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頭,你說的都是好話,我知道。”石承顏仰麵看天,忍住了淚,冷冷的說著:“我親侄都死了,做又何妨?”


    成吧,對石承顏這個在衙門裏有名聲的名捕,柳捕頭知道他必滿腔怒火,不親自發泄出來不可罷休,隻能搖搖頭,去拿早就準備好的狗血。


    “來了。”是個道士送來,其實黑狗血辟邪是民間說法,本身沒有太多功效,但以後和神祠打交道多的是,不能不給衙役壯膽,因此這黑狗血是施了咒,不僅辟邪,還能破神靈的元氣。


    早在他們出發前,就已準備了足足一壇黑狗血,在石承顏一步步走進殿裏,端詳著上麵坐著的女神像時,道士已指揮著兩個捕快抬著這一壇黑狗血進來。


    “老石,東西拿過來了,你真打算自己幹……”


    柳捕頭不敢進去,隔門向殿中窺望,但覺帳幔層層,女神像寶相莊嚴綽約可見,心中膽怯,本想問,你打算現在就動手?


    就見石承顏徑直朝壇子走去,單手從二人手裏接過,拎著就朝著神像走去,頓時一下咽了下口水,不說話了。


    眼見著靠近幾步,突然之間,“嗡”一聲,神像隱有微光,一個聲音嗬斥:“你敢?!”


    這是女聲,分不清是從哪裏發出來,在殿內回蕩,陰冷氣息立刻就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在場的人嚇得一顫,有人驚呼:“娘娘顯聖了?!”


    顯聖!


    這兩個字的份量,足以讓人心中驚駭,卻步不敢向前。


    死了二個兄弟一個親侄的石承顏,也不由腳步一頓,隻是眼前頓時浮現著大哥大嫂的麵孔,入夜時才拜托自己帶著照顧,現在怎麽回去說?


    一股戾氣衝上去,遂冷笑:“有何不敢?!”


    才喝完,揚手就將黑狗血潑了過去。


    “啊——”一聲尖叫響起,刺耳至極,在場所有人幾乎都精神恍惚一下,唯有石承顏這個直麵尖叫聲的人,隻微微白了臉,整個人冷冷立著,並按住了刀。


    轟!


    隨後是一聲巨響,原本好好呆在台上神像,竟從中間裂開,向兩側倒塌,碎末濺開,還讓躲得慢的幾人劃傷了臉,反是毀了神像的石承顏,連碎末都仿佛避著,毫發無傷。


    一股香煙迅速從神像上流出,向外飛快逃去。


    石承顏下意識就是一刀,隻聽“噗”一聲,斬是斬中,但似乎對煙氣毫無作用。


    “毀我根基,壞我香火,我必給你們報應,讓你們千刀萬剮,子子孫孫都不得好死!”


    香煙卷出的瞬間,隱約聽到了細細的聲音,竟是神靈的詛咒。


    石承顏怒吼一聲,又一躍而去,但還是來不及,隻見香煙快速飛去,根本追不及了。


    “咦,不對!”以石承顏的視力,看出這香煙逃串,轉眼就似乎稀薄些,嗡嗡的轟雷聲似乎對它有影響,這是在絲絲削弱?


    別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仍望著神像驚呆,轉眼,柳捕頭醒悟過來,拍腿喊著:“壞了,惹上禍事了。”


    酒樓


    蘇子籍正坐著,忽然睜開眼,望向了窗外。


    “詛咒?”聽到了細細詛咒聲的蘇子籍,就是一挑眉,若有所思。


    竟然讓她給逃了?


    他方才入了夢境,醒來就聽到了這詛咒聲,可見,神靈並不是那樣容易鏟除,想要辦好整理神祠這件事,也並不是那樣好辦,需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成。


    當然,這也在蘇子籍的意料之內,神祠勢力在京城內根基不淺,光是信眾,就涵蓋了底層與中上層,無論哪家神祠,都幾乎有著權貴級別的信眾,如今又陸續有神祠顯靈,那些權貴哪個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這種顯聖,就給了信心。


    “王爺!”就在這時,方才下去了的府尹潭平,急匆匆走上樓,一進來,就略帶著一絲喘息,說:“下麵稟告,水雲祠已被肅清,還潑了狗血,您看是不是……”


    “本王立刻就過去看看。”蘇子籍不等著說完,就眯著眼起身,代王要去,潭平隻能跟著去。


    雨夜裏,整條街道因水雲祠的廝殺,已徹底安靜下來。


    蘇子籍能感覺到,在部分店鋪或房子門裏麵,正有一雙雙眸子向外看著。


    他沒理會這些普通百姓,這類的事,自今日起,怕陸續還會有,既做了,就無需遮掩了。


    水雲祠的門口已清理過,死屍都被搬到一旁,地麵沒來得及清洗,血跡看著觸目驚心,空氣中有極濃鬱的血腥衝麵而來,但不管是蘇子籍,還是府尹潭平,都連眉都不皺一下。


    府尹潭平是見慣了傷人、死人,他倒沒想到,代王麵對著兩排屍體及這衝天的血腥味,竟也能麵色如常。


    “是了,代王曾經去過西南,立過軍功,這可不是一般皇子鳳孫。”很快就想起這一點的潭平,就不奇怪代王的反應。


    蘇子籍大步流星走進去,進了水雲祠才發現,門口痕跡都算是小清新,這水雲祠內還沒清理,到處都是伏屍,可見殺到最後,大概連衙門的人也殺紅了眼,竟沒留下活口?


    一路沿著而入,到了大殿前,府尹潭平看著迎上來的人,指最前麵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渾身是血的男子,對蘇子籍說:“王爺,他就是石承顏,不僅僅第一個衝進去,還第一個潑了神像狗血,據說還有異事發生。”


    蘇子籍打量了一下石承顏,倒不墮名捕的名頭,看著就儀表堂堂,更隱帶煞氣。


    “王爺,大人!”頭上身上濕漉漉,石承顏大步流星上前,向二人見禮。


    “果然是條漢子。”蘇子籍讓其不必多禮,匯報方才的情況。


    “是,剛才小人潑狗血時,竟然還有聲音嗬斥,小人不理,繼續潑了,就化成煙霧逃了。”


    石承顏一一細說著。


    蘇子籍還沒開口,府尹潭平作知情人,先喃喃出聲:“竟然可以顯聖?我要向朝廷上書!”


    “你辦的不錯,有膽氣,孤就要你這樣的人。”蘇子籍也不接口,欣賞的看了一眼,隻是說著:“潭大人,你順天府還有沒有空缺,給他補個從九品。”


    “流品莫賤於吏”,捕頭帶著一幫捕快緝拿罪犯,威風八麵,其實還僅僅是個“吏”,就算是名捕,其實也沒有品級,不是官身。


    “謝王爺,謝大人。”石承顏悲喜交加,連連磕頭,蘇子籍卻不理會了,目光所向,看見了斷裂神像上的靈光,若有所思:“有靈光……似乎我抵達20級,就打破了什麽枷鎖,天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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