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唐沛書的公寓,蘇琛像是隻快要被悲傷溺斃的小動物一樣,無力的癱坐在小區的長廊裏,等著司機來接自己。


    他和唐沛書相識是在大學,大四確定關係,到前不久分手在一起也有十年了。


    而他第一次注意到唐沛書是大學開學不久後,在圖書館,唐沛書就捧著一本書,安靜的在角落裏。


    第一眼蘇琛就被深深吸引了,那時候他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個男人怎麽能這麽好看,使得他周圍的人都黯然失色。


    蘇琛一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男的,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多麽不被人接受,所以他並沒有上去搭訕,也沒有任何舉動,隻是靜靜地欣賞唐沛書的顏。


    再次遇見唐沛書竟然是在新生軍訓開幕儀式上,蘇琛意外的發現他不僅和自己一個專業,而且軍訓就站在自己身後,這讓他的心裏止不住的高興。


    蘇琛一直以為唐沛書是那種高冷的男生,卻沒想到他很健談,很多女孩子也因為他長得帥氣軍訓休息期間總是湊過來和他聊天。


    而他也不抗拒,侃侃而談又幽默紳士,很快就和女同學熟識,並俘獲了一眾女孩兒的芳心。


    起初,蘇琛一直以為自己隻是被唐沛書那張臉所吸引,就像追星一樣。


    可在一旁靜靜觀望著這一切的時候,他心裏止不住的醋意。


    他不想看到那些女孩子和唐沛書靠的那麽近,不想唐沛書和女生手裏送的水,更不想看見唐沛書對著她們笑。


    原來愛情就是這麽自私這麽不叫道理嗎?明明是自己暗戀人家,又憑什麽企圖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人家的身上呢。


    蘇琛怎麽也忘不了,唐沛書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哥們兒,一會兒打球嗎?”


    自那之後,隻要是遇見了,唐沛書都會和他打招呼,沒事兒就一起約著打球,有時候在食堂遇見了還會坐在一塊兒吃飯。


    那時候蘇琛別提多開心了,雖然不能在一起,但這樣相處也是很好的。


    他更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真的和唐沛書在一起,而且是十年。


    現在回憶起第一次和唐沛書赤裸相對的畫麵依舊讓蘇琛臉紅心跳蠢蠢欲動。


    那是剛軍訓完不久,即使是下午天兒也熱的很,幾個人打完球就散了。


    蘇琛剛想和唐沛書道別,“那個…”


    “走吧,去我宿舍衝個澡,晚上直接去吃火鍋吧。”


    “…”


    見蘇琛沒說話,唐沛書還以為他有什麽事兒不能去,“你要是有事兒就算了,我和雪鬆他們去吧。”


    蘇琛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兒來,“沒!沒事兒!”


    “那走吧。”


    蘇琛看著已經往宿舍樓走的唐沛書心裏止不住的狂跳。


    和他一起洗澡?如果他哪天知道了自己是個同性戀,而且還暗戀他,一定會惡心死了吧。


    不再多想,蘇琛小跑著跟上去。


    到了宿舍,唐沛書旁若無人的就脫了t恤和短褲,一並扔進髒衣簍裏,然後進了浴室。


    蘇琛臉已經紅透了,站在那兒手足無措的。


    唐沛書察覺到了,探出頭,“愣著幹嘛?趕緊的啊!還是你不喜歡和別人一起,那就等我十分鍾,我很快就洗完。”


    “…不不…我馬上…”


    盡管覺得很羞恥,可蘇琛還是不想錯過和唐沛書一起洗澡的機會。


    他咬咬牙,脫了衣服也跟了進去,這一進去他就後悔了。


    兩個人坦然相對不說,狹窄的浴室裏,即使是一轉身也會碰到,如果實在公共浴池裏,倒也沒什麽,可這是自己暗戀的人啊!


    蘇琛看著唐沛書健美的身體,水順著好看的肌肉線條一直向下,這畫麵…使得他血脈噴張。


    相比之下,唐沛書淡定自若,偶爾抬手還會碰到蘇琛,蘇琛背對著他不敢麵對他,生怕自己窘迫的表情被他發現什麽。


    唐沛書看出他很拘謹,自己扯了條浴巾就要出去,“我洗好了,出去等你,你先穿我的衣服吧,最上麵的櫥櫃。”


    “…哦…”


    他這一走,蘇琛一直緊張的情緒才放鬆下來,低頭一看,自己不爭氣的竟然…了,他把水調到最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


    而大二的入伍季對於蘇琛來說是瘋狂。


    唐沛書早就決定了要入伍,那一年他父親離開了,妹妹和媽媽都需要人照顧。


    去部隊既減輕了家裏的經濟負擔,也滿足了他不安於現狀的心。


    所以他毅然決然的報名、體檢、政審,很順利的成為了那一批新兵的一員。


    而跟隨他的還有蘇琛。


    蘇琛沒有告訴他,直到倆人在新兵連遇見,不告訴他是因為一旦他問起來,蘇琛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理由來回複他自己為什麽要當兵。


    況且兩個人也不一定會在一個連隊,誰知道就真的這麽巧呢。


    蘇琛還在糾結自己的謊話的可信度,而唐沛書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反倒讓他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感情變深也是這段時間,新兵訓練的日子可以說是苦不堪言,有個朋友在自然會好熬一些。


    尤其是那段時間對於唐沛書來說,可以說是最脆弱的時期,蘇琛給予他的支持、幫助以及無微不至的關懷都讓他覺得自己有人可以依靠。


    兩年後他沒有選擇繼續留在部隊,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母親和妹妹無人照顧,無論是體魄還是意誌上自己也都得到了曆練。


    蘇琛為了他來,自然也不會自己留在部隊,回到學校後兩個人目標明確,開始各種找公司實習。


    那時候的唐沛書和蘇琛關係已經不是朋友那麽簡單了,兩個人一起在部隊磨練,一起扛過槍一起挨過餓,一起半夜集合拉鏈,兩個人甚至抽一根煙。


    蘇琛還給唐沛書快高考的妹妹補課,他媽媽也把蘇琛當幹兒子一樣疼。


    蘇琛以為他們的關係會一直這麽維持下去,而他也滿足於這樣的局麵,不敢再奢求別的。


    可他沒想到,唐沛書跟他告白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天自己沒出息的哭了,哭的稀裏嘩啦,唐沛書以為他是被自己嚇到了,而隻有蘇琛自己才明白這四年暗戀的滋味。


    不過好在終於暗戀修成正果了,那時候他就發誓,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要守在這個男人身邊。


    他想飛了他就在原地等著他,他飛累了就把肩膀和懷抱都給他。


    蘇琛就抱著這樣的心情和唐沛書過了十年,當然,這十年唐沛書也對他好的沒話說。


    唐沛書性子傲,沒關係,在蘇琛眼裏他就是天、是英雄;他征服欲強,沒關係,蘇琛願意做他一輩子的不二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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