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放心什麽!


    謝久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要發怒。


    謝桓修卻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拉住了正欲起身向外跑的書硯,“做什麽去!”


    書硯怯生生的看著他,呐呐的想隨便編個借口,一時又想不到,為難的看著謝桓修,希望他能放過自己。


    然而,望向謝桓修的的書硯,卻從他眼中看到了那滿眼堅定中的一絲絲乞求。他暗暗歎了口氣,放棄了掙紮,反手握住了謝桓修的手,閉上了雙眼,下定決心:


    無論前方是什麽,他們一起麵對。


    謝久看著眼前這兩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滿腔怒火,不知如何發泄,身子緊繃著,握緊的拳頭敲在桌子上。


    而一旁的李翠翠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一幕,崩潰了。她徹底是明白了,那句在一起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起身隔著桌子,伸出手去扯兩人緊握的雙手,語帶著哭腔喊著,“撒開,你們給我撒開”。


    然而,那雙緊緊相握的手從未有的堅定,紋絲不動。


    謝久看著眼前這一幕,再次攥了攥拳頭,沉默起身出了屋子。


    謝桓修他們這邊鬧著,也顧不上謝久。沒一會他提著個八九歲孩童手臂粗的擀麵杖回來了,轉身關好門窗,一言不發的舉起擀麵杖狠狠的朝著謝桓修的後背打去。


    隻聽謝桓修“嗷”得一聲,鬆開了書硯的手,後背火辣辣的,痛的他直不起腰來。


    謝久平日裏是個極好說話的人,極少見他發脾氣,尤其是對妻兒。這一下子將書硯、李翠翠都震住了。


    謝久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兒子的哀嚎,他提起擀麵杖,又照著謝桓修的後背狠狠的落了下來。


    反應過來的書硯見狀,忙的伸出右臂去擋。謝久是動了怒氣的,力氣十足十,痛的書硯“嘶”的抽了一口氣,臉色發白,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謝久夫妻兩人成婚第四年才有的謝桓修。都道是“慈母嚴父”,可謝久對這個兒子寵愛一點也不比李翠翠少,偶爾板起臉也不過是嚇唬謝桓修,從沒動過真格的。


    他疼兒子寵兒子,別人怎麽說他不管,他隻一心期望兒子能光宗耀祖。哪裏曉得他先等到的是,兒子要斷他謝家子孫,哪裏能忍!


    謝久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打死這個逆子,冷聲對書硯道:“你起開,看我打不死這小子。”


    書硯疼的說不出話來,他看著怒氣未消的謝久,用左手直接將自己將痛的直不起腰的謝桓修攬到身下,將他捂的嚴嚴實實的。


    謝久本不想對書硯動手的,老子管小子天經地義。


    這倆人具體怎麽回事謝久不知道,但十有八九就是他這個混蛋兒子起的頭,不然書硯哪裏有這個膽子!


    這會兒也顧不得了,不是要護著麽,幹脆一起打!


    謝久這一擀麵杖一擀麵杖的掄了下來,大多數都打在了書硯身上。身下的謝桓修聽的直心疼,想反身護書硯,卻被他抱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謝桓修急了,身心俱疼的直喊“娘”。


    李翠翠也是第一次見謝久發這麽大火,被驚的立在一旁,聽到謝桓修的喊聲這回過神來。


    麵對暴怒的謝久,她當然是怕的,可聽著兒子那連聲慘叫,也忙的撲上前,攔住謝久。


    “讓開!”


    李翠翠臉麵向謝久,身後護著書硯他們兩個。


    “你這是幹嘛啊,這是要打死他們麽?”


    謝久舉著擀麵杖,對李翠翠再次喝道:“你讓開,我今天就是要打死這個逆子!”


    看他那模樣分明是認真的,李翠翠如何看不出謝久說的不是氣話,當即哭了出來,“他是我們的兒子啊,你怎麽忍心啊你。”


    謝久被李翠翠說的有些動容,他攥了攥有些鬆的開的雙手,卻是再狠不下心來打下去。


    是啊,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書硯見這擀麵杖久久再未落下來,心裏剛鬆一口氣,就覺得左臂一沉。他低頭一看,發現謝桓修有些不對勁,整個身體都軟了下去。


    “天官,天官……”書硯忍著痛,晃動左臂想將謝桓修喚醒,而他卻毫無反應,嚇得書硯聲音都變了。


    意識到不對的謝氏夫婦,一個丟了擀麵杖,趕緊從書硯手中接過謝桓修。另一個則一麵檢查謝桓修的身體,一麵輕拍著他的臉,急切的喚著兒子的乳名。


    書硯見自己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丟下句“我去找大夫”,就左手拖著右臂轉身跑出去請大夫了。


    沒一會,書硯就將鄉裏有名的王大夫請回來。


    而謝久也將謝桓修抱回了床-上,安置妥當。


    李翠翠見大夫來了,匆匆打了個招呼,急忙又小心翼翼的將兒子的手從被窩裏露了出來,方便王大夫把脈。


    王大夫將三根手指往謝桓修手腕上一搭,細細感受脈搏後,略微吃驚。


    這是……痛暈了?


    他見屋裏其餘三人都盯著自己等把脈的結果,對三人說道:


    “從脈象上看倒沒有什麽大礙。”謝桓修臉上並沒有傷,王大夫接著問,“天官傷在何處?”


    沉默不語的謝久,上前一步同李翠翠一起將謝桓修翻了個身,露出後背來。


    隻見謝桓修那白皙的後背,此時一道粗粗的青紫印跡,看著甚是嚇人。


    李翠翠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謝久也是一陣後悔。


    書硯都沒敢細看,別過眼去看王大夫,隻見他一臉錯愕,立在原地。


    謝桓修也算是王大夫看著長大的,有個頭疼腦熱也都是請他來把脈開藥。王大夫自然知道,這孩子打小就是被謝久夫婦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又一向知學上進,平日大聲罵一句都舍不得,今兒這是怎麽了?


    王大夫好奇歸好奇,但也沒多問,上前摸摸謝桓修的後背,“別擔心,天官沒傷到骨頭,喝兩副活血化瘀的湯藥就好,要是不怕疼用藥酒推推好的更快些。”


    三人同時鬆了口氣,聽王大夫又說道:“倒是,狗……書硯似乎嚴重些,你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書硯去醫館的時候,王大夫就已經注意到他的右臂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催得緊,王大夫隻好提著行醫箱,先跟著他過來。


    聽到王大夫的話,書硯有些尷尬的瞧了瞧謝家夫婦,見他們沒什麽反應這才伸出手臂給王大夫看。


    書硯的手臂也是一片青紫,甚至是有些發黑,腫的厲害。剛剛因為記掛著謝桓修並不覺得痛,如今被王大夫一碰,疼得他暗吸一口氣。


    “腫得這麽厲害,還好沒有骨折。不過最好這幾天好好修養下,免得落下病根。”


    王大夫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綁帶給他的胳膊纏了個嚴嚴實實,最後又係了布帶,套在書硯脖子上,好方便固定他的右臂。


    書硯往後躲了躲,“這個就不用了吧。”


    王大夫眼睛一瞪,“怎麽不用,痛的冷汗都出來了,極有可能骨裂,莫不是想將來做個獨臂不成!”


    被王大夫這麽一凶,書硯也有些怕了,乖乖套上了布袋。


    緊接著王大夫開了好兩人的藥方,又細細交代些注意事項。


    書硯收好方子,同謝家夫婦打招呼,“叔、嬸兒,我去送王大夫,順帶把天官的藥抓回來。”


    回答的書硯的是一片寂靜,他尷尬的笑了笑,轉身用左手提起王大夫的行醫箱,王大夫要攔。書硯手快一步已經將行醫箱掛在肩膀上,勉強撐笑,說,“咱們走吧。”


    王大夫怕拉扯間書硯抻到手上的胳膊,歎了口氣沒在搶奪,跟著書硯一起離開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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