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快速地上了樓,剛進臥室,就看見跌倒在地的兩個保姆渾身顫抖著望向內室。


    歐陽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她屏住呼吸緩緩地走了過去,但是當畫麵映入自己眼睛的時候,她根本無法相信。


    隻見狄飄然手裏拿著水果刀,渾身是血地站在床前,而床上的安父已經被鮮血所掩蓋,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歐陽微微張大了嘴,她知道這是圈套,但是沒想到現在居然是這種場麵。她猶豫著上前兩步,先是喊了一聲狄飄然母親,見後者沒有反應,然後在探了探安父的呼吸。


    沒有呼吸了。


    歐陽驚恐地收回了手,望向狄飄然。“母親,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了安父?”


    狄飄然的思緒還陷在安父臨死前最後的那句話之中。現在聽到歐陽的話,這才反應過來,她突然將蔬果刀丟棄在地毯上,回應道,“不,我沒有殺安父,是他硬要自殺,所以我才會將水果刀從他體內抽出來。”


    歐陽還想說什麽,周怡倩的尖叫聲在臥室響了起來。隨即她奔到了安父的床前,淚眼婆娑地哀嚎著,絲毫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


    周怡倩聲嘶力竭地吼道,“快!快叫救護車!還愣著幹嘛,快報警!!”


    歐陽拉過狄飄然的手,“母親,我們快走吧。”


    狄飄然突然笑了起來,“歐陽,不用了,是我輸了。”


    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在安家門外響了很久,事後檢驗安父是因為尖刀刺入心髒當場死亡,因為針灸確鑿,所以很快法庭就將這件事定性為故意惡性殺人罪類型。


    而因為狄飄然服罪的態度良好,原本的死刑被判為了無期徒刑。


    而狄氏家族因為狄飄然的入獄而正式潰散,曾經風靡一時的大家族從此蒙上了一層陰影。


    而就在狄氏家族的大公司垮台,很多業內人士都認為胡月城商圈的經濟,勢必會因此遭受到一係列的打擊。


    但是所幸複夏集團正式出麵,將這個漏掉的一環從新填補上,雖然經濟受到影響依舊低靡,但是所幸整個商業圈並沒有因此崩潰。


    狄飄然被判入獄的那一天,申懷瑾去了,他當時問了狄飄然一個問題。


    “七年前,我母親為什麽會出車禍。”


    狄飄然臉色有些憔悴,絲毫不見平日裏的風光,她緩緩地回過頭,看著申懷瑾輕輕笑了笑,“以前我也不懂,但是經曆了安父這件事,我算明白了,導致你母親出車禍的原因是--愛。


    你不是派了人去道州麽?我可以把那個人的地址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申懷瑾冷笑一聲,“就算沒有你的信息,我也能找到他。”


    狄飄然抬了抬眼眸,“是麽?那你們就等著在墓地找到他好了。”說完便緩緩離去了。


    申懷瑾從來不受人威脅,“我妻子和我母親的帳我相信你會在監獄裏好好償還的。”


    安父的葬禮


    到底要怎樣做才算是真正的愛一個人,隱忍的愛,還是瘋狂的愛?


    很多人都以為周怡倩嫁給安父是為了安父的錢財,安父和周怡倩本人卻知道不是。


    她們兩人都以為周怡倩自己是為了想要替死去的弟弟報仇,才會心甘情願地呆在安父身邊。


    但是狄飄然和狄氏家族已經得到懲罰後,周怡倩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仿佛這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都隨著安父的死而消磨殆盡,或許就連周怡倩自己都開始記不清,當初敲開那扇門的原因是為了安父本人,還是她的弟弟。


    周怡倩一直都知道安父心中的那個女人,隱忍了這麽多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們的女兒們,全都是來自於對魏沫的愛。


    正是這份愛支撐著安父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但是又是什麽支撐著周怡倩走到現在呢?


    周怡倩望向那黑黝黝的棺木,眼中的淚水早已流幹,但是為什麽內心卻依舊有如此巨大的悲傷?


    低沉的哀樂緩緩演奏者,牧師在為死者做禱告,天空陰沉沉地,仿佛此刻葬禮上那些人的心情。


    如果不是申懷瑾摟著自己,安靜恐怕連站著都很困難。自從她得知了父親的死訊開始,她的眼淚就再也沒有停下來過。


    外人會覺得安靜故意地矯揉做作,一個不受寵的女兒怎麽可能會愛自己的父親。


    但是隻有安靜自己才知道,才清楚,每個冷漠的背後,安父那充滿關切的眼神。她有著很強的第六感,堅信著父親始終是愛她的。


    隻是這份愛太過於隱秘,但是同時它又是很偉大的。


    安父的葬禮經曆了幾天後,終於到了下葬的日子。隨著棺木的緩緩落到墓地中,安靜終於才相信,父親是真的離開自己了,永永遠遠地離開了。


    安靜哭得眼睛紅腫,臉色也憔悴地不像樣,但是她依舊堅持著守著父親最後下棺的時候。


    陰沉了幾天的天空終於飄起了細雨,軟軟綿綿的雨絲落到安靜的身上,慢慢潤濕了安靜的衣衫。


    摟著安靜的申懷瑾緊了緊手臂,擦拭著安靜臉上的淚痕。


    這時,一個女子打著一把黑傘緩緩從遠處走了過來。


    隻見她徑直來到安靜的身邊,將傘撐到安靜的頭頂,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我回來晚了,姐姐。”


    安靜微微側過頭,視線因為水霧而模糊不清,“你是,誰?”


    那名女子伸出手擦拭著安靜臉上的淚痕,有些心疼道,“姐姐,我是安寧。我從國外回來了。”


    “安寧?”安靜揉了揉眼睛,試圖將視線清晰過來,但是不知為何整個世界卻突然地天旋地轉,而視線則緩緩黑了下去。


    安靜暈過去的那一瞬間,申懷瑾便抱起了她急衝衝地往停靠著車的那個方向奔去,在離開之前,申懷瑾若有所思地回望了墓地一眼。


    不得不說,雖然那女子的麵容被黑傘擋住了大半,但是那女子和安靜的對話,以及她眼角的那顆淚痣吸引了申懷瑾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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