠本是侍立在側,這時低眉順眼過去,朝著被皇帝舉著的信紙一看。


    這一看,饒是內廷二十年養氣,也不禁不由倒抽一口氣。


    原本有人舉報,還以為構陷,誇大其詞,不想齊王真引妖軍入府,又歃血為盟要清君側,誅閹黨奸臣。


    這閹黨……可不就是自己?


    奸臣……不就是當今內閣?


    難怪皇上如此震怒!


    無論這兩件事,哪一件是真的,又或這兩件事都是真的,那都是足以震驚朝野的大事。


    “自古未有事,竟出大鄭朝。”


    皇帝自言自語這一句,隨後轉臉,看向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大太監:“伱說,這書信的內容,有多少可信。”


    齊王親近妖族,他也早有所聞,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皇城司,巡城司都有記錄,隻是皇帝優容,不追究而已。


    而今,齊王引妖軍入府,連趙秉忠自己都覺得,毫無違和感。


    隻是有點感歎。


    齊王也終於走到這步了。


    趙秉忠垂眉,迅速思考著,良久,才出聲答:


    “回皇上,依老奴看,這既然是齊王府隊率和客卿之言,當是有幾分可信,畢竟他們掌握府衛,許多線索瞞不過他們。”


    這話倒有道理,皇帝頜首,若有所思。


    緊接著,趙秉忠又繼續說:“至於歃血為盟,這種大事,奴婢不敢妄言。”


    “隻是,齊王殿下……或許已遭不測,請您保重龍體。”


    “罷了,你說得也是,齊王一向孝惟德本,美風人知,怎麽會引妖入室,作此大逆?”


    “必是有妖魘鎮!”


    “是!”趙秉忠低眉垂眼,心裏卻暗歎。


    諸子,齊王竟然最受帝寵,本來意思是,齊王已遭不測,是妖人冒充,自然就不是齊王謀反,不傷了帝德。


    就給大家台階,齊王府會削爵,但卻可免死。


    以後曆史也可以好聽許多。


    可皇帝卻這樣說,那就不但齊王府免死,甚至齊王還能保全性命,隻是廢為庶人。


    可廢,還能複封,果然,太孫要不行險,根本並無機會。


    不過,他深知皇帝,其實並不需要別人意見,隻是躬身等著。


    果然,踱了兩步,皇帝終究是皇帝,已經有了決斷。


    “這也是機會,我朝日益興隆,妖賊腥風日薄,故為了齊王,必會傾巢而出。”


    “朕正巧,一網打盡,以為子孫斷絕隱患。”


    皇帝目光灼灼,紅暈上臉:“傳旨,讓幾位真人,務必布下除妖大陣,把這些妖魔一網打盡。”


    “秉忠,你還有什麽補漏?”


    “這是大事,盡管說來!”


    當年皇帝辦事,以自己為心腹,處處詢問,而自己也盡心盡力,今天聽聞,似乎與往昔並無區別。


    隻是趙秉忠聽了,陡地想起,心裏一陣刺疼,低首。


    “陛下,老奴有一點淺見。”


    “齊王固然是違逆天數,不得人心,待反跡彰顯,正可以拿下。”


    “但,彼時京城震動,恐怕會有宵小趁機作亂,不如預先訓誡各營,無詔片甲不得出營。”


    “這樣,料想再無人能作亂。”


    “不錯,你這老仆,甚合朕意。”


    皇帝眼睛一亮,微笑頷首,這辦法好,雖然要處置齊王,引蛇出洞,但皇帝也不想卷入太多。


    特別是蜀王,卷入了,處置好呢,還是不處置。


    自己明裏,就這兩個成年皇子了。


    這的確是老誠謀國之言。


    “就這樣下旨!”皇帝不再遲疑,吩咐的說著,頓時喚過了胡懷安,由他書寫旨意。


    趙秉忠低眉垂首默默退到一邊。


    這樣一來,一旦出事,就再無人能勤王了……


    陛下,您沒有想到,是老了嗎?


    “陛下,實非臣不願忠,實在是您太不留餘地。”


    “要不,娘娘,太孫……甚至齊王,蜀王,誰又真的願意,走到今天這步?”


    “您幾乎成了孤家寡人,難道怪別人嗎?”


    胡懷安凝神寫著,一筆端莊秀麗館閣體,不僅僅字圓潤秀美,下文也一筆而成,無可指摘。


    “這幹兒子,不知道暗裏下了多少功夫!”


    趙秉忠嘿嘿冷笑,心中又湧現憂慮。


    太孫算無遺策,可現在,太孫又在何出?


    要是錯過這機會,怕是千難萬難了。


    胡懷安突然,覺得有些不妥。


    但仔細想想,又想不出任何問題。


    隻是,心中仿佛沉甸甸地,壓著許多不詳的陰霾。


    他有些煩躁,微瞄了眼趙秉忠。


    後者一副死人臉,跟木頭人似的站著。


    “這個老不死的,還是有幾分本事……罷了,眼下不是計較的時候。”


    要是往常,高低得想辦法上點眼藥。


    可近來他上眼藥,已經被皇帝嗬斥過,頓時明白,一時還會用著趙秉忠。


    “先辦自己的事罷,以後總有機會!”


    這時旨意已成皇帝略一過目,鈐了印璽,可堪堪站起身,又是站立不穩。


    “陛下。”


    胡懷安上前扶著皇帝,殷切送至桌前,慢慢地坐下。


    伺候人,本這是內侍的基本功,胡懷安也沒有放下。


    皇帝身體很輕,蒼老憔悴的臉上,皺紋深深,又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此時近在咫尺,唯有虛弱與無力的呼吸。


    胡懷安不敢怠慢,又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枚黃豆大小的紅丸,就著茶水,給皇帝喂下。


    半晌之後,皇帝才緩緩恢複。


    “去,傳令各營。”


    “是。”


    胡懷安恭敬轉身,心中卻越發覺到不詳。


    皇帝的身體是越來越差勁了,就連靈藥,也漸漸不濟。


    身為內侍,盡管覺得有點大逆不道,但他還是禁不住想。


    “萬一陛下駕崩,新君會是誰呢?”


    齊王?不能,不能,他死定了!


    蜀王?嘶,可蜀王有勾結外敵的嫌疑啊!


    太孫?名正言順,確實正統,娘娘想必是支持……可太孫回來,才幾年?這也太短了些!


    至於其它的皇族?


    那根本想都不想。


    “莫非,真有天命?太孫,果然是天數所種?”


    出殿時,胡懷安心中默默尋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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