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事情發生在不少人身上,這兩日,凡是路過禦書房的人,基本都聽到了從裏麵時不時傳出的慘叫。


    叫聲有時慘烈到了都不像是活人發出來,有時細如遊絲,路過的人膽子小一些,怕是晚上就會做起噩夢來。


    一連兩日的抓捕跟審問,最終有了結果。


    “皇上,這張紙條,是剛剛從禦儲監陳兜處搜出來。”


    隨著趙公公的稟報,又一張染血的紙條被遞送到桌案上。


    在此之前,案上已有了兩張紙條。


    這一場搜捕審問,光是杖斃的有名有號的太監就有十數個,拷打得不成人形現在還有著一口氣的太監就更是多了。


    “禦儲監?”


    雖陳兜並不算是禦儲監的大太監,但禦儲監管理著草場和皇莊,經營著皇店,與戶部也有著往來,皇帝的私人進賬基本都是禦儲監在管理,這樣重要部門,跟皇城司一樣,全都被皇帝的親信心腹所掌控。


    陳兜雖隻是個普通小太監,但能在禦儲監做事,就足以說明算是皇帝心腹大太監的嫡係。


    而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也被他的兒子齊王給籠絡,這等事,光聽著都讓他心驚。


    而心驚帶來的必然反應,就是暴怒了。


    兩日兩夜拷問出的事,搜查出的東西,一樁樁,一件件,都證明,不僅是自己的好兒子齊王,包括蜀王、魯王,竟全都在宮裏安插了人手!


    隻有數量的區別!


    不過是一次順藤摸瓜,還真的摸出了讓他感到心驚的不少大瓜。


    一想到自己身邊服侍的人都有被籠絡了,就很難不往某方向想。


    “孽子!”皇帝聽完,暴怒咆哮一聲,順勢一腳,禦案踢飛,上麵東西全部咕嚕嚕的滾落到了地上,墨也撒了,汙了一摞上等宣紙。


    白玉的鎮紙更摔得四分五裂。


    但這些對於此時站在殿裏的人來說,都是在意都無需在意的東西,趙公公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在稟報了事情,就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之所以沉默,是因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大太監,說什麽都可能錯,最好的應對,就是等著皇上再問自己時回答。


    那邊,老皇帝氣喘籲籲,臉色又青又白,上次齊王勾結大將,自己容了,可這次還敢刺探機密!


    一股暴虐襲上心,就想治罪,可一眼看見“戒急用忍”,這是父皇賜給自己,一直掛著,身上一顫。


    要是追究,諸王們都會卷進去,立時就轟動天下,不僅僅變成開國以來第一醜聞,還動搖國本,很難善後。


    自己就這幾個兒子,難道還能全殺了?


    太祖兒子就不多,結果內耗才三個活下去,自己成年也就這三個兒子,帝脈單薄,非是社稷之福,要是再處置了一二個,江山繼承怎麽辦?


    這突然的覺悟,仿佛耗幹了他所有的力氣,讓整個人都老了十歲一般。


    “讓人收拾了這裏,替朕擬旨!”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間,方才還氣喘籲籲的老皇帝穩住了情緒,看向了站著趙公公。


    “京營最近有些鬆散,讓姬子宗直接去管羽林衛。”說到這裏,皇帝嘴角一勾,竟笑了起來。


    這笑,像是怒極反笑,還透著陰冷與殺意。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準備!”見趙公公愣在那裏,皇帝就擰眉,沒好氣的嗬斥。


    之所以愣住,那是因趙公公也被皇帝的這一手給搞得震驚了。


    能不震驚?那可是羽林衛!


    讓代國公去掌管羽林衛,這給的權限也未免太重了。


    羽林衛是皇帝當年沒登基前親自掌管過的大營,後來就成羽林衛,算是皇帝的嫡係武裝,也是太子曾經掌過的武裝。


    普通大將掌管羽林衛,這代表的是簡在帝心,可皇子皇孫掌管羽林衛,這代表的意思可就完全不同,比簡在帝心還要讓人無限遐想。


    難道皇上是打算再次立儲?


    不,這是要把姬子宗(蘇子籍)架在火上烤,吸引諸王的火力。


    很明顯,現在皇帝已不想諸王盯著自己,丟出了個大爆竹!


    想通了這裏麵的事,趙公公的心底也不由浮現出一絲悲哀,不敢表現出絲毫,忙應聲:“是,奴婢這就去擬旨。”


    “快,還不收拾!”趙公公素以敏捷辦事著稱,一方麵嗬斥太監收拾,援筆濡墨,聖旨頃刻即成,就讓皇帝過目。


    皇帝略一過目,就立刻吩咐鈐了印璽:“你立刻去代國公府傳旨!”


    “是!”


    代國公府


    正院,廳裏正舉辦一場小宴,隔一道屏風,屏風有兩桌,都是女客,暫時由葉不悔陪著。


    屏風外麵有兩桌,是男客,由蘇子籍陪著。


    女客多是前段時間與葉不悔有著來往的官員夫人小姐,周瑤就在其中。


    而男客以方真為首的幾個與蘇子籍相熟勳爵,以及擅棋的無官職的文人。


    請來赴宴的人不多,男女都算起來,也不過二十人,算是小宴,為了慶祝葉不悔成這一屆的棋聖。


    葉不悔作這一屆的棋聖,又是國公夫人,自然不必隻陪著女客,與她們寒暄一會兒,她就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又與外麵慶賀自己奪得棋聖之名的人道謝。


    清高的擅棋文人,麵對蘇子籍這代國公跟方真這小侯爺時,禮貌雖禮貌,但也頂多是讓人挑不出毛病,要說多恭敬,真的沒有。


    但等葉不悔一出來,他們態度都有些不一樣,仿佛是看到了飽學之士的學生,看向葉不悔的目光中都帶著敬佩。


    這是普通擅棋之人,對棋道宗師人物會有的態度。


    蘇子籍見了這一幕,不禁暗暗感慨。


    “都說這幾個文人素來眼高於頂,其實這幾人倒真的是不慕富貴,因癡迷棋道,才會對棋道中奪魁的棋聖恭敬有加,這倒也應了那句話,隻要能夠在某一行某一道登峰造極,就是掏糞做到了天下第一,也能被別的掏糞工敬佩。”


    “何況琴棋書畫對讀書人來說都是雅事,能在這種天下讀書人大多都會一些的事情上折服天下人,也難怪他們主動派人來送禮。”


    不是這幾個人來送禮,本來蘇子籍都沒打算在今日邀請。


    看著葉不悔落落大方的與這幾個文人說話,受到他們的欽佩,蘇子籍也替葉不悔感到高興。


    能得到棋聖之名,能被那些眼高於頂的人認可,對葉不悔來說,已是極大的成就,更可以讓嶽父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不管怎麽樣,當年葉維翰所拖之事,我都辦成了。”蘇子籍重重舒了一口氣,想起當年書肆救濟,眼神不由轉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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