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韋瀾催動三寸不爛之舌,大談中國的上下五千年,她說話時麵上的表情很豐富,眉飛色舞,讓在座的兩名男人都聽得出神了。


    韋瀾也對自己的口才大為得意,憑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才能,去中學教個曆史那是十拿九穩的。


    窗外的風聲很響,麻生一傾聽一陣,忽然插嘴道:“今晚的風很大。”


    韋瀾心中有鬼,麻生一的這句話恰好觸動她,她先是一愣,但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道:“是啊,風很大,晚上開窗睡,可比空調要舒服得多。”


    麻生一微微一笑,剛才韋瀾的神色落入眼中,那應該是發現了韋瀾的某一件事,她吃驚的神態。所以,風也是韋瀾計劃中的一部分,那麽,風、竹筷、碎碗片,這三樣組合起來是什麽呢。


    這時張大北出現在樓梯上,向麻生一輕輕搖頭,麻生一立即領悟,也微微搖頭,示意他退下。


    “學曆史的人都是聰明人。”


    曆史總結了前人的成功與失敗,一個學曆史的人也必定能運用這些寶貴的經驗和辦法。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瞬間門被推開,晴子氣喘籲籲衝進來,韋瀾瞅著她,跑得這樣快,莫非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情況。


    “將軍,有幾個人向別墅的方向走來,雲子已經去查明他們的身份。”晴子情急之下,不覺當著韋瀾和石複陽的麵使用日語。


    麻生一立即麵露慍色,他精心培養的人才還是這樣沉不住氣,一點小事便驚慌失措,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忽然麻生一觸及韋瀾灼灼的眼神,心中猛地一動,道:“小朋友,你聽得懂日語?”


    霎時晴子大驚,她全未想到韋瀾是否也會日語。


    “啊哈,一般般啦。”韋瀾打著哈哈。


    “不用謙虛,我看你剛才的神色,你的日語應該不錯。”


    韋瀾也暗自心驚,麻生一隨時都在觀注自己的神色,自己麵上任何的變化都逃不脫他的眼睛,而且他還會根據自己的神色和表情變化分析自己的心理。


    “考過日語一級,隻能普通對話而已。”韋瀾幹脆爽快地承認了。


    “很厲害。晴子,你送兩個小朋友回房休息。”


    三人的身影剛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張大北便從陰暗中現出身形,走到麻生一身後垂首而立。“將軍。”


    “什麽都沒查到嗎?”麻生一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經冷卻,像一條滑溜的蛇滑入了他的喉嚨,他猛地咳嗽起來。


    張大北趕緊給麻生一捶背順氣,待麻生一咳嗽停止後方道:“沒有,每個地方都查過了,沒有異常發現。”


    “難道真是我神經過敏嗎?她既留下這些東西,也必是有用途才對。”


    “我認為韋瀾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小丫頭,她如果像將軍那樣深謀遠慮,現在就不會在我們手中了。”張大北仍是認為韋瀾留下那些東西,隻是無心之作,沒有任何用意存在。


    “不要小看現在的年輕人,時代不同,他們比當年的我們聰明得多。”


    “是。”


    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但這次很輕,若有若無,進來的是雲子。雲子進來後眼神先在屋內掃視一番,確定沒有旁人才向麻生一行禮,然後壓低聲道:“將軍,剛才往別墅方向來了幾個人,現在已經查明,是附近大學的幾個學生在山中露營。”


    麻生一點頭,道:“雲子,你明天安排晴子回國。”


    “為什麽?”雲子驚呼起來,但瞬間她的神色恢複如常,麻生一常告誡她們,無時無刻都要保持鎮靜。


    “晴子的性格不適合留在中國。”


    “將軍,晴子確實脾氣火爆,做事不計後果,但她對將軍忠心耿耿,請將軍再給她一次機會吧。”雲子與晴子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


    “已經給過她多次機會,但她始終不珍惜,此事我主意已定,無須勸說。”


    “是,將軍,明天我安排晴子回國。”雲子知事情已定,不敢再說,以免惹怒麻生一。


    “將軍,夜深了,去歇息吧,你的身體會吃不消。”張大北勸道。


    這時候麻生一也確實感到疲倦不堪,眼前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向他飛快地奔過來,但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張大北見麻生一不說話,遂扶住麻生一的手臂,護送他進入臥室。


    張大北按熄燈正要出去,麻生一睜開眼又叫住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樓上,張大北會意。


    出來後,張大北悄悄來到三樓,他先關閉走道的燈,匍匐在門外麵,企圖從門下的縫隙偷窺裏麵的情形,但房間裏麵一片漆黑,有微微的鼾聲起伏。


    “將軍的病複發,也多半是他為人太敏感的緣故,他若少想些事,也不至於病發。”張大北暗暗想到。


    張大北躡手躡腳下樓,等他前腳下樓,房間裏的韋瀾便爬下床,走到門前傾聽,門外已經沒有動靜,韋瀾趕緊回到床前喚醒石複陽。


    “開始。”


    韋瀾壓低嗓門,從客廳回來後,韋瀾發現房間的東西有被移動的跡象,便猜測是麻生一故意支開自己和石複陽,讓張大北進來搜查過房間,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是麻生一發現自己留下筷子和一塊碎碗片,但是還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


    夜長夢多,韋瀾便決定今晚將風箏放出去。


    兩人輕輕移動衣櫃,這衣櫃是實木,有兩百多斤重,那隻風箏就藏在衣櫃的後麵。


    推開窗,夜風灌入房中,韋瀾打了一個激靈,柔軟的內心刹那間變得更加堅定。風箏從窗欞塞出去,一遇到風便作勢欲往天上飛,強勁的力量幾乎令韋瀾握不住。


    “放線,慢點放。”韋瀾低聲道。


    放風箏時線不能放太快,如果太快,風箏就飛不起,而且還容易墜落,手中的線要一直保持緊張感,這樣風箏往上的張力就更大。


    韋瀾鬆開握住風箏頭的手,霎時風箏被風吹起,向夜空中升去,石複陽稍稍扯動線,再猛地一放,風箏迅速上升了數米。


    沒幾分鍾,手中的線卷已快到盡頭,然後就隻剩下一隻空線卷。


    “你說,有人會撿到這隻風箏嗎?”石複陽將那隻空線卷捏緊。


    “會的,今天是西南風,森林公園在江城的東方,而西南正好是市中心,這麽大的風,風箏不會落在大山裏,必定會在市裏墜落。”


    韋瀾將臉貼在窗欞上,夜空中什麽也看不見,那枚新月不知何時又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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