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萬花樓跟醉花閣兩家擂台打的熱鬧,萬花樓剛推出個三千年難得一見的美女,醉花閣緊接著又來了個會招蜂引蝶的仙女。


    倆邊擂台打的熱鬧,引得麓山書院的紈絝們也跟著心癢的厲害。


    “你們說醉花閣的杳杳真的能招來蝴蝶?”


    “過幾日去看看不就得了。”賈芸翻了翻白眼,隨手甩了把手上的折扇,扭頭對李饒說:“今晚先去萬花樓如何,我倒要看看這個三千年的美女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美。”


    李饒還是昨天那話,“不去,沒興趣!”


    “不去?那你昨天還問我?”賈芸性子魯直,但又有幾分小機智,馬上意識到事實真相。


    “你不會是去過但是沒見到人吧。哈哈哈,沒事這次跟咱一起去,小爺就不信了,錢砸到了還能不給看,非得等到下個月十五。她又不像是那個杳杳,招一次蝴蝶興許動作還要大些,難免走漏風聲,又或是引不來蝴蝶,斷了財路,有什麽不能看的。


    這輕嫋啊,我肯定讓你先見上一麵!等下月十五,咱們在一起去看那個杳杳,到底是真能招蝶,還是出幺蛾子,如何?”


    賈家雖富甲一方,但若要想長保富貴自少不得要與官家打交道。


    而李家世代為官,尤其是李饒伯父正直壯年,已是戶部尚書,實權在握,再進一步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賈家長輩一再叮囑賈芸要與李饒打好關係。


    隻要是回家裏說一聲,要同李饒出去,他父親保管給夠,這會兒自是財大氣粗,毫不在乎。


    ……


    不過這馬屁拍的並不怎麽樣。


    李饒內心也是苦,他萬萬沒到,自己居然有這麽個豬隊友。


    李饒昨天傳紙條給賈芸本就有意引他上鉤,好讓他出頭用錢去給自己砸回場子。


    哪想到賈芸這個呆貨居然就這麽當眾把李饒的短給揭了。虧賈芸還長個精明樣,就從來沒聰明到地方過!


    一旁偷聽的謝桓修,瞄到李饒那明明憋著一肚子火,卻不能發作,勉力維持的笑容,顯得有些猙獰。


    謝桓修那叫一個爽啊,“該!”


    頂著眾人質疑、好奇的目光,李饒強作淡定,那咬牙切齒的說,“都說了,不感興趣,不去!”


    “噗嗤——”


    看到平日裏老是欺負自己的李饒吃癟,謝桓修簡直爽到不行,一不小心樂出聲。


    謝桓修連忙捂嘴,暗道一聲:“糟了,要完!”


    果不其然,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又把事情辦砸了的賈芸,趕忙禍水東引,轉移目標。


    “喲,我們小神童笑什麽呢?難不成對輕嫋也有興趣。不如今晚一起去如何,小爺請你,也帶你開開葷。”


    哈哈哈哈,調笑聲頓起。


    學堂內本就謝桓修年紀最小,大多人早已成親。就算尚未娶妻,也早在謝桓修這個年紀,就已通曉人事。


    謝桓修心裏清楚,賈芸口中的小神童,不過是在諷刺他還是個小孩子罷了,怎奈這是事實。


    憋紅臉了謝桓修,強忍著憋屈,吼著,“誰,誰稀罕!不過都是些庸脂俗粉罷了,小爺才不稀罕呢!對,不稀罕。”


    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招謝桓修是跟書硯學的,當時他發現書硯有這個習慣的時候,還取笑他傻氣,哪知今日自己居然也用上了。


    眾人笑。


    “喲,我們小神童果然就是與眾不同,這三千年難得一見的美女都被他說成了庸姿俗粉,也不知誰在他眼裏才算是絕色佳人呢。”李饒這會見矛頭轉移,又來了精神,跟著起眾人取笑謝桓修。


    “要我說,估計也隻有顏如玉了吧。”張嘉見縫插針,迅速補刀,暗諷謝桓修是“書呆子”。


    “要你們管!”


    笑他笑他笑他,這些人這幾年不是無視他,就是拿他取樂,謝桓修憋屈的眼圈都紅了。


    “是是是,我們不管。要我說小神童不如咱們打個賭怎麽樣,要是你贏了以後我們就帶你玩,如何?”


    賈芸知道李饒一直看不上謝桓修,也清楚謝桓修一直想融入到他們這個圈子裏來。一是為了剛剛不小心說了真話,揭了李饒的短,有心耍謝桓修讓李饒開心,同時自己也想看謝桓修出糗,成心逗他。


    “哼!”


    賈芸知道謝桓修這就算是上鉤了,直接拋出條件,“隻要你能見到輕嫋真麵目,以後我們絕對不笑你,做什麽都帶你,怎麽樣?”


    謝桓修果然眼睛一亮,自己往坑裏撲了。


    “當真?”


    “當——真。”賈芸、李饒一起拉長調子,應了。


    “隻要你見到她真麵目,我們以後肯定做什麽就都帶著你,而且也不笑你了。隻不過——做不到的話,以後我們的作業可都交給你了。”


    果然是無奸不商,賈芸趁機補上一條。


    “成交!”


    作業肯定是難不倒謝桓修的,果斷答應。


    “可別過後嫌作業太多,哭鼻子找夫子告狀。”


    剛入學那會,謝桓修受了欺負曾哭著去找山長告狀,結果以李饒為首的一行人都被罰抄書,還被當眾打了戒尺,死要麵子的紈絝們臉丟大發了,這也是謝桓修後來想融入他們,卻遲遲不肯被接受的原因之一。


    謝桓修那會年紀小,又是從小嬌慣大的,第一次受了委屈,在山長麵前哭的那叫一個淒慘,現如今想起來自己都不好意思。


    他紅著臉否認道,“才,才不會呢!”


    “不會就好。對了,需不需要小爺送你些銀兩,免得連萬花樓的門都進不去,更不要說見麵了。”


    又被看不起了……


    氣鼓鼓的謝桓修朝著他們大吼了一聲,“小爺有都是錢!”便跑了出去。


    跑出去很遠,謝桓修覺得還能聽見他們的調笑聲。


    是的,謝家有錢。


    在東村誰提起謝家不都要豎起大拇指,羨慕幾句。隻不過這個東村首富著實跟賈家的這個首富差了遠點。


    兩家相比,賈家九牛,謝家一毛……


    謝桓修直接跑回了住處,連招呼都沒跟書硯打一個,“啪”的一聲摔上門,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書硯抬頭望望天色,果然還沒到下學的時辰。他不用問也知道,謝桓修這又是在李饒他們那受氣了,不用進去看也知道那孩子此時肯定趴在床-上,咬著被子想哭又強忍著淚呢。


    書硯歎了口氣,坐在了門外的石階上。


    他就想不明白,天官怎麽就跟那幫少爺們沒完沒了呢。


    謝桓修每次受了欺負就跑回來,把自己關在房裏,不肯出來,不肯見人。


    書硯總以為他能長長記性,結果沒過兩天謝桓修就跟記吃不記打的小土狗似的,人家隨便丟跟骨頭他都能飛奔湊上去,然後再被打回來……


    越想越生氣的書硯決定今晚不做飯,都餓著好了,說不定就能把腦子餓清醒了。


    不用做晚飯,柴火也多到沒得劈了,又沒別的事可做。書硯隻好繼續坐在石階上望天,望著望著想起了剛到謝家時的情景。


    那時,謝桓修不過三歲,渾身都胖嘟嘟的,脖子上掛這個金項圈,成日裏粘在他後麵,一口一個狗蛋哥狗蛋哥的叫著。


    是的,那時書硯還不叫書硯,而是叫狗蛋。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取的名字,有記憶的時候就聽到大家這麽喊他,直到他跟謝桓修進城到麓山書院……


    每一次謝桓修喊出“狗蛋”這個名字,都伴著一陣嘲笑聲。


    “狗蛋?哈哈哈哈,神童果真就是與眾不同,連書童的名字都這麽特別。”


    “哈哈哈哈哈,狗蛋。謝神童你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狗娃子啊!”


    最開始謝桓修麵對眾人的嘲笑,還能傻呼呼的跟人家辯論:“名字乃父母所賜,焉能取笑戲耍呼。”


    但每一次換回的都是更多的取笑。謝桓修漸漸開始不在喊“狗蛋”這個名字,時間長了又覺得不方便,想了又想最終將“狗蛋”改名“書硯”。


    “書硯”對這個新名字並不喜歡,也不習慣,但也沒反抗。


    隻是每次謝桓修喊他“書硯”的時候,他磨磨蹭蹭的以示抗-議,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就連季轅在聽到書硯這個名字的時候,也笑著表示:“嗯,這名字確實不錯。”


    書硯心裏清楚,這個所謂的不錯當然是跟“狗蛋”相對比。


    十分不情願的他,難得反抗問季轅,“夫子也覺得狗蛋不好麽?”


    “倒也不是不好,狗蛋就如天官一樣,都不過是乳名罷了。出門在外哪有把乳名報給人家的,你說對不對?”


    季轅話說的淺白,書硯雖然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對,但又實在找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


    附近十裏八鄉都知道季轅是有大學問的人,公認的智者。遇到不懂的也都會來請教他,很受尊敬。在東鄉人心裏,已默認“季夫子的話——都對”這一點。


    書硯也不例外,最終隻好點頭,認下了“書硯”這個名字。


    月上樹梢,人約黃昏後。


    就在此時,謝桓修拉開門走了出來。


    “這次居然這麽快就想通啦?”


    聽到門響,仍坐在石階上的書硯頗感意外,猛地回頭就看到謝桓修,已換上了昨晚要出門的那身。


    本還猶豫著要不要去做飯,怕餓著他的書硯,這會什麽心思都歇了,不想動。


    謝桓修整了整本就板板整整立著的衣領,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咳咳,書硯走小爺帶你去長見識去!”


    “不去。”


    書硯低頭看地,瞧都不瞧謝桓修一眼,果斷拒絕。


    ……


    “居然……被……拒絕了?!”謝桓修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什麽你就不去,到底咱倆誰是小爺?”


    “你。”書硯還是低頭不看他。


    “那你走不走?”


    “不走。”


    ……


    謝桓修突然就不高興了,“我在書院受氣也就罷了,怎麽回家了你還氣我!現在你連門都不跟我出了,你說說你想幹嘛你,你這是要上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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