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的想法,與蘇子籍無關。


    牛車一頓,停住了,蘇子籍下車,給錢打發了車夫,已見葉不悔迎了出來,蘇子籍有著心思,就立刻對葉不悔說:“不悔,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去家一次,處理好家事,就上京趕考!


    葉不悔聽了一驚,她凝視著蘇子籍,問:“夫君,可出了什麽事?”


    這樣反應,並沒有出乎蘇子籍的意料。


    蘇子籍並不想讓不悔卷入事端,知道太多,沒有力量去解決,反多出一個發愁的人,何必?


    “上京趕考,雙華府到京城,走水路並不能直達,還要上岸走一段時間,現在快到初冬了,要是能在寒冬前抵達,就不必在路上受苦。”


    “要不是這一年有各種事發生,實在來不及,早在前段時日,我就該帶著你出發了。”


    “原來如此。”葉不悔也沒說信還是沒信,點了下頭:“那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其實也不必那麽急。”蘇子籍忙攔下她。


    在緩過了最初的焦急,又不那麽急,起碼不急於就在這一兩天。


    “之前一直下著雨,蘇家祖墳沒辦法遷移,現在終於放了晴,這兩日先將蘇家的祖墳遷了再走。”


    “這是應該的。”葉不悔讚同說著,蘇家的祖墳被挖,她也是知道,不過,她的目光落在蘇子籍的衣袍上時,目光一凝。


    蘇子籍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去,發現有一片血跡,忙解釋:“不必擔心,許是不小心路上沾到,並不是我受了傷……我這就去換了。”


    “夫君。”走出幾步,葉不悔在身後喚了一聲。


    蘇子籍回頭看去時,這個小姑娘微蹙著眉,近似懇求看著,明亮清澈的眸子裏,仿佛隻映著蘇子籍一人。


    “答應我,不管你做什麽事,都要先顧著自己的安全。”


    “突然說起這些來了?”


    蘇子籍沉默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回身幾步,將葉不悔攬入懷中,撫摸著她的秀發,沉聲安撫著。


    “你放心,有你在呢,我現在也是有家有業的人,行事怎會衝動不想後果?”


    “不悔果然猜到了。”去換幹淨衣裳時,蘇子籍則歎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埋怨自己最近忽略了這姑娘。


    回憶著這段時間,葉不悔的種種反應,不得不承認,自己就算是盡量掩飾,並不打算讓不悔冒險,可憑借著少得可憐的線索,不悔大概已猜到了一些。


    這樣近似本能的敏銳直覺,也許不是一個普通書肆女兒能有。


    如果說,他的血脈,來自前朝,那讓鄭朝誤認為是本朝太子血脈,又來自什麽呢?


    答案不言而喻。


    但葉叔去世前的叮囑以及表現,能看出,真正愛護著不悔的這個不是親爹勝似親爹的人,並不想不悔以本朝太子血脈的身份重回朝廷。


    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涉及了什麽事,這樣忌諱深沉。


    蘇子籍望著窗外的光,輕歎了口氣,以不悔的聰明,雖不可能知道太子血脈的事,但也聞到了危險。


    一個活潑開朗擁有簡單快樂的小姑娘,現在盡管看著溫柔體貼了許多,更像是心事重重、有著不安。


    “也許,我該找機會與不悔好好談一談。”


    “奇怪。”


    湖中的小島,很少有人停靠,一座樸素的道觀裏,雖不大,除正殿也有廂房六間,還有樹蔭掩映,門前門後俱都辟了菜園和農田,看起來是祀田,周圍茂竹森森,很是清靜。


    此時,曹易顏正盤坐在蒲團上,進行每日固定功課,可今日才入定,就感覺心神不寧,麵色凝重睜開了眼。


    “出了什麽事?難道是劉湛出事了?”這個念頭才一浮現,就立刻被曹易顏否定了。


    “也許是我想多了。”以劉湛的修為,就是遇到數個大妖,也不至於受劫,起碼離開是沒問題。


    曹易顏又忍不住凝神掐算,可眼前被一層濃霧罩住,自己的占卜術本就不算精通,也就作罷。


    但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讓曹易顏無法忽視。


    “似乎有什麽東西突然之間遺失,難道是奪取某個大魏宗室時出了錯?”


    這也不是不可能,手下時時刻刻在進行計劃,而自己在幕後統領大局,要是下麵有什麽事出了錯,反饋到這裏也是可能。


    “看來要立刻詢問一下,關鍵時刻,可不能出紕漏。”曹易顏想著起身,欲出去。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急促腳步聲。


    “真人,出事了!”一個道人過來,深深一躬,急急說著。


    “何事?”以為是自己不祥預感應驗,曹易顏立刻出來,但得到的消息,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地下小殿有著動靜,小人不敢開啟,還請真人前去處理。”


    曹易顏頓時臉色一白,也不說話,徑自趨過,入得了後殿,又開啟了密室,下了台階。


    由於小島,周圍是水,因此地下室並不大,也很陰濕,很是幽暗,點了蠟燭,就看見了一牌牌位,再仔細看,會發覺每個牌位都繪有龍紋,還帶有諡號,卻是曆代皇帝的龍牌。


    曹易顏連忙叩首,起身才看見,中間一個牌位,發出了幽幽的紅光。


    “魏世祖皇帝的龍牌發光了?”曹易顏既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魏朝的天下,並非在太祖手中統一,隔了太宗,是在第三代皇帝世祖時統一。


    魏世祖改革祖製,確定一帝一元製,勵精圖治開疆拓土,又休養生息,文教複興,史稱景觀之治,可以說,魏帝中第一就是魏世祖。


    魏世祖龍牌發出紅光,可是大魏複蘇的跡象啊,可自己執行計劃,默祈列祖列宗,誅殺了大魏宗室二十八條血脈,吸取了氣運,都沒有讓龍牌發光,此刻龍牌怎麽會突然有了反應?


    還是剛才有了一種不吉預感之後?


    不,剛才預感,實際上並不是自己所想的壞事,而是大魏複蘇,使自己震動,這是大好事!


    曹易顏心思翻滾,又深深拜下,聲音哽咽:“孫臣,孫臣自知罪孽深重,可隻要複我大魏,孫臣九死也無悔了,望列祖列宗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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