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木工家的後院兒真是不愧木工之名啊，杜芸視線所及的地方，慢慢噹噹的都是木頭。
大到如成人腰身那麽粗的大樹幹，小到指頭粗細的小枝條，精細的半成品木質雕花櫃子，或者是簡單粗放的小板凳，各式各樣的木質東西，在這後院兒裏頭是應有盡有。
「老木頭，快出來！」杜芸爺爺看到這一院子的木頭，兩眼都在冒光似的，他摩挲著雙手，粗著嗓子向著院子裏頭喊道。
咦？這院子裏頭有人？杜芸剛才隻顧著看院子裏頭的各種木頭和家具，倒是沒有發現院子裏頭有人啊。
「誰呀，吵吵什麽！」嘩啦一聲響動，一個汙糟糟的老頭兒從一堆刨花兒裏頭坐了起來，亂蓬蓬的頭髮紅彤彤的眼，把杜芸給嚇了一跳。
要不是這老頭會說話，起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也不是往自己這邊攻擊，杜芸都要以為他是喪屍了，看那眼睛紅的。
「老杜頭，是你個老不死的呀！說，來幹啥！」被杜芸爺爺叫做老木頭的老頭，用眼角瞥了杜芸爺爺一眼，然後又耷拉著眼皮坐下來，隨手摸出刨花兒堆裏頭的酒葫蘆，把拉開塞子灌了一口，一副酒氣醺醺半死不活的樣子。
「幹啥，找你個死木頭能幹啥！」老杜頭對他這副樣子渾然不見一般，逕自背著手在後院兒轉了起來，「你這兒的好榆木料子在哪呢，我挑一根。」
「啥就挑我的木頭，讓你挑了麽！」老木頭嘴裏頭叨叨咕咕的念叨著，又仰頭喝了一口酒，另一隻手卻揚起來指了一個方向，那裏有不少木料堆放在一起。
杜芸爺爺啥也不說，嘿嘿笑著就往那木料堆去了，左瞧右看的好不忙碌，而老木頭又喝了兩口酒，倒回刨花兒堆裏頭，接著睡覺去了。
杜芸看著兩個老頭你來我往的鬥嘴鬥得厲害，然後各幹各的事兒的樣子，心裏頭不知道怎麽的，隱隱覺得自家爺爺跟這老木頭很有默契也很有感情的樣子。
「丫頭，過來看看，你想要啥樣的弓。」杜芸站在原地愣神的功夫，杜芸爺爺已經開始招呼她了。
「這木頭硬實，製出來的弓是硬弓，這個木頭柔韌，製出來的弓力量居中。」杜芸爺爺伸手撫摸著一段段的樹樁，給杜芸講解著。
杜芸看著眼前這一段段半人來高的樹皮，怎麽也沒有辦法從那連樹皮都沒剝開的表象看出哪個木頭硬實，哪個木頭柔韌來。她迷惑的看著自家爺爺，為啥自己全然沒有爺爺精通木工活兒的印象呢？
「愣著幹啥，趁著老木頭那老頭睡覺，咱們趕緊挑。這木頭都晾好了，直接就能用，咱們早點兒做完早點兒回家去。」杜芸爺爺嘿嘿笑著，伸手撫摸著那些粗皮的木頭樁子，仿佛是在撫摸情人般的親昵。
「爺，你幫我挑吧，就要我用的弓箭就行。」杜芸看著爺爺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覺得肉麻的不行，幹笑了兩聲說道。
「行，給你挑挑……」杜芸爺爺點點頭說道，卻並沒有直接動手挑木頭，反而是從腰間摘下了菸袋鍋子，填好了菸絲點著了，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起煙來。
一袋煙的功夫過去，杜芸爺爺這才站起身來，拿著菸袋鍋子在木頭之間敲敲打打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選定了一根木頭。
「就是它了！」杜芸爺爺嘿嘿笑著，把菸袋鍋子別在腰後頭，雙手一使勁兒就把這截半人來高的木頭給搬起來了。
「爺……」杜芸被老爺子的動作嚇了一跳，慌忙的要趕上去幫忙，卻被老爺子攆到了一邊兒，「去去一邊兒等我去，別搗亂，一會兒就好。」
杜芸看著爺爺這個態度，也不好勉強，便靜靜的坐在一旁的木頭墩子上，看著爺爺動作飛快的幹起活兒來。
老爺子選中的木料，還帶著樹皮呢，眼見著他拿著一個鐵質的東西，用錘子使勁砸幾下，大片的樹皮就被剝離下來了。
樹皮剝好了以後，老爺子動作飛快的取了各式各樣的傢夥事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圓木給破成了一大塊木板的樣子。
之後便是嘁嘁喳喳的又砍又削又磨，老爺子仿佛是個積年的老木匠，動作飛快又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流暢，看的杜芸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杜芸姐，新砍的甜杆兒，你吃點兒吧。」杜芸坐在木墩子上，看著自家爺爺的動作發愣的時候，從前院走過來一個女孩子，十六七歲的樣子，梳了兩條麻花辮兒，手裏頭托著一把蒲扇，上頭碼放著一根根比拇指略粗的綠色秸稈狀的東西。
「是花梨姐啊，你家甜杆兒都熟啦？」杜芸認出這女孩子，笑了笑說道。這女孩子名叫木花梨，老木頭的孫女，比杜芸大了兩歲，之前跟杜芸一起上過學，後來家裏窮就沒再上了。
「嗯，我娘種得早，現在就能吃了。」花梨從旁邊抽了個板凳過來，把蒲扇放在上頭，自己坐在杜芸旁邊，兩人開始啃甜杆兒。
杜芸的記憶中，有甜杆兒這麽樣東西，卻並沒有真的吃到過。在杜芸的印象中，甜杆兒是類似高粱的一種作物，因為枝幹裏頭有糖分，所以嚼起來甜甜的，是夏天孩子們最喜歡的零嘴兒之一。
女孩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話，老杜頭埋頭製作弓身，時間便如流水一樣飛快的流逝著。等到太陽要落山的時候，老杜頭手裏頭原木早已經變了樣子，有了弓體的模樣。
「嗯，已經打磨好了，再裝上弓弦，多做些羽箭，就都齊了。」老杜頭笑得紅光滿麵的，看著手裏頭的弓體十分的滿意，得意的遞給杜芸看。
「哇，真漂亮！」杜芸接過這弓體用手摩挲著，弓體弧度優美入手頗沉，帶著淡黃色花紋的木料被切削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看就知道是件兒好東西。
「杜爺爺的手藝真好！」花梨是木匠家的女兒，自然也是有眼光的，她雙眼閃亮亮的看著這弓體，十分羨慕老杜頭的好手藝。
「那是，你爺爺我當年可是……」
「當年可是啥，幹完活兒就給我走人，我的好木頭沒讓你給糟踐了吧！」
老杜頭挺直了腰板兒樂嗬嗬的要說話，剛才還呼呼大睡的老木頭一骨碌從刨花兒堆裏頭翻出來，吵吵著要把老杜頭給攆走。
「走就走，誰稀罕你這破院子似的！哼！」杜芸爺爺看著老木頭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哼吃哼吃的喘著粗氣，從杜芸手裏頭拎起那弓體轉頭就走。
「杜芸你別生氣，我爺就是這脾氣，以後多來找我玩兒！」花梨看著兩個老頭子又吵起來了，苦笑著對杜芸說道。
「好，你沒事兒也去我家玩兒。」杜芸點點頭，對花梨笑了笑，便緊跟著爺爺離開了。
杜芸對花梨這女孩子的印象挺好，想著要是以後可以跟她好好的親近親近。
大到如成人腰身那麽粗的大樹幹，小到指頭粗細的小枝條，精細的半成品木質雕花櫃子，或者是簡單粗放的小板凳，各式各樣的木質東西，在這後院兒裏頭是應有盡有。
「老木頭，快出來！」杜芸爺爺看到這一院子的木頭，兩眼都在冒光似的，他摩挲著雙手，粗著嗓子向著院子裏頭喊道。
咦？這院子裏頭有人？杜芸剛才隻顧著看院子裏頭的各種木頭和家具，倒是沒有發現院子裏頭有人啊。
「誰呀，吵吵什麽！」嘩啦一聲響動，一個汙糟糟的老頭兒從一堆刨花兒裏頭坐了起來，亂蓬蓬的頭髮紅彤彤的眼，把杜芸給嚇了一跳。
要不是這老頭會說話，起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也不是往自己這邊攻擊，杜芸都要以為他是喪屍了，看那眼睛紅的。
「老杜頭，是你個老不死的呀！說，來幹啥！」被杜芸爺爺叫做老木頭的老頭，用眼角瞥了杜芸爺爺一眼，然後又耷拉著眼皮坐下來，隨手摸出刨花兒堆裏頭的酒葫蘆，把拉開塞子灌了一口，一副酒氣醺醺半死不活的樣子。
「幹啥，找你個死木頭能幹啥！」老杜頭對他這副樣子渾然不見一般，逕自背著手在後院兒轉了起來，「你這兒的好榆木料子在哪呢，我挑一根。」
「啥就挑我的木頭，讓你挑了麽！」老木頭嘴裏頭叨叨咕咕的念叨著，又仰頭喝了一口酒，另一隻手卻揚起來指了一個方向，那裏有不少木料堆放在一起。
杜芸爺爺啥也不說，嘿嘿笑著就往那木料堆去了，左瞧右看的好不忙碌，而老木頭又喝了兩口酒，倒回刨花兒堆裏頭，接著睡覺去了。
杜芸看著兩個老頭你來我往的鬥嘴鬥得厲害，然後各幹各的事兒的樣子，心裏頭不知道怎麽的，隱隱覺得自家爺爺跟這老木頭很有默契也很有感情的樣子。
「丫頭，過來看看，你想要啥樣的弓。」杜芸站在原地愣神的功夫，杜芸爺爺已經開始招呼她了。
「這木頭硬實，製出來的弓是硬弓，這個木頭柔韌，製出來的弓力量居中。」杜芸爺爺伸手撫摸著一段段的樹樁，給杜芸講解著。
杜芸看著眼前這一段段半人來高的樹皮，怎麽也沒有辦法從那連樹皮都沒剝開的表象看出哪個木頭硬實，哪個木頭柔韌來。她迷惑的看著自家爺爺，為啥自己全然沒有爺爺精通木工活兒的印象呢？
「愣著幹啥，趁著老木頭那老頭睡覺，咱們趕緊挑。這木頭都晾好了，直接就能用，咱們早點兒做完早點兒回家去。」杜芸爺爺嘿嘿笑著，伸手撫摸著那些粗皮的木頭樁子，仿佛是在撫摸情人般的親昵。
「爺，你幫我挑吧，就要我用的弓箭就行。」杜芸看著爺爺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覺得肉麻的不行，幹笑了兩聲說道。
「行，給你挑挑……」杜芸爺爺點點頭說道，卻並沒有直接動手挑木頭，反而是從腰間摘下了菸袋鍋子，填好了菸絲點著了，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起煙來。
一袋煙的功夫過去，杜芸爺爺這才站起身來，拿著菸袋鍋子在木頭之間敲敲打打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選定了一根木頭。
「就是它了！」杜芸爺爺嘿嘿笑著，把菸袋鍋子別在腰後頭，雙手一使勁兒就把這截半人來高的木頭給搬起來了。
「爺……」杜芸被老爺子的動作嚇了一跳，慌忙的要趕上去幫忙，卻被老爺子攆到了一邊兒，「去去一邊兒等我去，別搗亂，一會兒就好。」
杜芸看著爺爺這個態度，也不好勉強，便靜靜的坐在一旁的木頭墩子上，看著爺爺動作飛快的幹起活兒來。
老爺子選中的木料，還帶著樹皮呢，眼見著他拿著一個鐵質的東西，用錘子使勁砸幾下，大片的樹皮就被剝離下來了。
樹皮剝好了以後，老爺子動作飛快的取了各式各樣的傢夥事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圓木給破成了一大塊木板的樣子。
之後便是嘁嘁喳喳的又砍又削又磨，老爺子仿佛是個積年的老木匠，動作飛快又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流暢，看的杜芸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杜芸姐，新砍的甜杆兒，你吃點兒吧。」杜芸坐在木墩子上，看著自家爺爺的動作發愣的時候，從前院走過來一個女孩子，十六七歲的樣子，梳了兩條麻花辮兒，手裏頭托著一把蒲扇，上頭碼放著一根根比拇指略粗的綠色秸稈狀的東西。
「是花梨姐啊，你家甜杆兒都熟啦？」杜芸認出這女孩子，笑了笑說道。這女孩子名叫木花梨，老木頭的孫女，比杜芸大了兩歲，之前跟杜芸一起上過學，後來家裏窮就沒再上了。
「嗯，我娘種得早，現在就能吃了。」花梨從旁邊抽了個板凳過來，把蒲扇放在上頭，自己坐在杜芸旁邊，兩人開始啃甜杆兒。
杜芸的記憶中，有甜杆兒這麽樣東西，卻並沒有真的吃到過。在杜芸的印象中，甜杆兒是類似高粱的一種作物，因為枝幹裏頭有糖分，所以嚼起來甜甜的，是夏天孩子們最喜歡的零嘴兒之一。
女孩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話，老杜頭埋頭製作弓身，時間便如流水一樣飛快的流逝著。等到太陽要落山的時候，老杜頭手裏頭原木早已經變了樣子，有了弓體的模樣。
「嗯，已經打磨好了，再裝上弓弦，多做些羽箭，就都齊了。」老杜頭笑得紅光滿麵的，看著手裏頭的弓體十分的滿意，得意的遞給杜芸看。
「哇，真漂亮！」杜芸接過這弓體用手摩挲著，弓體弧度優美入手頗沉，帶著淡黃色花紋的木料被切削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看就知道是件兒好東西。
「杜爺爺的手藝真好！」花梨是木匠家的女兒，自然也是有眼光的，她雙眼閃亮亮的看著這弓體，十分羨慕老杜頭的好手藝。
「那是，你爺爺我當年可是……」
「當年可是啥，幹完活兒就給我走人，我的好木頭沒讓你給糟踐了吧！」
老杜頭挺直了腰板兒樂嗬嗬的要說話，剛才還呼呼大睡的老木頭一骨碌從刨花兒堆裏頭翻出來，吵吵著要把老杜頭給攆走。
「走就走，誰稀罕你這破院子似的！哼！」杜芸爺爺看著老木頭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哼吃哼吃的喘著粗氣，從杜芸手裏頭拎起那弓體轉頭就走。
「杜芸你別生氣，我爺就是這脾氣，以後多來找我玩兒！」花梨看著兩個老頭子又吵起來了，苦笑著對杜芸說道。
「好，你沒事兒也去我家玩兒。」杜芸點點頭，對花梨笑了笑，便緊跟著爺爺離開了。
杜芸對花梨這女孩子的印象挺好，想著要是以後可以跟她好好的親近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