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鑠還是順利去美國了,因為秦嘉萊的避不相見,千言萬語,他無法訴說。秦嘉萊以為自己會很快地將他忘記,畢竟,始於一場賭注,終結於一場慌言的戀情,不值得她去留戀什麽,她暗暗慶幸自己並末泥足深陷。唐鑠從美國打來越洋電話,訴說著離別之情時,她隻是冷冷地說道:“唐鑠,我們玩完了,越洋電話很貴,你不要再找我!”從此,他便真的遙無音訊。


    秦嘉萊以為自己是個神經大條的人,其實,她隻不過是個痛覺遲鈍的人罷了,當時快刀斬亂麻,自認為瀟灑,隻是每每看著書時會走神,盯著窗外時會發呆,躺在床.上時會莫名其妙地流淚,當拿到期末成績,看到掛科兩門的結果後,她才意識到,她真的失戀了!抱著成績單,她放聲痛哭,室友們一個勁地安慰著她,第一學期砸了沒事,還有補救的機會,隻有她自己知道,已經挽回不了了……


    2007年開春不久,在南方依舊是個乍暖還冷的季節,尤其是一大清早,濕冷入骨,寒風淩冽的連太陽公公都懶得探出腦袋,而此時,早早圍在售樓處外麵排隊的人,絕對需要上佳的勇氣。濱江別苑是s市新近開盤預售的一個高檔商品住宅區,僅僅300套房源,可交定金的人足足有一千人,可見該樓盤的熱度之高,當然,除了其開發商的過硬品質保障和市中心的優越地段,也與近年房價堅.挺上揚的勢態密不可分。


    秦嘉萊穿了件墨綠色的長款羽絨服,她將羽絨服的帽子蓋在頭上,又緊了緊深灰色的圍巾,然後雙手插入口袋,耳朵裏依然可以接收到前後左右排除的人,談論著關於樓盤的資訊。


    “你看中哪套了?”“現在別說看中哪套啊,能不能買到都是個問題!”“就是啊,這機率,和中福利彩票一樣了,希望排前頭的人能不要買。”“估計懸,s市的有錢人還是多,買套房跟買棵大白菜似的。”


    口袋裏的手緊緊地拽著號碼牌,秦嘉萊的內心此時非常糾結矛盾,她的號碼排在了519號,按目前樓盤的熱銷程度,這個號碼基本上是沒辦法買到房子的,但因為對這個房子的渴求,她還是一早來排隊了,希望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戶型和樓層。


    兩年來的積蓄,也不過十五萬,她交納了十萬的保證金後,能調動的現金已經不多了,如果真的能搖中,而她又確定要買的話,首付款她便要用原來的老房子貸款來償付,如此,她便要準備兩邊還貸,簡直是兩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她身上。


    但當時,她被房產沙盤上的小區設計給迷住,幻想著一家人在這綠意盎然的小區中晨鍾暮鼓,牽著小楊陽的手,在家樓下的兒童樂園玩爽,是何等愜意悠哉,正好手頭又有餘錢,於是,衝動之下,並交納了保證金。回家將這件事和楊崇宇及楊父楊母把這事一講,不想他們是全家人反對。


    楊崇宇對她說道:“老婆,咱們有房子住著,你現在不要搞得自己這麽累,等我積攢多一點,再給你換個好的。”


    “你怎麽成天淨想著買房的事情,這麽有功夫折騰,孫子都給我再生一個了!”楊母在一旁答腔,而楊父是一個勁地點頭認同,從來,這老二口都是婦唱夫隨,一個鼻孔出氣。


    “媽,再生一個也得有地方住吧,總不可能六個人擠這麽小的屋子吧?”秦嘉萊有點受不了的反駁。


    “擠擠有什麽關係,客廳隨便鋪張床,也能睡人啊!我們鄉下的媳婦,一群一群的生娃,都是這樣帶大的。”楊母說的理所當然。


    聽得秦嘉萊非常受不了,大聲回道:“媽,這裏不是鄉下,我也不想打地鋪,做為城裏人,我要的是生活品質,而不是活著就好,生一堆孩子,當豬一樣養大。”


    “你要生活品質,可你買了房,受累的還不是我兒子!”楊母氣得七竅生煙,回起話來,也十分刺骨。


    “行了,我買了這房,一分錢不用你兒子還,房子也沒他的份。”秦嘉萊當時很有骨氣地說下這句話,隻是沒有也楊崇宇的強大現金支持,自己一個月就固定工資和不固定提成,要一個人還貸款,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九點鍾到了,大門一打開,排隊的人群如同喪屍一樣地擠進售樓大廳,連那大門都差點被擠爆了,兩邊的保安在盡量的維持著秩序,原定的十人一組進去已經不可能了,這一陣攻勢,起碼有進去了三十人,而人們依舊熱情地想向裏麵擠,嚇得所有售樓人員一起出來擋人關門,這場麵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秦嘉萊感覺自己都不要用腳走路,直接被人群推送著往前走,她的號碼在519,這種前後夾擊的程度,真是擠得人要吐血,隻怕還沒有買到房子,小命就沒有了。


    尤其是不到十分鍾,看到屏幕牌上指示著已經售罄30套房子的牌子掛了出來,後麵更是引來一陣騷動,一個勁地往前擠,秦嘉萊對後麵說道:“別擠了,擠也沒用。”


    但熱鬧程度不亞於集市的門口,她這微不足道的聲音立馬被淹沒在人聲鼎沸之中,若是按平常,秦嘉萊肯定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買什麽破房子,錢留著,還怕沒有好的房嘛?但環境真的是會影響人,尤其是人人覺得一房難時候,內心的渴望會被無形放大,原本還有些糾結貸款壓力而理性購買的秦嘉萊,此刻,隻想著輪到她時,還能留下那麽一套給她就行。


    終於,在推推攘攘中行進著,不到兩個小時,售樓處的經理出來廣播,說已經全部售罄,沒有房子,讓大家散掉時,有唉聲歎氣的,有怨懟怒罵的,也有低沉不語,找著那些認購到房子的人,說願意加價,求對方將房子轉讓給他們的。


    秦嘉萊坐在售樓中心門口的台階上,沮喪之情可想而知,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就這樣被踢出出局了。雖然千金難買心頭好,但她沒有那麽多的錢給別人加價,雙手擦了擦臉,她從包裏掏出手機,拔給了楊崇宇,說道:“老公,房子賣光了,我沒輪到。”


    “哈哈,賣光好,咱們就不用背債了!”楊崇宇故作輕鬆,調笑的聲音此時聽來份外刺耳,她便罵了一句:“土包子,什麽屁都不懂!”


    掛斷電話,剛站起來,想走去攔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唐鑠正帶著意外偶見的驚喜望著她。隻見他一件長款黑色風衣,裏麵是一套黑色西裝,白襯衫,黑領帶,提著個四方公文包,顯得金領紳士範,引來邊上不少少女少婦的注目禮。


    相反,秦嘉萊趕早出門,隻穿了件羽絨服和牛仔褲,灰色的大圍巾,衣著隨意休閑,臉也隻抹了點潤膚霜,原本她自我感覺也無不妥,卻在唐鑠衣冠楚楚的映襯下,顯得過於樸實無華,而相形見絀。難怪人家說,女人要時時刻刻打扮得光鮮亮麗地出門,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轉角,會遇到真命天子,還是前任。


    掩蓋著內心的崩潰邊緣,她擠出一絲笑意,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巧!”


    唐鑠眸光閃了閃,說道:“是啊!好久不見。”


    這個好久不見,是指兩個月前的分別,還是七年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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