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夕,費雪收到了瑕城大學招生辦的電話,邀請馮芽一加入今年的瑕城大學冬令營活動。


    費雪聽了一陣,總覺得像是詐騙電話,直接掛斷了。她也沒告訴馮芽一,馮芽一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沒過幾天,陳老師把馮芽一叫到辦公室,對她說:“恭喜你呀,這次可以去參加瑕城大學的冬令營了。”


    “啊?”馮芽一一臉茫然,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之前瑕城大學招生辦給你家打電話,你媽媽直接掛了電話。所以招生辦把電話打到學校來了,喏,這是資料。”陳老師將一個大信封遞給她。


    馮芽一連忙接過,明明隻是幾張紙,她卻覺得沉甸甸的。


    這是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認可,她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朋友們的恭喜接踵而至,可趙汝陽一直臭著臉翻來覆去的看著馮芽一從辦公室拿回來的那幾張紙。他看了幾遍,臉色陰沉:“蔣栩也要去。”


    “嗯。”馮芽一點了點頭。


    “不高興。”趙汝陽趴在桌上,臉頰鼓鼓的。


    看到他仿佛河豚一樣氣鼓鼓的,馮芽一笑出聲來。她將那些紙張塞回到信封裏,輕輕打在了男生的胳膊上:“不高興就好好學習,昨天我要你背的單詞你記熟了嗎?”


    “記了。”


    “那我報個聽寫。”馮芽一說。


    “誒,等等等等,讓我再看一遍!”


    趙汝陽連忙起身,迅速從抽屜裏翻出英文課本,唰唰幾下,他找到了單詞頁,開始複習起來。


    其實誰也沒要求趙汝陽一定要聽馮芽一的話,可她的優秀和自律,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趙汝陽。再說了,馮芽一那麽優秀,他也想努力一把,和她並肩看風景。


    他一邊看單詞一邊問:“要是聽寫不合格怎麽辦?”


    “那你這周都別想親我。”馮芽一說。


    男生一臉詫異地側過臉來,大聲抱怨:“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好好背啊,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呢。”


    馮芽一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模樣像隻狐狸。趙汝陽歎了口大氣,隻能認命埋首於單詞之中。


    他在這邊背單詞,馮芽一悄悄打量著趙汝陽。


    明明在他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趙汝陽也沒有一蹶不振,更沒有失去對生活的信心。他才是真正堅強善良的人。


    想到這裏,馮芽一戳了戳他的手臂,趁著趙汝陽轉頭的功夫,她連忙端坐,假裝看書的樣子。


    “幹嗎?”趙汝陽問。


    “你幹嗎,不好好背單詞為什麽要偷看我?”馮芽一一本正經地問。


    男生一臉無奈:“不是你剛才戳我?”


    “我什麽時候戳你了?”馮芽一更是裝出一臉詫異。


    “你幼不幼稚?”


    “明明是你找借口看我。”馮芽一說。


    趙汝陽一口老血堵在喉頭,他伸手按住馮芽一的腦袋,狠狠揉了兩下:“老子懶得跟你計較,我要背單詞,為自己謀幸福!”


    說完之後,他側過椅子,將英語書和草稿本架在窗台上,隻留了個背影給馮芽一。


    方子博葉碩等人在後麵笑得快要背過去了,趙汝陽撕了團紙正中方子博的眉心:“閉嘴,你是雞嗎,還笑出了花腔?”


    參加瑕城大學冬令營的時候,馮芽一果然遇到了蔣栩。男生依舊是那副驕傲的模樣,不過他的朋友也不少,好幾人都簇擁在他的身邊。


    蔣栩看到了馮芽一,立即朝她走來。


    “不是說要出國嗎?”蔣栩抱臂挑眉。


    “我改主意了。”馮芽一麵色不變。


    蔣栩橫她一眼,隨即唇角又帶了笑容:“至於嗎,變主意變得這麽快?”


    “善變是女人的特權。”馮芽一說。


    男生神色複雜,最後還是舉起了左手拇指,說:“你贏了,說不過你。”


    “彼此彼此。”


    他搔了下後腦勺,抿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馮芽一很快便察覺到他有話想說。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免得憋死了。”馮芽一說。


    躊躇了一陣,蔣栩還是問出了在他心中盤亙許久的問題。他問馮芽一:“我想知道,為什麽選趙汝陽不選我?”


    “因為他的長相很符合我的審美。”馮芽一說。


    “……”


    這個理由簡直讓蔣栩沒辦法還嘴,他一手掩著嘴唇,生怕自己的情緒外泄。他真的不想承認,趙汝陽確實長得比他好看一些。


    即便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看到蔣栩的模樣,馮芽一突然笑開了。她踮起腳故作深沉的在蔣栩的肩上拍了拍,說:“蔣栩,要是深究起來,你不喜歡我。你喜歡的隻是愛情。”


    他抬眸看向馮芽一,眼裏有些許不解。


    “算了,反正你以後就明白了。”


    馮芽一朝他揮了揮手,準備回到排隊登記的大部隊中去。蔣栩兩三步跨到她麵前,將其攔下:“你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遇到了真正的喜歡,所以我就能辨別出什麽是不夠喜歡。”


    說完後,馮芽一繞過蔣栩,往前走去。


    女生的背影像是燈塔,隱隱約約點亮了蔣栩心中一隅,被照亮的角落裏,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生根發芽了。


    沒過多久,馮芽一收到了瑕城大學的錄取通知。趙汝陽得知這個消息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跟爸爸說:“爸,趕緊跟我請個家教,我要好好學習。”


    誰知趙爸爸頭也不抬,目光沒有離開手上的雜誌。他很是平淡地說:“請什麽家教,把你小同桌請家裏來。別亂花錢,你以為我的錢是打水漂打來的嗎?”


    趙汝陽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緩解眼下的窘迫。


    父親說話算話,還真的把馮芽一請來了。隻有馮芽一是請來的,可她後麵還跟了一群不請自來的:


    比如葉碩、梁道新、方子博、譚琳、孫淼、徐可可。


    一群人愣是把趙汝陽的家當成了臨時據點,每到周末就趕來複習。趙汝陽本以為自己賺了個二人世界,沒想到多了一屋子閃亮的燈泡。


    而且蔣栩也時不時前來報到,做外援指導。不知道是蔣栩的“教導有方”,還是因為他本身對於趙汝陽來說就是一種刺激源,趙汝陽的成績居然穩步見長。


    趙汝陽的目標瞄準了瑕城美術學院雕塑係,除了文化成績外,他還要參加藝術聯考和瑕城美院的校考。男生仿佛玩兒似的就那麽去了,馮芽一暗暗為他擔心。


    等到考試成績出來,馮芽一傻眼了。雖然他藝術聯考成績一般,可他拿到了瑕城美院校考第一。


    馮芽一對趙汝陽說:“我要不要提前找你雕個小倉鼠啊,你以後紅了我可以拿出來賣。”


    趙汝陽但笑不語,我他媽早紅了,你還是我粉絲呢。


    高考放榜後,北隅中學爆了個大冷門。著名差生趙汝陽竟然考過了美術生的一本分數線,這是誰也沒有想過的事。


    陳老師在辦公室裏裁分數條的時候不少老師都圍過來向她取經,陳老師壓抑著心裏的喜悅之情,表情很是淡然:“正常正常,我早就看出來趙汝陽是匹黑馬,就是需要耐心培養。”


    學生們返校領取分數條和畢業證,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等會兒去哪。馮芽一來得早,正幫著老師分發材料。她剛剛發完手裏的東西,就覺得有隻手落在了她的頭上。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趙汝陽。


    馮芽一轉身,趙汝陽把手裏的盒子遞給了她。馮芽一低頭一看,有些疑惑:“什麽呀?”


    “你之前拜托了我什麽?”趙汝陽說。


    她眨了眨眼,依舊是滿臉不解。


    “你最喜歡的……”


    “哦,娃頭!是grey的娃頭!”


    馮芽一捧著盒子回到座位上,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其拆開。她打開盒子拆掉泡沫紙,三個帶妝的娃頭出現在她的麵前。


    “怎麽會……”


    她激動到說不出話來,馮芽一抬頭看向趙汝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麽會……能找到帶官妝的?”


    趙汝陽有些得意,說:“我總有辦法。”


    馮芽一小心翼翼將娃頭放回盒子裏,她站起身來,踮腳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最喜歡你了。”


    猝不及防的五個字叩響了趙汝陽的心扉。


    他就像一個在大雪紛飛中跋涉的人,走過千山暮雪,終於看到了一星燈火。從此以後,每一簇火光都似你的臉龐,我也不是無枝可依。


    “嗯,我也……”趙汝陽拖長了音調。


    “也什麽?”


    “我也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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