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一的法醫鑒定結果在上午已經出來,死因是急性白血病所導致的心髒衰竭,並伴有顱內出血。法醫在麻生一的頭部發現有手術的痕跡,初步斷定麻生一不久前曾做過顱腦方麵的手術。


    至於其他幾具屍體,死因全是服用劇毒氰化物,他們為什麽要自殺,是因為曝露,又或是為了對麻生一的忠心,隨著他們的死去已經無法知曉。


    但是麻生一的死亡並不是事情的終結,石複陽的下落成了最大的謎團。向偈查看過運回來的診所資料,沒有任何關於骨髓移植的記載,或者其他手術的記載。


    當然一個普通的診所是不能夠提供手術的,可是在地下室中不見天日的手術室,證明這個李奇診所是能夠進行手術。


    寂靜的法醫室中,向偈凝視麻生一的屍體,在很多年前,他的屍體大約也被麻生一凝視過。


    從他醒來的那天起,他的心中充滿了仇恨,無時不刻想要複仇,但現在麻生一的屍體就在眼前,他的心中渾然不是滋味。


    “一個有堅定意誌的人,就算是死亡,他的思想也不會消散,在某個時機到的時候,他就會重回人間。”


    麻生一臨死前的那句話浮現在向偈的腦中,麻生一識出自己的身份,但他是如何識出的呢?向偈陷入重重的迷霧之中,單從外表麻生一決無可能認出自己。


    除非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普天之下也隻有幾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韋瀾與小易不會,剩下的隻有遲教授,以及他的兩名工作人員。


    “向偈。”小易匆匆進來。


    小易仍是稱呼他向偈,雖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在情理上小易仍無法把他當成一個民國人。“我們調看了李奇診所四周的監控,發現三天前有一部麵包車停在李奇診所前麵,幾分鍾後從李奇診所中抬出一隻大麻布袋子,並放到麵包車中,然後有兩名女子上了車,隨後麵包車便開走了。”


    “你懷疑石複陽被裝在麻布袋中運走了?”


    “是,你和我一起去看監控視頻。”


    二人來到電腦室,其中一部電腦的屏幕被鎖定,小易移動鼠標將時間往前移,果然在20分36秒的時候一部黑色麵包車停在李奇診所前麵,幾乎不到3秒鍾,從李奇診所中抬出一隻大麻布袋。


    向偈仔細看那隻麻布袋,被勒住的形狀很像人體,隻是監控視頻是晚上,周圍光線昏暗,視頻並不是很清晰。小易又將視頻時間往前移,向偈又反複觀看了幾次。


    “當日在建康企圖抓石複陽的女子有五個,但在診所裏隻有兩個,因此有幾個走脫,可能就是上車的這兩個。”向偈努力回憶。


    “向偈,石複陽會不會已經遇到不測?”


    “不會,如果石複陽已經被害,那這兩名女子應該在李奇診所中,我估計麻生一是安排她倆去進行其他的任務。”


    “這個任務就是和石複陽有關?”


    “有可能。”向偈點頭,診所中的幾人集體服毒自殺,就足以表明他們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而是對麻生一絕對服從與忠誠,因此上車的兩名女子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她們同樣會留在麻生一的身邊。


    “麻生一已經死了,也不可能再進行骨髓移植,那他安排石複陽是去哪裏呢?”小易撓著頭皮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


    向偈盯著電腦屏幕,伸手指向麵包車的車牌,道:“能不能把這裏放大一些,查一下車牌號碼。”


    圖片放大後,車牌號碼仍是不清晰,向偈和小易依據形狀猜測了幾個車牌號,並寫在紙上。“我報給車管所查查這幾個車牌號。”小易道。


    半個多小時後車管所傳真過來小易所報的車牌號的資料,包括車主、車形等,向偈和小易根據麵包車的形狀逐一排除,最終將車牌號碼鎖定。


    這個車牌號隸屬於一家汽車出租公司,小易打去電話,方知道這部麵包車是一個叫張大北的人所租用。


    此時毫無疑問,石複陽就是被這部麵包車給帶走。


    “出租公司在車輛安裝了定位係統,目前這部麵包車在神農市。”


    “我現在就去神農。”說完,向偈便大步往門外走去。


    小易叫住他,道:“那個叫韋瀾的姑娘也挺關心石複陽,前兩天還來問過,你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


    向偈思索半晌,確實有必要告訴韋瀾,既然有石複陽的下落,那韋瀾就可以專心溫習功課。


    從五昌區公安分局出來,晴朗的天空瞬息既變,大朵的烏雲在空中堆集,雷電隱現,小易手搭涼篷向天空眺望,笑道:“這變天就和人變心一樣,沒有道理可講。”


    小易這句話很有哲理,但是仔細想想,變天無不可,變心卻事關人品。


    車開到山腳下,大雨傾盆,向偈從車中鑽出,沒想到小易也出來。“你不必和我一起去,雨太大,你還是在車中比較好。”


    小易撓著耳朵,笑道:“聽說你那個女朋友也在韋瀾那裏住著。”


    “我那個女朋友?”向偈一時沒弄明白,但很快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遊小姐嗎?她目前住在韋瀾的房子裏。你突然問起她,難道是對她……”


    小易臉紅了,難為情地道:“我上回看見她,覺得她脾氣挺對我的味口的。”


    向偈笑起來,遊蘭真不是好駕馭的姑娘,小易看來要吃苦頭了。


    兩人一起沿著台階往上,瞬間的功夫衣衫被雨濕透,到了院子外麵向偈正要敲門,但是手放在半空中卻停下來。“怎麽了?”小易詫異地瞧她。


    “你幫我說吧,順便替我告別,我就不進去了。”


    “來都來了,進去說會話嘛。”小易勸道。


    “不是,見了也不知說什麽,免得尷尬。”說完,向偈轉到院子的側麵。


    敲門聲和雨聲一起敲打院門,向偈傾聽著,聽著,忽然他聽到內心的狂跳,說不出為什麽這麽緊張,這是他生來從沒有過的感覺。


    當然他有過緊張,在麵對敵人的時候,還有瀕臨死亡的時候,可是他從沒對一個女孩子緊張。


    可是一個女孩子為何會讓他緊張呢,難道自己把她當成了敵人,又或者即將麵臨死亡。


    敲門聲、雨聲、心跳聲,完美地融合成一聲,敲打他的心湖,蕩起波瀾,他更加緊張了,手心裏攢出了汗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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