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方太太和方若正在客廳看電視,聽見身後的響聲,紛紛轉過頭去。


    看見方清穿戴齊整,又看見他手裏的行李箱,方若愣了一下,「哥?你這是……」


    「去莫城。」方清言簡意賅,眸子裏分明帶著一絲不好意思。


    方若跟方母對視一眼,「你要去找若若姐?」


    「嗯……」


    「太棒了哥,」方若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這樣才是我的哥,若若姐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方母也是熱淚盈眶,「這回你去,一定要把若若給我帶回來。」


    「嗯。」方清點頭,「我會的。」


    「去吧去吧。」方母推著他,催促道。


    夜幕降臨之際,方清坐上了飛往莫城的航班,飛機飛入雲端,漸漸遠去……


    ——


    莫城。


    雨過天晴後的天,藍的很純粹。


    萬裏無雲的好天氣,顧若卻被顧太太拉著過來相親。


    這是她今天,相的第三個對象。


    咖啡桌對麵坐著的男人,鼻樑上架著四方眼鏡,頭髮梳的整齊,油光發亮的,白襯衫黑西裝,倒也是一表人才斯斯文文頗有文化的樣子。


    「你好,顧小姐。」眼鏡男主動跟顧若打招呼。


    這是顧太太一個朋友家的兒子,來之前,顧太太已經將這傢夥的家庭背景,以及一些履歷都跟她普及了一遍。


    說的是,這男人是海歸,從小在海外長大,現在搞金融,就是年紀有點大,今年三十四了,還沒娶老婆。


    礙於母親的麵子,顧若隻好跟他打招呼,「你好。」


    淡淡的一句,讓人沒了往下接的話頭。


    眼鏡男笑了笑,「顧小姐很漂亮,比照片還好看。」


    顧若笑笑:「你也不錯。」


    「真的嗎?」男人眼睛裏閃過光亮,「如果我們彼此都覺得不錯,是不是可以相互加個微信,留個電話號碼,方便日後聯繫?」


    「不好意思,我不玩微信。」顧若婉拒。


    「那留個號碼吧?」


    顧若用勺子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漫不經心道:「其實……我沒手機。」


    眼鏡男表情變得漠漠,「哦……」


    半晌後,眼鏡男忽然抬頭問:「顧小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顧若:「……」


    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實不相瞞,我還小,沒有想過要交男朋友,這都是我媽的意思,所以……」


    眼鏡男挑眉:「可是我聽說,你高中的時候就早戀過,還被好朋友撬了牆角,是不是真的?」


    顧若:「……」


    「嗬嗬~~是真的!那都是年紀小不懂事……」


    「別這麽說,每一段感情都值得被尊重。青春校園,男歡女愛,我懂得。」眼鏡男沖她擠擠眼睛,「誰還沒個難忘的初戀呢?對吧?」


    顧若被他忽如其來的豪放有點嚇到了,「您……」


    眼鏡男挺了挺胸膛,「我也有過初戀,也是在高中的時候。你想聽嗎?」


    反正閑著沒事,顧若默認了。


    「我那個時候喜歡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她長得很一般,但是我就是喜歡她的性格。喜歡了她大概有一兩年吧,這期間,我們的關係也變近了,常常在一起玩。高考那會,我考完就打算跟她告白的,結果你猜怎麽著?」


    顧若搖頭。


    「她告訴我,她喜歡我們班另外一個男生,喜歡了很久了。巧的是,那男生跟我還是最好的哥們。我後來明白了,她跟我接近,完全是因為我那哥們。」


    「後來呢?」顧若下意識的問。


    「後來他們兩在一起了,結婚了,娃都有了。我因為那次情傷,不敢再談戀愛了,就一直忙工作,一直憋到今天。我媽逼著我來相親。」


    這麽說來,他們初戀的情形,還真的有點像。


    顧若本來對這個男的沒什麽感覺,聽了他初戀的故事,就忽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之後,你就沒有再喜歡過別人了嗎?」


    眼鏡男搖頭:「沒有了。」


    「哦。」顧若點點頭,若有所思。


    她當初是被好朋友和初戀傷的不輕,因為戴了綠帽子,成為同學間的笑柄,她曾一度抑鬱,想要自殺。


    之後還是想開了。


    跟眼鏡男不同的是,她之後遇到了方清,也喜歡上了那個執著的男人……


    因為同病相憐,顧若之後又被眼鏡男約出去幾次,都是在咖啡屋裏見麵。


    眼鏡男很會找話題,總是能把聊天氛圍弄的很輕鬆,至少每次見麵,不會讓顧若覺得壓抑別扭。


    這晚,顧若正在看醫學資料,手機響了,是眼鏡男打來的。


    顧若已經把他當成了朋友,接通了電話。


    聽筒裏傳來嘈雜的聲音,眼鏡男的聲音也有點醉醺醺的:「顧若,顧若,我心裏好難受,你能不能過來陪我一下?」


    顧若皺眉:「你怎麽了?」


    「我碰見我前女友了,我發現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忘不掉她。我心裏好難受,顧若……」眼鏡男說著說著,竟然在電話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顧若不止一次聽他說起過關於前女友的故事,在她心中認為,眼鏡男是很愛他的前女友的。


    隻是這世間的感情,有多少是愛而不得的?


    「顧若,你能不能過來陪我一會,我現在心裏亂的很。」眼鏡男再一次要求。


    顧若看了眼鍾點,有些猶豫:「太晚了……」


    都十一點了。


    「咱們不是好朋友嗎?我心裏難受,你就不能來陪我一下?你過來,我們去咖啡屋坐坐好不好?」眼鏡男哀求道。


    顧若抿了抿唇,「好吧,你的地址報給我。」


    眼鏡男報了地址,顧若拿過包包換了衣服就出了門。


    酒吧那端,眼鏡男掛了電話,神色頓時恢復清明,整個人都精神奕奕,哪裏還有半點醉意?


    一旁的朋友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容猥瑣:「看不出來啊,你還有演戲的天賦?這小姑娘恐怕被你騙的團團轉了吧?」


    眼鏡男笑笑:「這有什麽?我告訴你,這女的我已經哄了快半個月了,今天晚上,一定拿下。」


    「嘖嘖嘖,果然是披著羊皮的大灰狼啊。」


    ——


    顧若打車到的眼鏡男說的酒吧,按照他說的,讓服務員領著找到了那間包廂。


    「就是這裏了。」服務員推開門,讓顧若進去。


    包廂裏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加起來恐怕有十幾個人,全都擁擠的坐在沙發上,男女相依,場麵說不出的混亂。


    顧若一眼就看見坐在中間位置上的眼鏡男,隻是跟以往不同的是,眼鏡男此刻,並沒有戴眼鏡。也沒有穿襯衫和西裝,穿著一件花色的衫子,看上去流裏流氣。


    「你……」顧若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看見一人站起身,用一個噴瓶對著她的口鼻猛地噴了幾下。


    異味很重,還很刺鼻。


    顧若下意識的避讓,可還是一下子吸進了很多,口鼻間一時間濃重的味道。


    她掩唇咳了兩聲,眼前的事物也開始眩暈起來。


    手臂被人握住,她一轉眸,就看見眼鏡男的臉在麵前晃悠。


    「來嘛顧若,一起玩。」


    顧若神思恍惚,被他拉著坐了下來,渾身綿軟無力,被眼鏡男拉著靠在了他的懷裏。


    眼鏡男的手也沒閑著,摸上了顧若的臂膀。


    顧若腦中警鈴大作,抬手製止他,出口的聲音卻是綿軟無力,「別這樣……」


    殊不知,這樣子越發的促進男人的興趣。


    眼鏡男摸著她的手,「別哪樣啊顧若?我還沒對你做什麽呢?你怎麽就喘上了?」


    顧若腦子昏沉的厲害,「我……不是……」


    「不是?難道你不是也對我有意思嗎?一次次的跟我吃飯聊天,難道不是想跟我在一起嗎?」


    「我沒有……」顧若努力保持清醒,無力的辯駁。


    「別害羞了。」眼鏡男挑起她的下巴,「今天晚上,你可以盡情的放縱自己,不用再壓抑。」


    說完,便將自己的唇湊過來。


    砰的一聲巨響,驚的包廂內的所有人都是心肝一顫。


    眾人的視線紛紛迴轉,落在門口。


    一道修長的身影緩步邁進來,冰冷深邃的視線,一下子落在眼鏡男和顧若的身上。


    「放開她!」脫口冷沉的聲音,聽的人脊背發寒。


    眼鏡男不耐煩的看著來人,「哪冒出來的野蔥?找死啊?」


    「我說,放、開、她!」


    眼鏡男不但沒放,反而是將顧若往懷裏攬了攬,挑釁的道:「怎麽?敢跟我搶女人?懂不懂先來後到?」


    說話間,他的手還在顧若的手臂上摩挲著。


    「我看,是你們找死!」


    一聲冷喝,那男人忽然衝過來。眼鏡男的朋友迅速站起來,拳腳朝男人踢過去,卻都被他一一避開。


    一分鍾後。


    眼鏡男看著倒了一地、哎呦叫慘的朋友們,也有點害怕了。女人們早就尖叫著跑出去了,現在整個沙發上,隻剩下眼鏡男和顧若。


    但他仍沒有放開顧若,而是看向那打紅了眼的陌生男人,「你是混哪的?」


    男人看著他,卻沒有回答他,而是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來。


    眼鏡男本來還想扛一扛的,可是看一眼被打趴一地的人,頓時就慫了。


    「兄弟,不打不相識,這都是誤會。你要是看上這妞了,給你就是。」眼鏡男說著,將顧若推開,自己則站起身,拔腿就跑。


    隻跑了兩步,後衣領就被人一把抓住,眼鏡男整個人,都被重新勒了回來。


    他想還手,可身後的男人卻比他還快的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並且,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眼鏡男雙腳蹬著地麵,漸漸的蹬不到了,滿臉驚恐。


    頸子被男人掐著,那力道,似乎想要將他整個頭都掐下來。


    眼鏡男拚命的開口,口齒不清的說著:「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這麽對我……讓你吃不了……呃呃……」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卡在頸子裏的手,猛地加重力道。


    呼吸一下子被掠奪了,不出半分鍾,眼鏡男的臉色都變了。


    就在他出氣多進氣少的時候,頸子上的力道倏地鬆了。眼鏡男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死裏逃生,眼鏡男幾乎顧不上喘氣,就連滾帶爬的出了包廂。


    ……


    顧若迷迷糊糊的,察覺被人抱起。無意間的,她嗅到那人身上的熟悉味道。


    她想睜眼看看,眼皮卻似有千斤重。隻能下意識的伸手,攥住了那人的衣襟,低低地念出那人的名字:「方清……」


    那人似乎怔了一下,接著一雙漆黑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片刻後,有片溫潤的羽毛落在她的額際,一道低沉好聽的嗓音飄進她的耳朵裏。


    「是我。」


    心,仿佛在剎那間就安定下來,顧若在他懷裏,沉沉的睡過去。


    她夢見方清了。


    倘若這是一個夢,那她寧願永遠不要醒過來……


    ——


    陽光刺痛雙眼,顧若睜眼愣了兩秒,驀地從床上坐起來。


    環視四周。


    她睡在自己家的臥室裏,睡在自己的床上。


    窗外陽光刺眼,書桌上還有她昨夜看了一半的醫學報告。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昨晚她記得,她去酒吧找眼鏡男了,然後被噴了藥,然後……然後???


    然後她好像被誰救了?


    回憶截止到這裏,就斷了片了。


    她隻記得,好像夢見方清了。


    可她現在安安穩穩的躺在自家的房間裏,所以說昨晚的一切都是她在做夢嗎?


    顧若在床上坐了會,起身洗漱。


    等她換好了衣服,背著包下樓,就聽見客廳裏傳來對話聲——


    「這回是特意過來嗎?還是有別的事情?」


    這是顧爸爸的聲音,很客氣,也很溫和。


    顧爸爸是做生意的,為人一向溫和,可顧若卻在這聲音裏,聽出了另外一種青睞。


    沒等她想明白,便又是一道聲音飄進耳朵裏,「是特意過來的,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過來看看您跟顧伯母。還要感謝一下,顧小姐之前對我的照顧。」


    顧爸爸點點頭,「那準備在莫城待多長時間?」


    「看吧。」方清的視線忽然一轉,落在顧爸爸身後,眉眼之間噙著一抹笑意,「少則三五天,多則……」


    事實上,他來莫城,已經有半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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