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在這裏。”


    “啊!”


    清早,我抱著一隻空臉盆剛進入小廚房,原本不待見我的叫小蓉的鬼婢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了一大跳,臉盆差點就掉到地上砸到我的腳上。


    “你小心一點。”


    小蓉語帶不滿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再次指了下灶台上正冒著熱氣的鍋道:“熱水在鍋裏,自己去舀吧。”


    “嗯,謝謝。”


    我茫茫然向她點了點頭,不去思考她怎的突然對我這般好,隻是拖著沉重的步子繞開她朝著冒著熱氣的鍋走去。


    “不就被貶成奴婢了嗎?日子還不得照常過?你說你一大早頂著那快腫成水泡的眼睛出來晃悠,除了讓人看笑話,還能怎樣?”


    等我剛剛將臉盆放在灶台旁,抬手拿著木瓢從鍋裏往臉盆中舀熱水時,耳旁突然傳來小蓉狠鐵不成鋼的聲音。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白茫茫熱霧遮住了我的視線,看不清臉盆的位置,向下探了探身子,熱氣撲在臉上熱燙熱燙地,我屏氣,將舀到熱水的木瓢一翻,嘩啦,水落進盆中的聲音。


    “上次是我不對,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不會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


    丟下這句,那個叫小蓉的鬼婢便離開了小廚房。


    我慢騰騰將鍋蓋蓋到鍋上,然後端起灶台旁的臉盆朝著不遠處的水缸走去,走到一半,我的眼前一黑,那種墜入黑暗的感覺再次襲向我,我咬緊牙齒,拚命想要讓自己清醒,金光刺目,脖子上那條欲令我窒息的咒文再次纏上了我的脖子。


    我雙手死死扯著脖子上的金色咒文,仰頭朝著無盡的黑暗大喊,“求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


    我渾身顫動,全身的血液集體上湧,湧到了被纏著金色咒文的脖子處戛然而止,無數個恐懼念頭籠罩著我。


    自從我體內的封印被解除後,我的身體很多時候便不再受我控製,無數次像這樣失去身體主控權後,再次清醒後,我不是正拿著一把刀對向蕭蓧白,就是一腳踩空彼岸河,若不是胳膊被孟婆抓著,我恐怕就一頭跌進彼岸河中了。


    “放開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想要做什麽?嗬嗬!”


    黑暗中突然回蕩著那個霸占著我身體的紅衣女人邪魅笑聲,我立刻尋聲抬起頭,想要找到她的身影。


    可頭頂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突然黑暗中傳來那個女人的嗤笑聲:“季小凡你窩囊了這兩萬年,現在也該是時候滅滅他的威風了!他讓你滾你就老實的滾了?我給你說,對待這種男人,你就該一刀捅過去,解決了他!”


    我猛地氣得氣血上湧,揚頭對著發聲處大喊大叫道:“你這個怪物!少胡說八道!憑你還想要滅蕭蓧白的威風!你做夢!”


    “嗬嗬?我做夢?你這個沒心肝的!被人欺負了就隻知道躲起來一個人哭鼻子!要不是我,你以前早被那些個妖魔鬼怪吃了個幹淨!現在你竟然說我是怪物!”


    “怪物嗬?季小凡我是怪物,你又是什麽?你我原本就是一體的,要不是那個男人殘忍的將我從你的靈魂上剝落下來,現在或許你根本不用承受這種痛苦。被那咒文纏著脖子是不是很痛苦?那種想死又死不了的痛苦生生折磨了我兩萬年,你現在才承受了幾天?”


    “窩囊廢,我告訴你,你現在這個樣子都是那個自作主張的男人害的!你要恨便恨他吧!”


    我雙手使力拽著越勒越緊的咒文,呼吸越來越少,大腦嗡嗡地響著尖音,“你胡說!”我使力的掙紮,對著頭頂的黑暗大喊,“你少挑撥離間!”


    “我是我,從來都不會跟你這個怪物是一體過!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我愛他!我愛他!我就是愛他!”


    “你閉嘴!”


    頭頂的黑暗猛地響起那女子暴怒的聲音,我咧著嘴,雙手死死扯著咒文,她讓我閉嘴我就閉嘴,我吸進一大口氣,然後猛地抬頭盯著頭頂的黑暗,扯開了嗓子大喊道:“我就是愛蕭蓧白你能拿我怎麽樣!”


    金光乍滅,幽綠色的燭光入眼,我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正聚精會神盯著我的蕭蓧白,“蕭、蕭蓧白?”


    咣當!


    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我本能低頭去看,匕首鋒利的刀口刺得我眼睛疼,我後退一步,抬手向蕭蓧白解釋:“啊!剛剛那個不是我!”


    “說愛本君的那個也不是你?”


    “啊?那、那個……”


    我緊張地一邊搓手一邊後退,直到腰撞到一處硬物,我嚇得轉頭,一張桌子攔住了我的去路,我退無可退,隻能眼睜睜看著蕭蓧白沉著一張臉一步一步朝我走近,“本君那日是怎麽給你說的?”


    蕭蓧白猛地俯下身子,將我半壓在桌子上,然後他的臉緩緩湊到我麵前,“不想本君死的話,今後就不要出現在本君麵前!”


    我猛地抬手推在他胸膛前,緊張地向他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身體有時不受我控製,她、她非要來殺你,你、你可以向黑衣人下命令,以後禁止我靠近你,這樣我才能真的不出現在你麵前啊。”


    你以為我每次睜開眼就見到自己拿著一把刀對著你,我不害怕?


    那個女人總是想要殺你,我也是提心吊膽嚇得要死好嘛?


    “你……”


    “嗯?”


    蕭蓧白‘你’了聲,便頓住了,我疑惑地抬頭看他,他臉色鐵青,像是被誰氣到了的樣子,我嚇了一跳,好好的他這是又怎麽了?我剛貌似沒有說錯什麽話吧?


    “立刻給本君消失!”


    “啊?”


    “消失!”


    蕭蓧白直起腰,指著書房大門,冷冷斜了我一眼。


    我不解的撓了撓頭,“你這又是怎麽了?我怎麽倒覺得你比較愛見那個女人呢?她拿著刀子指著你,你一句話也不說,現在一換成我,你不是冷言冷語就是瞪著一雙吃人的眼睛看著我。哼!”


    哼完後,我一把推開他,拉開書房的門便跑了出去,剛一出書房門,我便愣在了原地,“小蓉?”


    她怎麽會在這裏?


    “你沒事吧?”


    小蓉將手中盛著熱水的臉盆塞進我的手中,我趕忙接好臉盆以免水灑了出來,與小蓉肩並肩走出了蕭蓧白的書房外的園子,我才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小蓉:“這?”


    為什麽她會端著我的臉盆在書房外等我?


    “這什麽這!你剛剛是不是傷心糊塗了?我看見你拿著一把刀直向鬼君書房衝去,怎麽喊你你也不停,就跟瘋了似的,我怎麽攔也攔不住你,怎麽樣?鬼君沒有責罰你吧?”


    說著小蓉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下,“胳膊還能端住臉盆,腿也還能走路,胸口也沒有什麽血洞,看來鬼君對你也不算全然忘情,你都拿著刀衝進去了,竟還能完手完腳的走出來。”


    “呃?”


    我被小蓉這話噎得啞口無言。


    “好了,你原來那盆水都涼了,我見你進去那麽久也沒有出來,就回去新給你打了一盆熱水,趕快回去洗漱吧。不然又要涼了。涼了你可就隻能用涼水了,因為現在廚婢已經開始準備早飯了,哪還有人會給你一個小奴婢準備熱水啊!”


    “咦?”


    我有些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小蓉。


    “怎麽了?”


    小蓉皺眉不滿的看我,“有什麽問題嗎?”


    “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她怎麽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原來一見我不是冷嘲就是熱諷,現如今卻對我好得詭異的狠啊。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對你好都有錯了?你快去洗漱吧?鬼後應該也起身了,我先進去伺候了。”


    一進入寢殿的院子,小蓉便從背後按住我的肩膀將我往我現在住的偏房推了幾下,“快去吧,水要涼了。”


    我抱著水盆,回頭看著往寢殿主房去了的小蓉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小蓉到底是怎麽回事?


    洗漱完畢,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想到小蓉剛才說得廚婢正在準備早飯,便扭頭往廚房走去,現在待在屋子裏等,肯定等不來鬼婢送吃的。


    剛走到廚房門口,便聽到秋蝶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這裏這麽多吃的!怎的送進本後殿中的隻有白粥?你們幾個把桌上那些吃的全給本後拿進本後殿中去。”


    “啊!鬼後手下留情啊!這些食物全是鬼君吩咐,做給前一任鬼後的。您、您千萬不能把把它們拿走啊!”


    呃。


    站在廚房外的我怔了下,前一任鬼後?說得不就是我嗎?


    “少廢話!你們幾個把桌上的吃的全給本後端進本後的殿中!”


    “是!鬼後!”


    “唉呀!鬼後救您了!手下留情啊。鬼君吩咐了這些食物是給前一任鬼後的。”


    雖然站在外麵看不見裏麵的情形,但是光聽聲音也知裏麵一定亂成了一團。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抬腳走了進去,“唉呀!堂堂鬼後怎麽會出現在廚房這種簡陋的地方?”


    “季小凡,你來得正好!讓這個抱著本後大腿不鬆的小奴婢起開。”


    我眼睛順勢看向正抱著秋蝶大腿哭哭啼啼的廚婢,而這個小廚婢一看到我,兩眼淚汪汪地瞅著我,“那、那些吃的是鬼君讓奴婢做給您的。可現在鬼後要把那些吃的端走。這要是讓鬼君知道了,一定饒不了奴婢。鬼後、啊不,是前一任鬼後,您幫奴婢給鬼後說說情吧。”


    說著這個廚婢仰頭看了看秋蝶,“不是奴婢故意隻送白粥給鬼後的,實在這些都是鬼君親自吩咐的。奴婢也不該違抗鬼君啊。”


    “好了,我明白了。你先鬆開鬼後的腿。”


    廚婢緊張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我向好點點頭,“起來吧。鬼君要是責怪下來,你讓他找我來。”


    “這……”


    “沒什麽這不這的,你們幾個還不趕快把吃的端進殿中。”


    “是。”


    那幾個伺候秋蝶的鬼婢立刻一個接一個的端走了桌上的食物,廚婢一臉生無可戀的扭頭看著我,“……”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鬼君隻是吩咐你那些吃的是做給我的,但沒說我在哪裏吃啊?所以,我現在跟鬼後一同進殿中去吃。所以你並沒有違抗鬼君不是嗎?好了,別苦著一張臉了,放寬心。”


    “走了,季小凡!”


    秋蝶站在廚房門口喊著我。


    我再次拍了拍廚婢的肩膀,“下一次不要再隻送白粥給鬼後了,鬼君隻是跟鬼後鬧著玩呢。你要太當真,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呢?”


    “啊?”


    廚婢瞪大一雙眼睛看著我,“您、您一點都不恨她?她可是搶了您……”


    “我剛不是說了,太當真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啊。你就按我剛說得做,我保你平平安安。”


    “是!是!”


    廚婢猛地跪在我麵前,“奴婢遵命。”


    “季小凡!本後快要餓死了!你再不出來,本後可就自己回去吃了!”


    “啊?來了來了!”


    這個秋蝶,我說這些都是為了誰!


    要不是真的怕天天白粥把秋蝶肚中的孩子吃了個營養不良,以後小李怪罪蕭蓧白,我何苦要故意嚇唬這個廚婢啊。


    “真是不爽。我現在這個鬼後當得真是名存實亡啊。一個小廚婢三番兩次不把我放在眼裏。”


    說完秋蝶夾了一筷子蝦籽冬筍把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還有你能不能讓你家那位收斂點。你現在可是鬼婢,他現在這樣旁若無人的寵你,萬一讓鬼帝的探子知道了,我們這戲也算是白做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寵我了?我剛被他從書房趕出來。”


    啪!


    我的筷子打在她伸向螃蟹的筷子上,“你能吃螃蟹嗎?肚子裏的孩子不想要了?”


    秋蝶縮回手,狠狠地將筷子摔在桌上,“我這樣都是誰害的!”


    “除了小李,還有別人?”


    我故意夾過一隻清蒸螃蟹,美滋滋的當著秋蝶的麵吃了起來。


    秋蝶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你男人天天讓我喝白粥,我會嘴淡的見到什麽都狠不得塞進嘴裏嗎?哼!蕭蓧白這個不心眼的!知道我家小李不在這裏,便虐待我跟我腹中可憐的孩子!真是太沒人性了!”


    “他本來就不是人,uu看書 wuukasu 又怎麽會有人性?”


    “那太沒鬼性了!”


    “呃,貌似他好像是仙帝的兒子……”


    “……”


    秋蝶猛地頓住,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口杏仁豆腐,“唔,豆腐鹹了。”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怎的不罵下去了?”


    “誰讓他有個那麽厲害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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